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花香,丝乐歌舞。御花园里一片欢腾。盛世年代,歌舞升平是上位者的荣耀。
歌舞之后是剑术表演。乾翼人民的祖先是由草原迁移到中原,习武是流传下来的传统。舞姿与剑术的结合,刚劲与柔美的融合,比南越人强健,又不似草原人的野蛮。文武百官内心涌起了无名的自豪感。
“我一直很仰慕中原的武术,请求皇帝陛下容许我与贵国的武将切磋切磋。”阿尔斯冷从座位走到中央。
战重君凝视了阿尔斯冷几秒,随即哈哈大笑。
“好!朕就满足阿尔斯冷将军的请求!但是,切磋武艺,点到即止!”
阿尔斯冷是个武将,痴迷于武术。提出切磋的请求完全是出于对武术的热爱,并无挑衅之意。正因为如此,战重君才哈哈大笑。
“陛下,臣愿意与阿尔斯冷将军比划比划!”
说话的是右将军黄阅中,年近六旬。
“请!”
“请!”
一个是草原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个是乾翼一生戎马的老将。二人赤手空拳在场地中间拳掌相对,虎虎生风。众人的眼睛也随着他们的左右腾挪而移动。几十个回合下来,二人几乎是平分秋色。但是黄阅中毕竟上了年纪体力不如正值壮年的阿尔斯冷。接下来的对战中,步伐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阿尔斯冷趁此机会一个快闪来到黄阅中的身后,黄阅中迅速转身抬起双臂接下阿尔斯冷的一拳。紧接着又是一个扫堂腿,黄越中也一个后空翻站定,而阿尔斯冷的又一拳已经近在眼前,拳风带起黄越中两鬓的头发。
胜负已分。战重君心有不悦,面上却也还保持着淡定。
“我与将军比试比试!”
季赫离从座位上站起来,步入中央。
季赫离是武将,但更像是个文人雅士。场中很多女子看着站在中央的季赫离,喜悦娇羞不自持。
季赫离一身黛青衣袍,如亭亭青松。
“刚才阿尔斯冷将军与黄越中将军经比试了一次。为了公平起见,我单手与你对战。”
草原人比较耿直。阿尔斯冷没有推辞,行了一礼。一个箭步就像季赫离发起了攻击。季赫离单手迎接阿尔斯冷快如闪电的双全,游刃有余。阿尔斯冷也开始疲于应接,集中全力进行攻击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比试。奈何密不透风的双拳都被季赫离单手挡了回来。阿尔斯冷的用尽全力的攻击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额头的汗水从眉骨滴到眼睛。季赫离单掌成刃,转守为攻。阿尔斯冷抬起手臂护在胸前。
风刃击落了刚刚还挂在枝头盛开的栀子花。花瓣如雪,洋洋洒洒落下,落在场中阿尔斯冷和季赫离的肩头发间,落在红色的地毯。
“哧拉!”布帛撕裂的声音打破了这唯美的画面。
阿尔斯冷用来挡季赫离手刃的前臂,衣服整齐的一道划痕,犹如刀割一般,只裂了衣服,皮肤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力道之准让人惊叹。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阿尔斯冷输的心服口服。
“季赫离!”
阿尔斯冷恭敬的鞠了一躬回到座位。
“哈哈哈!好!果然是少年出英雄!赏!”
季赫离打败了阿尔斯冷令战重君十分开心。
“父皇!我要跟她比试!”
战千紫站起来手指指着凌烟歌。
所有人顺着战千紫所指看向凌烟歌。
“公主是金枝玉叶,她只是我宫中的一个侍女,怎能与您比试呢!”
申屠恺替凌烟歌解围。
“千紫,不要胡闹!”战长缨也开口。
战千紫看着申屠恺和战长缨都在极力维护凌烟歌更加生气。
“我身为公主都不介意,申屠太子不会觉得是本公主不配跟她比吧?”
“公主都这么说了!申屠太子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苏玹悠闲喝着杯中的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申屠太子的意思呢?”
战重君看着场下众人的明争暗斗,探究的目光在凌烟歌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申屠恺身上,等着他回答。
申屠恺如果说不就是在藐视乾翼皇室,若是答应了就将凌烟推到众人面前。再看战千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哪像是要比试,倒像是寻仇。
就在申屠恺左右为难的时候,凌烟歌站起来走向战千紫。
“你是梓桑人?”
战千紫看着缓缓走来的凌烟歌,觉得她很像林陌。那种临危不乱的镇定自若,跟林陌如出一辙。
“奴婢是梓桑人!”
