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瑽瑢一时懵了,感觉此刻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她脑子里像有个沉重的齿轮,嘎吱嘎吱转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说的大概就只剩下一句“百年好合”了。
于是她艰难地张了张嘴:“百……”
“骗你的。”苏霡霂轻描淡写地说道。
“……”
“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
“不会吧?”苏霡霂后退一步,夸张地环抱住自己:“你可别想出去乱说毁我清誉。”
瑽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抚了抚胸口,才缓缓道:“表兄。”
“嗯?”
“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瑽瑢郑重地朝他承诺道。
“那就好……”
苏霡霂话还没说完,就被瑽瑢飞快的打断了:“但我一定会告诉你父母的!你就等死吧死胖子!”
苏霡霂:“???”
“算了。”他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这个表妹虽然平常调皮了点,但也不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而且自己在她的闺房里待太久确实不合规矩,是时候该走了。
“虽然我刚刚确实是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笑,但是你需记住了,切莫对甄先生动心。”
“这还叫无关紧要呐?!”瑽瑢的关注点很容易又偏了。
“……”
“无关紧要的。”苏霡霂和她讲道理:“只是吓吓你。”
可惜了,瑽瑢这人从来不讲道理:“听不见,不想听,你说什么?”
所以苏霡霂就用不讲道理的方法告诉她:“再和我抬杠我就去告诉姑母你已经胖到以前的裙子都穿不下了,不能再吃肉了。”
“对不起,表哥。”瑽瑢老老实实地道歉:“确实是非常无关紧要的玩笑。”
苏霡霂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便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还要回头再叮嘱一句:“我今天说的话你可别扭头就忘了。”
等他走远了,瑽瑢问绿萼道:“他今天说了什么了?”
绿萼仔细地一回忆:“小姐,表公子说您胖了。”
“……”
“他还说他喜欢甄先生,不过好像不是真的。”
“……”
瑽瑢再也不想听她讲话了,闭起眼睛对着她举起手,一直把手掌伸到贴近她脸前的位置,示意她可以闭嘴了。
但是绿萼是不会轻易的就这么住嘴的,除非有个外在阻力能及时拉她一把。
比如说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疏竹,手里还端着一盘香喷喷的栗子酥,直把主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疏竹把栗子酥往瑽瑢面前一送,瑽瑢咽了口口水,刚伸出爪子却被绿萼拍掉了。
“小姐,您刚刚摸过泥巴,还没洗手呢。”
瑽瑢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又巴巴地望了一眼疏竹手里的栗子酥,给自己找了点走的动路的理由,才走进了房间找盆水洗手。
疏竹又对绿萼笑着说:“绿萼姐,我还在厨房给你留了一点。”
“谢谢。”绿萼对她始终都留了个心眼,有点怀疑她在故意支开自己:“我还不饿,先陪一会儿小姐吧。”
再多说就显得刻意了,疏竹没有拦着。
瑽瑢洗完手,急吼吼地跑了出来,一手抓起一个栗子酥往嘴里送。
绿萼其实还藏了一件事要说,但又觉得现在说出来会毁了自家小姐吃东西的心情,所以还是按捺了一下心情,决定等到瑽瑢吃完了再说。
她懂得规矩,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懂。
疏竹就是这类人。
她说道:“小姐,其实这盘栗子酥是枢密使送来的。”
瑽瑢手上的栗子酥刚刚吃到一半,她听完这话,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又加快了速度。
完了,绿萼想,小姐最烦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扰说这盘东西是谁谁谁送来的了,小姐现在肯定要吃不下了。
瑽瑢咽下嘴里的栗子酥,点点头说:“嗯,那替我谢谢辛袂吧。”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栗子酥一口塞进了嘴里。
绿萼:“?”
疏竹又说:“枢密使托人送来这盘点心的时候还说了,想请小姐明日一同去水边游玩消夏。”
绿萼心想:“小姐吃东西最讲究一个专心致志,疏竹什么时候不好提,偏偏这时候提,肯定得被小姐拒绝。”
瑽瑢吃完了这个栗子酥,正低头捞下一个,听见疏竹的话,她头也不抬:“好。”
绿萼:“???”
今天太阳可别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吧?
“你刚刚说辛袂约我什么时候出去玩来着?”
瑽瑢记性不太好,或者说是刚刚吃的太入迷,没把疏竹的话往心里去,吃了好几个栗子酥之后才发现自己把时间给忘了。
“明天。”疏竹回答道。
这可一下子把绿萼惊醒了,是因为她刚刚就想和瑽瑢说了:“小姐,先生也让人传话过来,说既然您已经回府了,明日的课就照常上。”
怎么都是明天?
