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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前车覆(2)

珠缨传一梦浮生 蒲烧鳗鱼 4840 2021-04-02 20:53

  皇上好不容易说句话,李玉赶紧答应道:“正是呢,万岁爷。惇妃娘娘去宫门口替您迎去了。”

  “哦。”皇上想见珠缨,却又不好意思就这么说,只有吞吞吐吐地又闭上了嘴。

  李玉见皇上的样子,说道:“娘娘回来,一定是会马上带小阿哥来看您的。”

  “朕知道。”皇帝说完,又低下头对这那碗莲子汤发呆。

  鸾雉在一旁抬头看着,说道:“皇阿玛,可喝完了吗?”

  “喝完了喝完了。”说罢,皇上将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玉赶紧跟着收拾碗,拿着东西出了书房。就正好看到令贵妃和惇妃在门口,赶紧迎上去说道:“哎哟,娘娘您可来了。”

  “皇上用了莲子汤?”汪芙淳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李玉笑笑道:“公主在里面盯着,皇上就喝了。”

  “这个鸾雉!肯定又没大没小了!”汪芙淳急着说道。

  珠缨一听这话,故意板着脸说道:“这各个皇子公主都对皇上规规矩矩的有什么好,就要鸾雉这样才好。”

  “好了妹妹,咱们快进去。”汪芙淳挽着她说道。

  两人走了进去,一齐站在皇上的面前,跪下道:“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们俩起来吧。”皇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鸾雉赶紧过来,跪下道:“鸾雉给令娘娘请安。”

  “鸾雉呀,跟额娘走吧。你皇阿玛跟令娘娘有事情要说。”汪芙淳对鸾雉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鸾雉没有说话,乖乖地走道惇妃身边。惇妃说道:“皇上,臣妾先带着公主告退了。”

  “去吧。”皇上抬起头,对鸾雉露出那难得的笑脸。

  很快,书房里就只剩下皇上和珠缨两个人。珠缨看着皇上,说道:“小阿哥很是健康,这会在睡着呢。等晚些,臣妾抱来给皇上请安。”

  “容妃走的时候,可说了些什么?”皇上问道。

  “容妃走的时候,一滴泪也没流,一直笑着。”珠缨说道:“只是有封信,让臣妾亲手交给您。”

  “拿来朕看吧。”皇上说道。

  珠缨将手中的信,放在皇上的书桌上,说道:“皇上可给小阿哥起好名字了?”

  “嗯。就叫永璘,希望他能如他额娘一般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皇上说道。

  珠缨点点头,说道:“皇上对容妃的厚爱,容妃泉下有知,定会感念皇上。”

  挺珠缨说完话,皇上抬起头,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她。随后,他用一种说不清的语气问道:“相关的人,都解决了吧?”

  “回皇上的话,三人皆是臣妾亲眼看着饮下鸩酒,都已经走了。”珠缨说道。

  皇上放松的点点头,说道:“以后,这个孩子就是你令贵妃的亲生儿子,朕的十七阿哥。若宫中有任何非议和谣言,格杀勿论。”

  “皇上要现在看信吗?”珠缨问道;“皇上要看,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上摆摆手,说道:“不急,顺贵人和永瑢的事,你可听说了?”

  “臣妾来的路上,已经听惇妃姐姐讲了。”珠缨说道,“况且…这纯贵妃姐姐还跪在养心殿外面呢。”

  “不成器的东西!”皇上说道:“朕一向爱惜永瑢才华,更爱重他们母子。虽不说立永瑢为储,但也封他为亲王,又一直让纯贵妃治理六宫,可是他们居然这样对朕!”

  “皇上息怒,永瑢虽有错,但是您的亲生儿子。”珠缨劝道。

  珠缨这么一说,皇上更是生气,说道:“贱妇!勾引朕的儿子,不就是指着鼻子骂朕老吗!”

