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匆匆的碎步声在殿外响起。
“陛下,茹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茹妃宫里的丫头来请战重君了。
“快去请御医!”战重君紧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你好好的歇着,朕下次再来看你。”战重君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站在堂屋中间的颐妃说。
“陛下快过去吧!”颐妃一如以往的不哭不闹淡雅如菊。
战重君大步迈出殿外,匆匆而去。
颐妃走到战重君之前做的位置前坐下。杯中没动过的茶不烫不凉,温度刚好。颐妃端起杯碗凝视了半晌。这套茶具是战重君专门请人为她做的,茶水入杯,杯底会呈现她的名字。可惜,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她的名字。
颐妃将杯中的茶倒掉。
“娘娘!”
王嬷嬷是看着颐妃长大的,她的性情王嬷嬷一清二楚。骨子里的高傲使她从来都不争不抢,眼睁睁看着他的目光离她越来越远。
“嬷嬷,把这些茶具都放起来吧!”
颐妃脸上的落寞让王嬷嬷很是心疼。这些年颐妃一直病病殃殃,也是因为将苦闷全都压在心头,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日久天长积郁成疾。想当初太师府的大小姐是一个多有才情多么爽朗的女子。如今……这宫门,就是盛开的彼岸花,美丽而致命!
“小姐!您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憋着迟早会憋坏的!”王嬷嬷眼底泪光闪烁。
“我离开父亲母亲二十多年了。当初父亲不同意我嫁入皇家,而我执意如此。这二十几年我都没回去过,就连母亲去世我都没去送她。嬷嬷,你说我这么做值得吗?把一辈子的时光堵在一个不会爱我一生的人身上,在这深宫大院孤独终老,你说我这么做值得吗?”
颐妃语气平缓,是化不开的浓浓苍凉。
“小姐!您还有老爷,还有临王。日子还那么长,临王还未娶妻,您还没见着您未来的儿媳妇儿和孙子呢。”
颐妃的样子让王嬷嬷很害怕。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如此悲伤绝望过。
“嬷嬷,我累了,我去休息会儿。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别让人来打扰我。”
说着,颐妃一步一步走进了寝殿。
王嬷嬷看着颐妃进了寝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派了小丫鬟出宫到乾王府去请战长缨。
小丫鬟一路跑到宫门的时候,宫门刚刚下钥。小丫鬟跑过去拽住看守宫门的士兵的胳膊央求道:“大哥,求求您行个方便,我出宫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不会是要去会情郎吧?”守门的士兵打量了一番,讥讽道。
“我家娘娘突发疾病,想见乾王,求您行个方便!”小丫鬟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顺势塞了一大锭银子到士兵的手里。颐妃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也算不上突发疾病。
小丫鬟说去找乾王,那就是颐妃出事儿了。
“行,那你去吧!”
守门士兵将宫门重新打开放小丫鬟出去了。
小丫鬟出了宫门往乾王府的方向跑去。另一边一个人影上马往晨王府而去。
小丫鬟一路跑到乾王府,已经是丑时了。战长缨也睡下了。
“王爷!颐妃娘娘宫里的小丫鬟求见。”
负责值守的下人在门外通报。
听说是颐妃的丫鬟,战长缨连忙起身穿了外袍来到前厅。
“王……王爷,您快进宫看……看看娘娘吧!”小丫鬟一路跑来喘着粗气,说话都不流畅。
“母妃怎么了?你慢慢说。”战长缨眉心微皱。他昨天去颐妃还好好的。
“今日陛下来过,说了几句话后就被茹妃叫走了。陛下走了以后,娘娘就不对劲了。说是累了要休息,谁都不见。”
战长缨阴沉着脸,往院子里走去。
“宫门锁了你今晚进不去了,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战长缨留下这句话给小丫鬟,往马厩走去。
片刻之后,通体黑亮的马往皇宫奔去。
就在小丫鬟到达乾王府之前,一个人影进了晨王府。
“你说颐妃出事了?”被搅了好梦心情不悦的战千晨,坐直了身子。
来人点点头,正是刚才的守门士兵。
战千晨俊秀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黝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
战长缨知道宫门已经进不去了,直接骑马绕到西边儿,脚尖在马背上一蹬,借力飞上了高高的宫墙。
战长缨从宫墙之上刚一落地,一排长枪就齐齐朝他刺来。
“有刺客,抓刺客!”