瑽瑢很苦恼。
从原则上来讲,她不应该拒绝自己的老师。但从本心上来讲,她肯定是偏向于能出去玩的。
而且对着一直挂着暖洋洋的笑意的辛袂,也似乎比对着一直冷冰冰的甄琰更让人舒服一点。
把时间往前推推,推到苏霡霂耳提面命地告诫她千万不要喜欢上甄琰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我哪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师,那我还不如去喜欢枢密使来的更靠谱。
至少瑽瑢目前是这么想的,和刚刚认识甄琰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嫁给她的少女不一样,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多了。
和先生处的越久,放松是越放松了,但对他的敬畏之心不减反增,喜欢他对于瑽瑢而言,就是对甄先生的一种亵渎。
几番考量下来,瑽瑢小心翼翼地问绿萼:“我能不能请假不去上学?”
“不能,小姐。”绿萼无情的拒绝了她。
瑽瑢又接着小心翼翼地问疏竹:“枢密使能不能改天再带我出去玩?”
“小姐,枢密使平日里也是很忙的。”疏竹委婉的提醒她。
两边都被拒绝了一遍,瑽瑢下定决心:“我不管,我明天要和辛袂出门。”
“小姐!”绿萼气的牙痒痒,毕竟她可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甄琰这一边的:“先生会生气的!”
瑽瑢突然想起了某个阴沉沉的午后,空气既潮湿又闷热,蜻蜓低飞,蝉鸣渐弱。乌云盘桓于空中,天空低的好像触手可及。
她正坐在书房里背书,背的是是诸葛孔明的《出师表》。
因着这天气让人实在是不舒服,她读了两句就再也读不下去了,无意识的一直重复着“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毫无防备的就被甄琰重重敲了一记脑门。
他那天心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好,把脸拉得老长,质问她为什么读书不认真。
其实瑽瑢还蛮委屈的,因为她读书向来没有吃喝完乐以及学琴认真,他也是知道的。甄琰这次的责问来的好没道理。
于是她顺口就反驳了一句:“我读书就没认真过!”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多蠢的话,以及这话会为她带来怎样恐怖的后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甄琰此刻的脸色已经比外面的天色还要可怕。
瑽瑢在底下掐了掐手心,就听见甄琰说:“把《出师表》抄十遍才能下学。”
十遍?
她本来写字就慢,一笔一画能磨去她大半辰光,抄一遍她就已经累的够呛,十遍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瑽瑢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挤出一点泪光,可怜巴巴的叫道:“先生……”
“十五遍。”甄琰丝毫不给她可以谈判的余地:“再吵就二十遍。”
瑽瑢:“……”
谈判破裂,她提起笔,却写个字就要咬一会儿笔杆,或者发一会儿呆。反正真的晚了先生也肯定不会强留自己在书房的,她打着这样的算盘,磨了半天辰光。
甄琰只一眼就看破了她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
“不管你写到多晚,写不完就在这里待着,我会陪你的,晚饭就让人送进来。”
瑽瑢:“……”
后来那天果然她一直在书房待到了晚饭后,写完她困的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从此之后她就有了经验——千万别惹先生生气,如果不想被惩罚抄书的话。
绿萼现在这么一说,她又很犹豫。毕竟她可不想出去才玩了一天,回来就被关在书房里抄了三天的书。
代价太大了,她一向是喜赚不喜赔的。
疏竹看出她的犹豫,在一旁悄悄提醒道:“小姐,苏公子和甄先生不是旧友吗?他们如今能在丞相府上见到,应该会想要在一起聊天叙旧的吧?”
对啊。
瑽瑢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就和绿萼说:“那你就告诉先生,苏霡霂如今暂住沈府,许久不见他,很想同他一起对酌谈天,抚琴吟诗。”
绿萼气愤的一跺脚,不敢指责瑽瑢,先指责起了疏竹:“你究竟是站哪一边的!”
“当然是小姐这边。”疏竹垂下眼睛,柔声说道。
这句话更是把瑽瑢听的心花怒放,她开心了就开始埋汰绿萼:“瞧瞧人家,再看看你!”
绿萼无法,但还是坚持想为甄琰再做一点努力:“小姐,苏公子若是不答应怎么办?”
“他不会不答应的。”瑽瑢说:“他与先生确实是挚友,我在山阴时候就知道了。”
同绿萼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瑽瑢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就记起一件事来——
当初诗会,她哪个侍女都没有带,为何疏竹会知道苏霡霂和甄琰其实是挚友?
喜欢千秋穗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千秋穗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