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瑽瑢而言，大年三十，睡几觉就到了。
这天她起的比绿萼还早，精神抖擞的在床上舒展了筋骨，一个翻身下床，赤着脚在地板上跑来跑去的找衣服，“咚咚咚”的声音硬是把谁在外间的绿萼震醒了。
她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撑开一条缝隙来，正好看到穿了一身红红火火，活像个会移动的炮仗似的瑽瑢跑出来找水喝。
“小姐？”
“嗯。”瑽瑢咕噜咕噜灌下一杯冷茶，抹了抹嘴角应道。
“这大清早的，您拆房子呢？”
“对啊。”瑽瑢居然点头承认了：“拆点木板下来做个武器，晚上和沈玦瑢干架时也有点底气。”
这可把绿萼给一下子吓醒了。
她只听说过服用五石散会上瘾的，可没听过打架还能打上瘾的呀。
还好瑽瑢尚且存了点良心，见她清醒了之后也不继续和她开玩笑了：“来帮我洗漱梳发，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了。”
绿萼：“……”
虽然还是很困，但她依旧艰难的爬起来替瑽瑢梳洗完毕，去厨房端了早膳来。
今天早上吃的是桂花酒酿圆子和栗子饼，瑽瑢还没吃完就开始问绿萼年夜饭准备了些什么。
绿萼：“小姐，您就能不能先专心一点，把早膳先用完了再问。”
瑽瑢：“……行吧。”
绿萼边看着她被自己批评后专心致志的开始吃饭，边念叨着：“小姐您又大了一岁了，明年便要及笄了，也不知道您的笄礼会办成什么样子。”
“还早。”瑽瑢吃完一个栗子饼，回答道：“还有两个多月，急什么。”
“奴婢也不是着急。”绿萼嘟起嘴巴：“只是别家的小姐们若要举办笄礼的话，父母兄弟都是在的，而且还会宴请高官，请来最好的宾、有司和赞者。”
瑽瑢用帕子抹去嘴角的酒酿：“今时不同往日，我只盼着能顺利及笄就很好了。”
“小姐……”
“如果一个人连吃饱都不能，他就会奢望一日三餐顿顿无忧；如果一个人能吃饱喝足了，那他就会继而去追求能睡的安稳；如果一个人既不担心睡，也不担心吃，那他就该担心怎么活下来了。”
瑽瑢放下筷子，缓缓道：“我就是那个，不担心吃不担心睡，却担心怎么样才能在漩涡的最中心存活下来的那一个人。”
“越往高处站，愿望其实越简单。”
绿萼没出声，想帮她再盛一碗酒酿圆子，被瑽瑢拦住了：“我吃饱了。”
“那小姐接下来想干些什么？”绿萼努力挤出轻松的语气，好像刚刚没有听见瑽瑢的一番话一样：“您起这么早总不至于是为了看年夜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吧。”
瑽瑢挠挠头：“我还真没想好要干什么，只是觉得今年最后一天了，不能再用睡觉虚度了……不过，听起来你的这个建议也还不错。”
绿萼：“……”后悔了，不该吱声的。
“算了。”瑽瑢又改了主意：“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等会别都把我熏的全身油腻腻的了，还是不去了。
“可是那好像就没事干了。”瑽瑢苦恼的趴在桌子上：“自从我被禁足在家里以后，每天都闲的快要长草了。”
“那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晒晒太阳，看看草上能不能长出花来？”
听见这个声音，瑽瑢欣喜的别过头去。
居然是辛袂来了！
她刚刚想答应，又想起了什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去了不去了，我晚些还有事。”
“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辛袂走到她身旁，猜测道：“吃东西？等一份如意轩的杏仁炸鲜奶？还是胖的走不动了？”
瑽瑢：“？”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把柄吗？
“最近想见你一面都好难。”辛袂继续感叹道：“我屡次前来，却是次次都被绿萼挡在了门口，连门槛都不得踏入一步呢。”
瑽瑢立刻责怪绿萼：“你也太过分了吧！”
绿萼：“？？？”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奉命堵人的。
瑽瑢还觉得不够：“你好歹也把人家请进来吃杯茶再走。”
绿萼：“……”
“好了。”辛袂拉过她来对着自己，打断了她的话：“到底有什么要事，比你快长草了还要重要？”
“我晚上要放炮仗的。”瑽瑢严肃的回答道。
“不就是放个炮仗……”辛袂说：“我晚上带你去河边放河灯，然后我们一起去放炮仗，好不好？”
“不行。”瑽瑢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后来又觉得这么直接可能太伤人了，所以补充道：“我不是不想放河灯，我只是想在自己家里放炮仗。”
“这个又有什么说法吗？”
“如果沈玦瑢不怕鞭炮声的话，是没有的。”瑽瑢解释道：“可是她怕得很，我怎么说也得放给她听，好帮她练练胆子。”
说什么练练胆子……
辛袂不由的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和沈玦瑢已经和好了。”
“这是你的错觉。”瑽瑢把眼睛瞪的圆圆的，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辛袂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那为什么不可以晚上回来再放呢？”
瑽瑢：“……原来你没想陪我一起守岁？”
辛袂：“……”
他耐心道：“晚上外面太冷了，我怕你会被冻坏，所以放完河灯我们就回家来，我在家里陪你一起守岁。”
瑽瑢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掰着指头数了数时间，觉得出去玩一圈回来放炮仗也是来得及的。
如果沈玦瑢那时恰好已经歇下了，还可以顺便把她吵醒，一举两得。
于是她便爽快的答应了：“好，那我就先和你出去逛一圈好了。”
出了门，辛袂没有和往常一样把瑽瑢带到草市上去闲逛，瑽瑢看着马车越驶越偏，这会儿已经驶出皇城了，才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景德寺。”
瑽瑢：“？？？”
看出瑽瑢眼底里的困惑，辛袂为她解疑道：“本该是正月初一带你去上头香的，可明日我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故而今天先带你去进香。”
瑽瑢还是想不明白：“那为何非得去景德寺？它那么远，还在深山里。”
“去见一位故人。”
辛袂淡淡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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