战长缨又重新飞回到宫墙上。刚一站稳,一排齐刷刷的箭又朝他射来。战长缨手中的长鞭抖了抖,将射来的一排箭卷住送回到来时的方向。只听一阵哀嚎,射向战长缨的箭矢少了很多。
看来是有人知道他会来,专门在此等着他呢!战长缨一个俯冲,手中长鞭挥舞,宫墙内等着他的士兵被扫倒一大片,打开了缺口。战长缨落地后,又一波人围了上来。
战长缨手中长鞭挥舞,在层层围困中往前突围。人多毕竟力量大,战长缨艰难的往前挪动着。
“我帮你挡着,你先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战长缨的背后响起。
来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只露一双眼睛。
“多谢了!”
战长缨将身边的障碍清除掉,很快就突围了出去。
来到颐妃宫里的时候,已经快五更天了。
“嬷嬷,母妃呢?”
“王爷您可来了,你快进去看看吧!”王嬷嬷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战长缨推开颐妃寝殿的门一步一步走向颐妃的床榻。颐妃穿着的还是晚上战重君来时穿着的宫装,安详的躺在床上。
“母妃!”
颐妃没有应答,战长缨一把掀开床上的帷幔,只见湘妃色的宫装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
战长缨轻轻擦掉颐妃嘴角的血渍。眼底血红,压抑着的愤怒濒临崩溃。
“为什么不去请太医?”
“太医都去了茹妃那里。”王嬷嬷老泪纵横。
颐妃进去躺下之后,王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安,等她进去的时候,颐妃旧疾复发,刚刚吐完血。王嬷嬷立刻就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却被告知太医都去了茹妃那里。王嬷嬷亲自去茹妃那里请战重君,却被拦在了宫外。王嬷嬷情急之下,在颐妃的院外喊着求见陛下,被一顿毒打之后扔了出来。
战长缨拔腿就往外走,却被王嬷嬷抱住了双腿。
“王爷!您不要去找陛下,不然娘娘会走的不安心哪!”王嬷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儿的,声泪俱下。
战长缨扶起王嬷嬷,眼里的恨意呼啸而出。
“嬷嬷,您放心!我不会让母妃走的不安心的。”
战长缨一路来到茹妃的寝殿。
“请父皇去看看母妃!”
战长缨的声音在帷帐外响起,吓得战重君一个骨碌坐起身来。茹妃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战长缨吓的尖叫一声。
“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战重君怒斥战长缨。
“来人啊!来人啊!”萨茹拉朝门外喊着,一个小宫女抖抖索索的跑进来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陛下恕罪!”
“你们怎么当差的?拖出去给本宫杖毙!”
过了许久,都没人进来。
“怎么回事?”萨茹拉眼底露出了惊恐地神色。
“请父皇去看看母妃!”
战长缨再一次重复,加重了语气。
“朕昨天才从她那儿出来,过两天再去看她!”战重君不耐烦地说。
“乾王眼里还有陛下吗?”茹妃拥着被子靠在战重君身上,板着脸说。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
战长缨的话让萨茹拉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陛下,臣妾的头又开始痛了!”萨茹拉窝在战重君的怀里撒着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战长缨,你到底想干嘛?想造反吗?”战重君非常生气。太医忙乎了大半夜,好不容茹妃的头不痛了,他也刚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战长缨给搅和了。
“母妃和父皇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就比不上和这个女人的一晚上吗?”
“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朕!滚!”
战长缨冷冷的看了战重君和茹妃一眼,转身离开。当初战长缨的母亲去世,战重君不闻不问,甚至对于皇后诬陷的罪名都从未去调查考证过。这一次他依然是如此。这个男人的心中,从来就只有他自己。他已经不配做他战长缨的父亲!
“宣太医!”
“陛下!臣妾不要让太医看了,臣妾只要你!”萨茹拉在战重君的怀里蹭了蹭,小鸟依人的样子。
“好好,不让太医瞧,都依你。”
战重君拥着萨茹拉重新躺下。
天微微亮的时候,秦九过来叫战重君上朝。
“陛下!该早朝了!”
“今日早朝取消!”
战重君慵懒而满足的声音从账内传来。
秦九想到等在大殿中央的群臣,无奈的叹了口气。自从这个茹妃来了之后,战重君已经有好几次没有早朝了。难道乾翼要毁在这样一个女人的手里了吗?
大殿中央的群臣焦急的等着战重君到来,时不时望向入口处。
文老太师望着后宫的方向出神。自从昨晚噩梦惊醒后,心里一阵一阵的心慌就没有停歇过。
但愿只是一场噩梦一阵心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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