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轩……不，凌毓轩慢慢转身，先是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唐如，随后抬头看着客店门前的楚瑶姬和慕子恒。
“起来吧，唐大人。”凌毓轩声音平静。
“谢五皇子。”唐府台起身拂了拂袍上灰尘。
“唐大人怎么会来此？是来见慕大人？”凌毓轩问道，随手朝慕子恒一比。
“哦？五皇子与慕大人熟识？”唐府台目光微闪。
“不过是偶然遇到，我远在琼州，怎么会与京官熟识，唐大人多虑了。”凌毓轩神色淡淡。
“下官不敢妄自揣测，随口一问而已。”唐府台垂手低头。
“下官是奉瑶姬郡主之命前来。”唐府台抬头看向楚瑶姬。
楚瑶姬还在呆愣中。
他是五皇子凌毓轩！怪不得叫毓轩，还以为姓毓，和他误会我姓姚一样！怎么会这样……
“瑶姬郡主，不知道唤下官前来，有何吩咐？”唐府台躬身施礼。
“唐大人，征伕棚为什么竟然不见民伕应征？”慕子恒见楚瑶姬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急忙反问唐府台。
“这个下官却不知。下官已经按照郡主所说张贴告示，百姓不肯做民伕，下官也不可强去抓丁。”唐府台回道。
“既然唐府台不知，也没什么，不过我若查到这件事与府衙中人有牵连，唐府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汴南前府台刘营远想必唐府台也知道。”
回过神的楚瑶姬冷冷说道。
对于这些官僚玩的把戏，楚瑶姬十分厌恶，缺乏耐心。
再不理会唐府台，楚瑶姬迈步走向凌毓轩。
“臣女楚瑶姬不知是五皇子殿下，失礼了！”躬身施礼。
“瑶姬郡主不必多礼，毓轩虽是皇子，在这琼州多年，早忘了宫中旧事，自然并不觉得自己是皇子身份，瑶姬郡主又何必拘泥。”凌毓轩声音清越坦荡。
“礼数不可费，下官慕子恒参见五皇子殿下！”慕子恒也过来施礼。
“既如此，时候不早，咱们就先起程可好？”凌毓轩问道，看着楚瑶姬。
“好。”楚瑶姬神色淡然，说罢转身上车。
唐府台在后凝视着远去的一行人。
水库的选址是慕子恒和楚瑶姬斟酌再三，又和擅水利的幕僚们商榷后敲定的，目标是建两个水库，不过首先要把第一个承载防洪压力的水库建设起来，这个选址尤为重要。
距离琼州府城六十里外的汴水段两面临山，是个峡谷，上游水面多开阔，这个峡谷十分难得地适合建水库，可以缩短坝宽，省钱省力。
一个时辰后楚瑶姬一行人到了峡谷。
这里水流湍急，两侧山崖陡峭。
楚瑶姬和慕子恒下车。
把裙摆挽起，露出紧裤小靴，楚瑶姬并不理会慕子恒和凌毓轩惊讶的眼光，沿着河岸向山崖边攀去。
慕子恒和凌毓轩、莫言都急忙跟上。
两岸山崖很对称，如打开的门，任汴水奔流而下，楚瑶姬看着这峡谷口，设想着一个堤坝拦截，将这扇门随意开合，这时的技术不可能建电站，简单的农业机械却足以应用了。
“郡主，这里果真合适建水库？”凌毓轩站在楚瑶姬身后，透过隆隆的水流声问道。
“五皇子叫我瑶姬就好，这里河面狭窄，建堤坝省时省力，两侧峡谷易连接堤坝，看这山岩并不疏松，就近取材，采石也方便，如果顺利，这个水库年底就能投入使用。”
但是如果不顺利……楚瑶姬有些忧心，民伕招不上来，什么都是空谈，没有现代化设备，本来就费时，那些渗水测试，基础建设诸多事务，耽误不起啊。
“瑶姬……可是担心征伕的事？”凌毓轩看着两岸山崖，微笑问道。
“五皇子怎么知道？”楚瑶姬惊讶，这人有读心术？
“叫我毓轩吧，这里没什么五皇子。”
凌毓轩踩了踩脚下岩石。
“听你和唐大人说话，又见你愁眉不展，猜到这个并不难。”
可也不容易，怎么就知道我只会为这个忧心……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查查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在琼州所做有限，这些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凌毓轩面上有淡淡笑容，楚瑶姬却觉得几分凄凉。
慕子恒记录了一些数据，这里曾经乘船勘察过，今日来不过是对两侧山崖，地貌，岩石强度再次确认。
看看天色不早，慕子恒提出返回。
楚瑶姬坐上车，凌毓轩拿了一个纸包和一个水囊递过来。
“吃些点心吧，回到府城已过午时，你还小，最易饥饿。”说罢催马前行。
慕子恒抬起准备上车的脚停顿了一下。
楚瑶姬打开纸包，看着有些已经挤得变形的点心，忽然心情大好，大概饿了有东西吃就开心吧。
回到府城果然过了午时，凌毓轩请二人一起到红枫苑。
简单梳洗后，几人坐在花厅。
“据我所知，历年通过府衙征伕都艰难。”凌毓轩托着茶盏说道。
“多年前我到了琼州府，幸有护送的侍卫队多方打理，不瞒公主和慕大人，琼州虽为我封地，我职权却有限。”
自我解嘲地笑一下，凌毓轩抬头看楚瑶姬，
“琼州府缩减地域，许多百姓迫于生计，迁移至别府，又资源有限，土地贫瘠，余下百姓自是艰难。”凌毓轩的眼中有几分悲凉。
“我虽尽力施政，但所为有限，历年征伕都是我的亲卫们在熟识的百姓中通告，百姓也知道修堤拓宽河道的益处，才不计工钱多寡，勉力而为。”
“至于府衙，最初征伕克扣银两，饭食无法下咽，又常常鞭打斥骂，动辄获罪入狱，哪有百姓肯为伕？这些年又停了征伕，所以府衙告示，百姓断难信任。”
原来如此。
“水库建设工程浩大，还请殿下代为通告征伕，若还不够，附近州府我去相商，圣上既然下旨由我调度，或许还能有些助益。”
楚瑶姬不敢说大话了，县官不如现管，只能随机应变。
“恒哥哥，咱们这就先回汴南，那边百姓知道好处，或许能寻到一些民伕。”
楚瑶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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