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和花儿匆匆赶回来,其他丫头仆妇围在外边,带了小轿等候。
用大棉帕给楚瑶姬擦了头发,披了薄缎氅衣,招呼小轿过来,让楚瑶姬坐进去,急忙抬回翠微院。
果儿伺候楚瑶姬进净房沐浴。
泡在温暖的浴桶里,长发在水中漂浮,楚瑶姬这才沉静下来想发生的一切。
“果儿,你去取醒酒茶,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楚瑶姬轻轻问道。
“小姐,我取茶的时候遇到世子夫人,知道我要去给小姐送醒酒茶,就让果儿再去小厨拿新做的冰碗,说小姐酒醉,最宜吃些冰爽的。”果儿一边给瑶姬洗着头发,一边说道,声音还有些颤颤。
“待我拿了冰碗回来,就见到二小姐过来,说小姐戏鱼不慎落水,让人快去救小姐,我……我……”果儿有些哽咽,
“小姐,以后果儿再不理开你半步,我若是在,必不让你去戏鱼,你从来怕水,若不是吃多了酒,也不会……”果儿没有说下去,她还在后怕,无法控制情绪。
戏鱼?原来真正的楚瑶姬怕水,怪不得那个丫头孤注一掷,是料定自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只是却没料到这具身体换了瓤子,多了一样技能。
那样大叫之后晕厥,也是惊吓过度了,毕竟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经受住这样的刺激,那时看到自己一定以为见鬼了吧。
楚瑶姬摇头笑笑,起身让果儿帮她擦拭,更衣。
回到卧房,慕夫人已经坐在房里,见瑶姬进来,急忙迎过去拉住瑶姬的手臂上下打量,
“瑶瑶,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你最是怕水,怎么好端端的就跌进水里?”慕夫人手有些颤抖,声音不稳。
“我没事,娘亲,你不要担心。”楚瑶姬把慕夫人扶到榻上坐下,自己就倚在她肩头,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温暖味道。
挥手让丫头们都下去,慕夫人揽着倚在怀中的楚瑶姬,
“以后再不许吃酒,以前偶尔也让你饮两杯,怎么近来总是贪杯无度,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慕夫人声音严厉起来。
“娘亲,我没有……”楚瑶姬嗫嚅。
“没有饮酒?没有贪杯?还是没有戏鱼?”慕夫人问道。
“没有戏鱼。”楚瑶姬轻声说。
慕夫人一怔,神色渐渐变得冰寒。
“瑶瑶,娘亲知道你从不曾说谎,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且要毫不隐瞒地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夫人扶起楚瑶姬,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问道。
“娘亲,我不知道二姐姐这般怨恨我。”楚瑶姬低头咬唇,然后抬起头,大眼睛扑闪,细细学了当时发生的情形。
她可不是什么忍辱负重、宽容大度到以身饲虎的人。
若不给些教训,那丫头下次就得想更歹毒的办法,自己没功夫总陪她玩,防着一个处心积虑让自己消失的小毒妇。
慕夫人脸色青白,嘴唇微颤,半晌才稳定情绪,转头看着楚瑶姬,神情复杂,惭愧,担忧,悲伤,愤怒。
“瑶瑶,是娘亲疏忽了。我只是一味宠你,又仗着你爹爹并没有约束,竟然给你招来祸患。”慕夫人停顿一下,目光冰寒望向窗外,
“我怜她母亲一直谨守本分,从未越矩,只有这一双女儿,你爹爹又独宠你,对她们并无过多关爱,因此上常常多眷顾一些,无论吃穿用度,都不比你差什么。”慕夫人微低头,叹息一声,
“不成想却让她起了这样的心思,只可怜她的娘……”慕夫人再没说下去,抬起头,目光恢复冰冷。
“既然如此,就要让她知道,我对她宽容无非是看着侯爷和她娘,竟然不知感激,想害我的女儿,这比害我还不能容忍。”
转头看着瑶姬,
“你且不要声张,好好歇息,娘亲知道该怎么做。”
“石榴!”慕夫人大声唤。
石榴匆匆进来施礼,
“夫人!”
“你去叫徐嬷嬷和陈嬷嬷到流霜院守着,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出,以免扰了二小姐休息,二小姐也暂时不得出院子,待府中客人离开,再将她带到我房里去。”慕夫人冷冷吩咐。
石榴抬头看看慕夫人和楚瑶姬,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息翠阁那边宴饮也近尾声,出了楚瑶姬落水的事,楚摇光慕子恒都有些心不在焉,众人虽然各怀心思,却也不好再流连。
明溪公主见楚摇光言语敷衍,神色忧虑,也是意兴阑珊,和樊锦楚摇光道谢之后,起身回宫。
各府公子小姐纷纷告辞,慕氏姐妹也来辞别了樊锦和楚摇光,楚瑶池,慕子恒却留下来,只说晚些再回府,送她们姐妹上了车。
丫头婆子小厮们清扫整理一番忙碌不提。
却说楚瑶池送走了来客,匆匆返回流霜院,却见慕夫人的两个护卫嬷嬷站在院门处。
“老奴见过大小姐。”两位嬷嬷施礼齐声道。
“两位嬷嬷怎么在这里?”楚瑶池急忙还礼,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在府里几乎堪比凤姨娘。
“回大小姐,奉夫人之命,在此守护二小姐,以免扰了二小姐休息,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大小姐若是进了院子,就不能再随意出门了。”徐嬷嬷面无表情说道。
楚瑶池楞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了想还是进去,只有从这里能穿过院子进入凤姨娘的栖凤院。
楚瑶池先是急急进了楚瑶琴的卧房。
楚瑶琴躺在床上闭目,面色青白,嘴唇微紫。丫头们侍立在一边,都有些不安,相互对视。
见大小姐进来,丫头们施礼。
“二小姐怎样了?”楚瑶池问道。
“太医来施了针,二小姐醒过来了,又为二小姐诊了脉,只说是受了惊吓,吃两服药就好,二小姐吃了药就睡下了。”丫头回道。
“那就好,你们小心服侍二小姐,待她醒来速去回我。”楚瑶池一边说,一边向外走。
“大小姐,徐嬷嬷说……”一个丫头欲言又止。
“说什么?”楚瑶池问。
“说待客人们离去,二小姐醒来,就带她去夫人房里。”丫头神色不安地说道。
楚瑶池面色一白,急急出门去了栖凤院。
楚瑶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是无尽的绝望,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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