直到鸡鸣时分,屋子里的一众人等都沉沉睡去了。
苏霡霂是病人,瑽瑢把外间的软榻让给了他。
沈玦瑢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一马当先抢了床,只剩下瑽瑢和甄琰两人坐在桌边。
瑽瑢困得要死,但碍着甄琰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也不敢睡。
后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桌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肩头倏地一暖,好像有什么东西盖上来了。
瑽瑢觉得眼皮很重,怎么抬都抬不起来,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期间她手被枕的麻了,不舒服的扭了扭腰,立刻有人把软枕递过来了。
软枕上还有着让人舒心的松香气,瑽瑢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自己书房里的那一叠新收来的话本,从《多情枢密使的霸道王爷》到《枢密使强势宠,压上南平王》,应有尽有。她咂巴了两下嘴,想着处理完疏竹的事情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假把这些书都看完。
后半夜,她睡的很舒服。
天刚刚破晓,她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瑽瑢猛地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开始四处询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她,屋里空荡荡的。
瑽瑢:“?”
绿萼推门进来,端着一盆水,走到她身边放下,迅速的就开始为她洗漱。
瑽瑢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绿萼一言不发的帮她整理完,换衣服时瑽瑢才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衣,看着样式,是自己的。
她奇怪的问绿萼:“我昨天什么时候把这件衣服拿出来的?”
绿萼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大概是昨晚您睡觉的时候吧。”
瑽瑢更加奇怪了:“我睡都睡了还会去把衣服拿出来?”
她摸了摸外衣上的金丝线刺绣,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绿萼避开她的目光,瑽瑢说道:“肯定是沈玦瑢!她知道我穿粉色显黑,所以故意拿出来丢我身上让我出丑!”
绿萼:“……”
瑽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的浅粉褙子:“……”
绿萼催促道:“小姐,快走吧,王爷大小姐表公子他们都在审问疏竹了。”
“是你吧。”
瑽瑢直勾勾的盯着她:“是你给我拿出来的吧?”
绿萼避重就轻:“很多人在等你……”
“就是你吧!”
瑽瑢不依不饶。
绿萼被她逼的没法了,坦白道:“不是我,是南平王。”
瑽瑢:“……”
这个靠山还挺好用的,她都不敢多说什么。
瑽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挂上和蔼的笑容问绿萼:“你刚刚说了什么?沈玦瑢他们为什么要等我?”
绿萼:“……”
绿萼:“疏竹醒了,小姐。”
“什么时候醒的?”
“卯时。”
“哦。”瑽瑢理理头发,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她才像刚刚醒过来一样,惊呼了一声。
绿萼:“?”
“疏竹醒了???”
瑽瑢捂着嘴惊讶的问道,两只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
绿萼:“……”
等绿萼好不容易把稀里糊涂的瑽瑢拖到了门口,沈玦瑢他们都审问的差不多了。
甄琰坐在最上首喝茶,他的姿势很奇怪,用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放在腿上。
看见瑽瑢,他倾过身子绕了一大圈把茶盏放在右手边的桌子上,朝她微微一笑:“瑽瑢。”
瑽瑢想不出来他今天身体这么僵硬的原因,对着他点点头:“先生。”
甄琰看完了她,又用一种审问的目光去看瑽瑢身后的绿萼。
绿萼连忙解释道:“是小姐自己醒了的,奴婢没有喊她。”
瑽瑢:“???”
早上的敲门声仿佛她在做梦?
但是甄琰偏就真信了,没有追究绿萼,反过来与瑽瑢说:“早饭吃了吗?”
绿萼抢着答道:“小姐已经吃了,吃完之后慢悠悠的走过来的,奴婢没有催她。”
瑽瑢:“??????”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刚清了清嗓子想澄清一下自己的冤屈,绿萼悄悄用手肘戳了戳她:“小姐忍一忍,中午给您做桂花汤团。”
瑽瑢很没骨气的和她讨价还价:“做三天。”
“行。”
协议达成之后,瑽瑢怎么样都很好说话:“是的是的,我吃的很饱。”
沈玦瑢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甄琰的嘘寒问暖结束之后,瑽瑢终于有空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疏竹。
她虽然跪着,但脊背依然挺的笔直笔直的,看起来倒真的像一根历风霜而不折的竹子。
瑽瑢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
“小姐。”
“嗯。”
瑽瑢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只能先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绿萼:“……”
疏竹笑的眼睛弯弯的,也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小姐。”
瑽瑢:“……”
沈玦瑢终于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甄琰,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直接开了口:“瑽瑢,她已经招认了。”
“什么?”
“就是她往表兄的糕点里下的毒,还有你昨晚吃到的果脯,里面的毒也是她下的。”
“哦。”瑽瑢点点头,转而教育疏竹:“下次不能这样浪费粮食了。”
绿萼:“???”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早上叫瑽瑢起床的方式太激烈反而把她吓傻了。
其实瑽瑢是清醒着的,也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话。
她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直面现实,哪怕,只能拖一会会也好。
原来的疏竹只不过偶然帮她捡了一只风筝,可现在的疏竹却贴身伺候她的起居,与她朝夕共处了几个月啊。
“小姐。”疏竹冷静的说道:“早上如果能吃一杯茶的话,这一天思考问题都会清醒很多。”
“听到了吗?”瑽瑢问绿萼:“以后早上给我准备一杯茶。”
绿萼:“……是。”
瑽瑢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面,抿了抿嘴巴,终于问道:“那……是你想杀我吗?”
疏竹道:“是。”
“为什么?”
“因为您姓沈。”
“原来是这样。”瑽瑢松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只是因为我姓沈,而不是因为我叫瑽瑢。”
“……”
“那……”
瑽瑢思量片刻,又问道:“我能看看你身上的比翼鸟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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