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了什么?”瑽瑢不可置信地问道。
“重要的不是我刚刚说了什么,而是你答应了什么。”辛袂好心提醒道。
“我忘了。”
“我可以帮你回忆。”
“我不想听。”
对方突然没了回答声,瑽瑢思量着将眼皮一掀,就看到辛袂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记忆里他一直笑吟吟的,很少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想来是还没从庄絮絮刚刚的《胡笳十八拍》中走脱出来。
瑽瑢勾起他靠近自己一侧的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知道庄小姐弹的很好,但是曲子毕竟只是曲子,你也是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了。”
辛袂:“?”
庄絮絮终于找回了点存在感,连忙说道:“枢密使觉得我刚刚的曲子弹得很好?”
瑽瑢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他没有说话。”
“说不定很快就想说话了。”庄絮絮说着就站起来,往辛袂身前走近:“是吧,枢密使?”
瑽瑢嗅到了一点点危机的气息。
辛袂俯下身询问瑽瑢,气息打在她的眼睫上:“那我应该有话说还是应该没话说?”
瑽瑢:“……”
干嘛突然凑的这么近,吓她一跳!
瑽瑢后退一步,庄絮絮就顺势又上前了一点:“枢密使既然有话想说,那就说吧,何必这么在意沈小姐的看法呢。”
“惧内,让庄小姐见笑了。”辛袂淡淡的回答道。
瑽瑢:“???”
庄絮絮:“??????”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类人吧。
辛袂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再出声就是她的不懂事了,庄絮絮只好暂且收了声。
瑽瑢面颊上又开始发烫,她又后退一步,拉开与辛袂之间的距离,然后轻咳一声:“枢密使想说什么当然要说,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
嘴上的话虽这么说着,她心里想的却是:辛袂即便只是夸了庄絮絮一个字,她也要同他吵一架。
辛袂微微一笑,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问道:“没有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
“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关系?”
瑽瑢:“……”
和枢密使互猜哑谜实在是有点累。
“好友关系。”瑽瑢诚恳的回答道,同时真诚的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刚刚走了这么多路,已经很累了的份上放过自己。
“嗯。”辛袂点点头:“原来我们不是好友关系?”
瑽瑢:“???”
“你终于愿意嫁给我了吗,沈琤?”
“……”
听到这个名字,瑽瑢即便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瑽瑢无奈的耸了耸肩,把头一低,别过脸轻声说道:“庄絮絮还在旁边呢。”
辛袂不为难她,揉了揉她发顶毛茸茸的碎发,刺的手心发痒。
他指尖发凉,在瑽瑢看不到的地方,连同笑容一起失去了温度。
失态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似乎刚刚冷冰冰的辛袂只是人在过度疲劳时看到的一个幻想。
“嗯。”他应道。
辛袂把目光转向亭中央的瑶琴,琴体幽黑,琴表面一道道布满了如同梅花一般的断纹。
“庄小姐弹琴固然很好听,但……”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瑽瑢皱着一张脸,嘟起了嘴,辛袂果然开始夸庄絮絮了!
“但我以为,还是瑽瑢弹的最好听。”辛袂说道。
转折来的太快,庄絮絮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瑽瑢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该转换成哪种表情。
辛袂的手从瑽瑢头顶滑下,捏了捏她的耳垂,又顺势按了按她脸上的肉。
瑽瑢不满的朝他“哼”了一声,辛袂又笑起来。
“沈小姐,抚琴很好听?”
庄絮絮看着眼前两个人亲昵的互动,连垂落的发丝相互交缠都显得十分自然,话说出口的底气不经意就弱了三分。
“能否,让我也见识一下?”庄絮絮咬了咬牙,问道。
瑽瑢当然是想拒绝的,她又不是舞台上供人围观喝彩的戏子,不是路边随便来一个人说句想听她就必须得弹给她听的。
但是面前就是辛袂,得给枢密使点面子。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让辛袂来做决定。
“不行。”辛袂终于揉够了她的脸,放下手后转过身去面向庄絮絮:“她只能弹给我一人听。”
瑽瑢:“……”
庄絮絮:“……”
眨了眨眼,庄絮絮艰涩的开口道:“枢密使和沈小姐还没有定亲吧?”
