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听到这个答案,皇后首先坐不住了:“苗疆蛊毒竟已南下传入我朝了?”
“娘娘莫急。”辛袂朝她略一点头,皇后堪堪稳住心神坐下来,容妃接替她继续一惊一乍道:“当前正是太平盛世,哪来的蛊毒?饶你是枢密使,散布谣言动摇人心也得受罚!”
“闭嘴。”皇后低声呵斥道,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一码归一码,我们先处理完沈小姐的事再去处理这件。”
巫蛊之术,一为巫,二为蛊,这两样向来是朝廷最忌惮的东西,寻常时候,更是连提都不敢提起。
如今被辛袂正大光明的揭开最后的一层遮羞布,连瑽瑢也吓了一大跳。
看见北枳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瑽瑢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辛袂接着道:“北枳,这个答案,是你想听到的吗?”
北枳低着头:“奴婢只想知道真相罢了。可既然是蛊毒,难道是二小姐特地选在了这个时间来害死淮橘的吗?”
瑽瑢也想知道,这个辛袂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辛袂淡淡的瞥了北枳一眼,抬起眼来望向她,忽的勾起一个漂亮的微笑,看的瑽瑢心里一惊。
辛袂说道:“仵作与我说,淮橘真正的死亡时间应当是在宴会开始之前。”
宴会之前?
瑽瑢手一抖撞上桌角,桌上杯盏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和她因为疼痛一下子变扭曲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相得益彰,旁边有人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容妃。”皇后制止她道。
瑽瑢忍着痛死死掐住手臂,调整好五官的位置,对上辛袂的目光颤声道:“那我……带进宫来的是……”
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具尸体。”
“怎么可能!”北枳尖锐的叫起来,撕扯着瑽瑢的耳朵,她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就听见北枳道:“进宫的路上,我还与她讲过话。”
“讲了什么?”
“……她和我说,吃了中午小姐赏的饭菜后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竟和你说了这个?”辛袂终于还是没忍住笑意,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的北枳更加胆战心惊,连带着措辞都要斟酌小半天。
“……是。”
“《驱蛊录》中载,有金蚕蛊,不畏火枪,最难除灭。驱之,能驭尸。”
这下不光是北枳了,连带着瑽瑢也害怕起来。
她倒不是怕自己和一具尸体待了这么久,只是单纯的害怕虫子而已。
更不要说一具被虫子控制的尸体,她回忆起来都觉得像是一个巨型的蠕动着的蜈蚣。
她悄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尽被容妃看在眼里。
“沈小姐在怕些什么?”
瑽瑢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这份沉默在有心人眼里看来就成了默认,容妃一拍桌子,杏眼圆睁,厉声喝道:“你不仅草菅人命,杀人如麻作恶多端,你还里通外敌,背信弃义,用巫蛊之术祸乱民间,蛊惑人心!”
瑽瑢还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干了这么多大事了,就见容妃站起来用手指着她:“来人!诛之!”
瑽瑢:“???”
“等……”她话尚未说完,辛袂便打断了她。
他朝座首一行礼,道:“臣虽居于宫外,竟也不知如今容妃可以做主这后宫之事了?”
他的语调里没有瑽瑢往常所见的笑意,像有肃杀之气的秋风,卷着落叶锋利的刮过心间,却给她带来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她方知自己原来不用害怕。
“本宫也是今日才知道。”皇后冷冷的讽刺道:“怕是本宫该把这位置腾出来让容妃娘娘坐坐,才算名至实归。”
容妃惊起一身冷汗,她忙跪在地上:“臣妾知错。臣妾只是太生气了。”
“你气什么?”皇后许也是被她欺压久了,不肯落下任何一个能打击她的机会:“气我不给你能做主的机会,还是气枢密使不让你审问人证?”
容妃咬了咬下唇:“臣妾不敢。”
“我看你胆子可大的很。”皇后冷哼一声:“这案子我和枢密使都未下定论,你就急着要处置沈小姐了,知道的道你不过是急功近利,狐假虎威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虚,想赶紧拉人定罪呢。”
皇后这话说的刻薄又尖酸,直刺的容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也不敢反驳。
“娘娘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皇后回答道:“比你的鬼话好听多了。”
瑽瑢:“???”
这得是压抑了多久的怨气啊。
谁知容妃脑子里搭错了那根筋,被皇后一刺激,热血上头,竟然驳道:“是,我是记恨沈瑽瑢害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可你敢说你就没有私心?你想拉拢沈家为你儿子的登基做铺垫,所以偏袒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不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何至于孤身至今,无依无傍!”
瑽瑢很想插一句“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进去,可看了看她们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是老实的把话咽了下去。
没想到后妃争执竟也和街口泼妇一般,瑽瑢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辛袂问道:“瑽瑢,你害死过容妃的孩子?”
瑽瑢:“?”
“啊……其实……”她本想着自己已经替沈玦瑢背了这个罪名这么多年了,再多背几年其实也无妨,但不知怎的,看见辛袂的脸,她就不想说谎了。
“其实不是我。”
容妃又把手从皇后这边挪过来对准瑽瑢:“你又撒谎!”
“撒不撒谎暂且两说。”辛袂道:“只是容妃娘娘再要这般干扰我断案的话,还请皇后娘娘讲您请离仁明殿。”
“你……”
“好。”皇后用手抚了发角,应下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北枳突然像见了鬼一样的睁大了眼睛,她猛的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对着辛袂道:“原来你……你们都是一伙的……”
“什么是一伙的。”辛袂指了指自己和瑽瑢,严肃道:“明明是一对的。”
瑽瑢:“???”
北枳:“……”
她定了定神,用一种包含愤怒的语气说道:“你们根本不想还淮橘一个结果,你们不想让她能安详的离开!你,你们,你们的心都是脏的!”
“我们当然希望能帮她找到真凶了。”辛袂掸一掸衣袖,平静道:
“凶手,可不就是你认识的李挽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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