战千紫对凌烟歌的这份不卑不亢的态度很赞赏,就像看到了当初的林陌。林陌在战千紫心中的印象还不错,为此对此时的凌烟歌不再有那么深的敌意。
“你都会什么?就比你最擅长的吧!”
战千紫身为公主,从小接受各种培养,精通各种才艺很正常,但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会一种两种就不错了!
“就比公主喜欢的吧!”
战千紫原本想让着凌烟歌点儿,既然她不领情,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那就比弹琴吧!”
舞蹈在苏游冲的寿宴上战千紫已经展示过了,她要让苏玹看见不自己同的样子,舞蹈、弹琴,她都不输给任何人。
两把琴被搬到了凌烟歌和战千紫面前。
“公主先请!”
战千紫也不客气,拨弄了两下琴弦,试了试音就开始弹奏了。一首《平沙落雁》自战千紫指尖缓缓流出。
凌烟歌并不会弹这种古琴。她曾经在读书的时候因为喜欢学过一段时间古筝,但是就她的水平,跟战千紫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凌烟歌仔细的观察着战千紫弹奏时的指法和节奏,与古筝弹奏却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战千紫一曲毕,众人都点头称好。
这种考验功底的技艺,不是看两眼就能学会的。凌烟歌在脑中回忆了一边古筝弹奏的方法,手指在每一根琴弦上拨了一下,感受音域的不同。
“原来她不会弹琴呀!我还以为琴艺有多高呢,敢说那样的大话!”
坐在战重君旁边的穆贵妃掩唇轻笑。坐在下面的众人也都轻笑出声,只不过不敢像穆贵妃那样明目张胆的嘲讽。
凌烟歌就像没有听到众人的嘲笑又试了一遍,感觉差不多了,才将双手放在琴上,呈弹奏的姿势。
“叮”一个完整的音符发出,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音符,算不上谈的很好,也还算流畅。
凌烟歌先弹奏了一遍《倾尽天下》的调子,有些音符接的不太完整,懂音乐的人虽不知道她弹得曲子,但是也能听出来其中的破绽。
申屠恺看着凌烟歌挺的笔直的背,心中微动。凌烟歌展现出来的一直是自己坚强如男儿的一面。从衣着打扮到谈吐举止,是潇洒,是冷静自持。从未见过她小女儿娇羞柔弱的一面。如今面对众人的嘲笑,她依然可以泰然自若处之。这份淡定自信,就让人刮目相看。
苏玹同样看到的是凌烟歌的背。但是呈现在脑海里的是那晚揭下她面具后的绝美容颜。
战长缨和季赫离与凌烟歌所在的位置相对。同样目光灼灼看着场中的凌烟歌,各怀心思。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
血染江山得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负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
低而轻的歌声自凌烟喉间发出,众人都被吸引了。没想到凌烟歌的琴技不怎么样,但是声音很好听。歌声喝着琴声,用歌声弥补了琴声的不足,琴声的曲调又为歌声做了铺陈。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越到后边琴声越圆润悠扬,歌声也到了高潮部分。众人都沉浸在凌烟歌的歌声织就的场景中,仿佛词中的男女就是自己。
歌声止,琴声也停了。
“唱的真好啊!”
不知是谁开口打破了全场的沉寂。
战重君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当初如果自己不是乾翼的太子,如果……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凌烟歌把琴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行了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梓桑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啊!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就有如此才艺。”
战重君颇有深意的看了凌烟歌一眼。
“陛下过奖了!”
申屠恺微笑起身朝战重君敬了杯酒。刚好挡住了战重君探究的目光。
单论琴技,凌烟歌远远比不上战千紫。但凌烟歌很聪明,用自己的长处弥补了自己的不足。
“我认输!”战千紫大方承认,紧接着又说:“我认输的不是我的琴艺,是她的聪明!”
战长缨看凌烟歌的眼神没逃过颐妃的眼睛。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母子那么多年,对于战长缨这个儿子,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样一个聪明而沉稳的女子,有能力操持一个王府,可是这出身,王妃绝对不能是个小宫女出身。也是她命里没有这福分吧!如果长缨实在喜欢,也许勉强做个侍妾!可转念一想,能唱出那样歌词的女子,怎会甘愿给人做妾。颐妃深知自己的身体一日不比一日,他们兄弟二人迟迟不成家,怎能让她安心,今日怎么也得给他们看看有没有好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强撑病体坐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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