瑽瑢直接把她后半句话堵进喉咙里去:“那也不会娶你。”
庄絮絮:“……”她想回家。
但是既然已经上了战场,要么胜要么负,就没有自己先认输投降的道理。
庄絮絮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又鼓了一把劲。
那就再努力一次吧。
她的目光正往四处搜寻,找一个能展现自己同时贬低瑽瑢的机会。
或许是上天都感动于她的执着,她才扫了一圈,机会就来了。
因为突然没了说话声,亭子里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不过辛袂却不觉得难受,他把玩着瑽瑢耳际的发丝,也玩的不亦乐乎。
瑽瑢则挺直了腰板,努力放缓呼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辛袂的脸。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奇怪而又绵长的“咕叽”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听见了。
辛袂手一顿,底下的人一抖,怀里突然就撞上了个软软的温热的物体。
是瑽瑢。
刚刚发出声音的,是她的肚子。
瑽瑢把脸埋在辛袂胸前,双手紧紧捏住裙子,辛袂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的脸已经烫的可以煮鸡蛋吃了。
庄絮絮愣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不是辛袂还在面前要注意仪态,她恐怕都要笑趴下去了。
瑽瑢听见她的笑声,更加用力的往辛袂胸前拱。
辛袂哭笑不得,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摸了摸她的头。
“饿了?”
“没有!”瑽瑢死鸭子嘴硬,一口否认道。
辛袂还要说话,就听见瑽瑢的肚子里再接再厉的又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咕噜噜”声。
庄絮再也忍不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辛袂也忍俊不禁,他拍了拍瑽瑢的背:“我去让人弄点吃的来。”
“不是我!我不饿!”
怀里的少女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通过他的胸口一直传上了脖颈。瑽瑢埋的很用力,压的他有点呼吸困难,他都怀疑瑽瑢会不会直接把她的脸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莫名其妙的就让他们两个成为了永不分离的良好典范的话,实在是超出了辛袂原先的计划。
他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也不喜欢落没有意义的棋。
他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是我的肚子在叫,我饿了。”辛袂笑着说道。
“那就弄点吃的来吧。”瑽瑢这才微微放松了点力道,辛袂能顺畅的呼吸了。
但她还是不肯抬起头来,辛袂好说歹说,瑽瑢都不愿意抬起脸。
辛袂盯着她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根,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不出去的话,我怎么让人送吃的进了啊?”
“疏竹!”她瓮声瓮气的叫道。
疏竹后退半步:“小姐……我不认识人。”
“那你现在可以去认识一下了。”瑽瑢吩咐道:“快去。”
疏竹为难的往外挪了两步,又畏畏缩缩的回来了:“小姐……我……”
瑽瑢原本就是看中疏竹的机灵,以及比绿萼大胆,所以才带她出来的。
到底是不是因为疏竹和绿萼待的太久了,她总觉得自己带的不是疏竹,而是另一个绿萼。
“瑽瑢。”辛袂又唤她:“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瑽瑢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谁知道去外面还要走多少路,晒多少太阳,吃多少苦。
“沈琤。”
瑽瑢一僵,辛袂继续说道:“我马上就回来,嗯?”
怎么又是这招?
瑽瑢咬牙切齿的从辛袂怀里移开脑袋,用宽大的袖子挡去了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那你去吧。”
辛袂朝她笑了笑。
“等我。”
瑽瑢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辛袂前脚刚离开亭子,庄絮絮就嘲讽道:“沈小姐,你看枢密使都落荒而逃了呢。”
瑽瑢饿的前胸贴后背,原本没力气和她计较那么多的,但她一提起辛袂,自己就突然有了动力要与她一较高下:“是啊,你也是挺厉害的。”
庄絮絮脑袋里一转,便知道瑽瑢这是变着法子骂她,说辛袂是被她吓跑的了。
“我的琴声可比某些人肚子的叫声好听多了。”
“那你等会可别吃。”
瑽瑢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事,莫过于阻挠一个人吃东西。可惜庄絮絮全然不把这种无关痛痒的威胁放在心上:“不吃就不吃。”
瑽瑢居然失策了,她打起精神来,决定好好对付眼前的这个强敌。
思来想去,她觉得是时候放个杀手锏了。
“庄小姐。”
“沈小姐有什么事?”
“溪水很清澈,里面还有好几尾小鱼,你要不要看看?”
庄絮絮不吃她这套:“怎么?你想推我下水来害我?”
瑽瑢直接转头走到亭子最角落里,确保自己和庄絮絮直接的距离不只有两三步了,才说道:“溪水真的很美,我是想你如果不看的话,可能会错过出行的乐趣。”
庄絮絮瞥了她们之间的距离一眼,确认瑽瑢不能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之后,才一点点别过头去往亭外的溪水看去。
???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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