  “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置顺贵人。”珠缨问道。

  皇上没说话,他的确是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个贵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情如果重罚,传出去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可若是不重罚,如何能出这口恶气。

  “你说怎么办?”皇上看着珠缨,问道。

  珠缨福下身,说道:“依臣妾看,就将顺贵人找个由头悄悄赐死便罢。回头,就说是意外死的。毕竟她阿玛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这才进宫没多久,出了这样的事儿,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若要是皇上赐死或是打入冷宫,这钮祜禄家也得向您要说法不是?”

  “朕在想想吧,人就在承乾宫拘着呢。你得空了,过去问问看,这个贱人一直要申辩,朕不想见。”皇上说道。

  珠缨点点头,说道:“或许真有冤情也不一定呢。”

  皇上知道珠缨的意思,若顺贵人是冤枉的,那自己也就不会如此愤怒了。可就算是冤枉的又如何,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做了,顺贵人是逃不了一死的。

  皇上觉得心很累,摆摆手,起身准备往寝殿里走。珠缨也赶紧告退道:“恭送皇上。”

  皇上准备睡上一会,珠缨的回归让他真正意识到容妃已经不在人世了。种种事情堆积着,让他十分疲惫,就睡一会吧,短暂的逃离一会。他的指尖划过案前,那封故人的信,被遗忘在安静的角落。

  珠缨从养心殿出来,蔷薇赶紧迎上来,问道:“娘娘,可要回去休息了吗?”

  “还有个地方要去…”珠缨刚准备说下去,瞥见跪在一边脱簪代罪的纯贵妃。纯贵妃是曾经潜邸上来的那批老人儿,她不像嘉妃那样一直注重保养风韵犹存,也没有愉嫔那般年轻。此时脱簪又不施粉黛的跪在这,显得格外的脆弱而苍老。

  珠缨走上前去,俯下身问道:“贵妃姐姐这是何苦呢?”

  “你也别得意,本宫看着是就是冲着本宫来的。由着她们拉下我一个,下一个就是令贵妃你。不管你在不在宫里,你的好姐妹们可都在,你们一个个都有嫌疑要陷害本宫和本宫的孩子!”纯贵妃说罢,大口喘着粗气。她跪的久了,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质亲王自己做的事情,难道是别人压着他去的?”珠缨咄咄逼人的问道,“本宫劝姐姐一句,与其跪在这里让皇上看见就生气,还不如起来看看能做些什么。”

  “你…”纯贵妃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令贵妃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纯贵妃认为,这一定是因为她如今遭了难,令贵妃便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珠缨起身,从高处看着她,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姐姐好。有时候要学会接受现实,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珠缨说罢,转身离开了养心殿。而纯贵妃,就跪在那里依旧没有起来。蔷薇跟上去,说道:“娘娘,您说这纯贵妃娘娘怎么不听劝呢?”

  “唉。”珠缨说道:“对于她来说,她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在害她。怎么会听我的呢?”

  蔷薇十分鄙夷地说道:“娘娘何曾害过她,当初要不是您救了五阿哥,她还能有当贵妃的份?那么小的孩子就都害,就为了一个名字?”

  “行了,去承乾宫吧。”珠缨跨出养心殿门口,看着外面备好的撵轿说道:“走着去吧,又不远。”

  蔷薇摆摆手,太监们又赶紧将路让开。

  自从舒妃和忻嫔先后走了以后,承乾宫就只剩下个舒妃的灵堂。那时候珠缨有时候会来陪舒妃说说话,有的时候会借自己的名义陪着吴敛过来坐坐。自从太后病了,这里的灵堂也就拆了。还记得吴敛对自己说,这下可好了,这宫里再也没有东西牵绊着她。如今她真正的离开了这里。

  珠缨却想告诉吴敛,即使这里再也不会留下有关舒妃的任何气息。却有个人,是她永远的牵挂。那个人,就是她爱过的皇上。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无疑是刺痛吴敛的。这些年,即使他在太医院步步高升,却也一直没有娶亲。吴敛跟着珠缨她们一起,静静的随着时间变老。

  “顺贵人子在哪?”珠缨问身边的蔷薇。

  蔷薇还没说话,循贵人赶紧过来请安道:“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贵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珠缨说道。

  循贵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可不吗,都不知道贵妃娘娘何时回来的。听闻容妃娘娘不幸难产母子俱损,嫔妾还一直担心这娘娘的安危。”

  “贵人费心了,本宫与十七阿哥都安好。”珠缨说道。

  循贵人并没有继续与珠缨嘘寒问暖,维持着虚假的寒暄,而是问道:“贵妃娘娘是为了顺贵人的事情来的吧?”

