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棺材放上马车，出了侯府后角门，楚摇光带着几个腰里扎了孝带的小厮丫头随行，去了郊外坟地。

　　这边慕夫人都知道了，着人去把凤姨娘和楚瑶池请过来，并且命樊锦严令府中所有下人，不得妄议传扬二小姐突然身死之事，只说二小姐因受惊吓引起旧疾，不治而亡。

　　凤姨娘虽然神情萎靡，却还清醒，进房后给慕夫人跪地叩头，

　　“夫人，凤儿没有照顾好二小姐，是凤儿的错，请夫人责罚。”

　　“你先起来。”慕夫人声音有些黯哑。

　　凤姨娘闻言起身，旁边给慕夫人施礼后眼睛红肿的楚瑶池过来扶了。

　　慕夫人抬头示意石榴，石榴转身带着丫头们退下。房内只剩下几位主人，慕子恒欲起身，慕夫人摆摆手，他才又坐下。

　　“凤儿，你跟随我多年，我知你敦厚沉稳，才让侯爷将你收房抬了姨娘，方便伺候侯爷起居。侯爷戍边之时，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慕夫人拉着站在身前的凤姨娘，让她坐在旁边。

　　“瑶池和瑶琴若是与瑶瑶相比，我自然用心少了许多，毕竟我中年得女，如获至宝，再分不出心思宠爱别的孩子。就算对摇光，也不及我对瑶瑶宠爱之万一。”慕夫人说道。

　　“但是除此之外，一应用度我从不偏了瑶瑶，她们几乎没什么区别，这些你在府里也帮锦儿管理内务，是应该知道的。”慕夫人温声道。

　　凤姨娘抬起头来，面色苍白，看着慕夫人，

　　“夫人待凤儿恩同再造，凤儿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能报夫人恩情万一，至于两位小姐，夫人是她们母亲，我虽然是生母，却不能越过夫人去，夫人对两位小姐也如亲生，凤儿自然知道。”凤姨娘转头看了一眼楚瑶池，目光里平静无波。

　　“今日之事确实蹊跷，我本来不欲再提勾起你伤心，但是若不是说个清楚明白，又怕你就此成了心结。”

　　慕夫人随即把楚瑶姬说的话向凤姨娘学了一遍。

　　凤姨娘没有表情，楚瑶池呆呆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慕夫人，樊锦垂头不语，慕子恒凤眼微眯，神色冰冷。

　　楚瑶姬只盯着手里的茶碗，心中凌乱——这特么算什么事！如今死无对证，我说的是真是假都没人知道了，就算可以说楚瑶琴畏罪自杀，但是也可以说是自己诬陷，楚瑶琴害怕慕夫人责罚，先行了断。

　　楚瑶姬这边想什么没人管，那边凤姨娘却深情平淡地说道，

　　“二小姐自幼性子憨直，有些事情想得左了，也怪我照管不力，没及时疏导，以致终成大错。”

　　楚瑶姬有些吃惊，抬起头，凤姨娘这是替楚瑶琴认了罪？

　　“不，姨娘，琴儿她不会……”楚瑶池惊醒过来，突然急急开口。

　　“大小姐！”凤姨娘抬头冷冷拦住楚瑶池的话。

　　“我服侍两位小姐这么多年，二位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三小姐不会信口冤枉二小姐，这个我深信不疑，你们虽姐妹情深，也请大小姐莫要再替二小姐遮掩了。”

　　凤姨娘的话说给每个人听的。

　　对楚瑶姬深信不疑。

　　对慕夫人忠心不二。

　　大小姐替妹妹遮掩出于姐妹情深，情有可原。

　　“凤儿，既然如此，伤心无益，我已经命府上下人不得妄言此事，只说瑶琴是惊吓引起旧疾而不治，此事暂时先不要让侯爷得知，以免他伤神分心，你看可好？”慕夫人看着凤姨娘道。

　　“夫人说得是，全凭夫人安排。”凤姨娘点头。不再多言。

　　“这几日你且好好养神，莫要思虑过多，我让厨上炖些补品给你，你也不必每日过来请安，瑶池就搬去栖凤院陪你几日，也免她触景生情。”慕夫人一一安排好。

　　凤姨娘和楚瑶池道谢施礼，就起身告辞回去，樊锦也去安置府上杂务，只剩下慕子恒，楚瑶姬和慕夫人，三人也一时安静无言。

　　直到傍晚楚摇光回府。

　　慕夫人问了楚摇光安葬之事，楚摇光都一一答了。

　　慕夫人向楚摇光重述了卧莲池发生的事，和之后自己的安排。

　　楚摇光这才知道卧莲池发生了什么，之前不过是猜测。

　　“母亲，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再隐瞒，一个多月前在浮屠山庄，三妹妹突然失踪应该不是她自己贪玩走失。”楚摇光沉静说道。

　　慕夫人神色惊讶，慕子恒眉头微皱，看了楚瑶姬一眼。

　　“那日三妹妹告诉我她醒来是在后山山坡，我也以为是三妹妹不听母亲警告，偷偷去后山玩耍，于是去后山三妹妹所说醒来的地方查看。”楚摇光停顿一下。

　　“我却发现，那里十分陡峭，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景致，三妹妹纵然顽皮，也不会随意下去。”

　　“我又下去找到三妹妹所说她醒来的地方，旁边一块圆形巨石被大树挡住，巨石显然是从坡上滚落，一路留下痕迹。”

　　听着楚摇光说的话，三个人反应完全不同。

　　慕夫人脸色青白，手都有些颤抖。

　　慕子恒神情严肃冰冷，嘴唇抿紧，手紧紧攥成拳。

　　楚瑶姬眼睛睁得大大，十分惊讶，我去，原来那时候我就是被人陷害，妈蛋滴，那要是石头砸到了头，我也就穿不过来了，要是撞到了身上，就是不死也得残疾，我穿过来就成了残障人士，那可够悲催！

　　“在山坡上石头落下的地方之后，有一片树丛，我在那里找到了这个。”

　　楚摇光从袖里拿出一块白玉牌，递给慕夫人。

　　慕夫人颤手接过来。

　　“这是父亲送与两位妹妹的一对玉牌，这个正是二妹妹的。”楚摇光指着那块丝绦散乱的玉牌。

　　“不过我之所以没有禀告母亲，是因为这事还是蹊跷，以二妹妹之力，断不能推动巨石，可见将巨石推下坡的另有其人，而二妹妹玉牌遗落在树丛中，若是她将三妹妹推下山坡，必定急忙离开，又何必藏身树丛？”

　　慕夫人怔怔看着手中玉牌。

　　楚瑶姬皱眉想着楚摇光所说的话，确实是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不可能推动那块巨石，即便是楚瑶琴把自己推下山坡，那推巨石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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