  “自然了,皇上听说顺贵人有所分辨,就派本宫过来看看。”珠缨说道。

  循贵人福了福,说道:“那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了。”

  珠缨刚准备答应着,只听蔷薇说道:“哎呀,贵人这个玉佩可真是别致呢。”

  珠缨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到了那枚白玉弯月的玉佩,也称赞道:“这东西虽然成色不是上佳,但的确是别致,跟贵人佩戴的玉兔倒相得益彰呢。”

  “回娘娘的话,此物乃是皇上赏的。皇上眼光独到,嫔妾拜服。”循贵人面带微笑的说道。

  珠缨一听这话,便有些奇怪。这皇上既然赏了东西,为何迟迟没召她侍寝呢。珠缨问道:“那贵人可亲自给皇上谢恩,将此话说与皇上听了?”

  “嫔妾未曾去过。这样的话,嫔妾有些说不出口。”循贵人羞涩的说道。

  珠缨这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急着见顺贵人,只好说道:“皇上抬举妹妹,妹妹自当主动一点。这样一直等下去,可别将这大好青春也给等过去了。”

  “嫔妾受教了。”循贵人说道。

  珠缨没再说话,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顺贵人的殿里。顺贵人的贴身侍女玉霖赶紧迎出来,跪在地上说道:“你们小主呢,怎么没来向本宫请安。”

  “回娘娘的话…小主的精神有些不好。”玉霖说道。

  珠缨往里面走去,只见这位钮祜禄家大小姐,钮祜禄顺莺,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她眼神空洞,穿着一身寝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有没有听到珠缨进来的动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发呆。

  “顺贵人。”珠缨唤道。

  顺贵人抬起头,看清了来人,赶紧爬到珠缨的脚下不住地磕头,哭着说道:“贵妃娘娘救我,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究竟为何这样说,你要与本宫说清楚才行。”珠缨示意蔷薇,蔷薇赶紧上前把她拉到一边跪着。

  可是她依旧疯疯癫癫,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只是一直说道:“我没有喝醉,我是不会喝醉的。我也没有勾引王爷,我没有!娘娘…”

  珠缨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她是多么羡慕那些年轻的嫔妃有着这样的家世。她们不用费力,就一定会被送进宫里。皇后和太后都会对她们有几分笼络,连皇上也会因为母家的缘故对她们宽容三分。就连生下孩子,也会子凭母贵有机会成为储君人选。她们含着金汤匙出生,身后有着最强大的后盾。

  而珠缨,却什么也没有。除了给自己的父母带去灾难以外,她总是一个人,如履薄冰的生活在这个幽深的紫禁城中。她认得清现实,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皇后,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

  可随着五阿哥和十二阿哥相继离世,永琰被秘密立为太子。加之皇后被废,纯贵妃败落,容妃为孩子牺牲。让她的心,仿佛有些蠢蠢欲动了。

  她看着眼前的钮祜禄顺莺,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这样的出身,若是不能够在这后宫中化险为夷,一切都将变成零。

  珠缨将自己的头抬的更高了一点,说道:“贵人是不是要清醒一下才行?”

  玉霖赶紧跪下道:“贵妃娘娘手下留情啊。贵人身子单薄,再经不住严刑拷打了。奴婢替小主说,小主的酒量不差,从前在府上就能喝的过几位兄长。”

  珠缨听着此话,倒觉得事情或许真的有蹊跷。毕竟若是顺贵人真有什么冤情,皇上至少能够宽心,后宫众人也不用看着皇上的颜色生活了。

  “你们小主还对你说什么了,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珠缨严厉的对玉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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