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的大门敞开着,萧舲随口吩咐着宫女下去烧水,谭皓歌生性怕寒,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喜用温水洗漱。
宫女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姑娘……陛下昨夜,几乎没睡……”
“哦……”萧舲的手刚刚搭在床边,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
“是,姑娘。”
宫女款款而出,偌大的内殿里只剩下萧舲一个人,她整个人机械性地掸开床榻上有些褶皱的薄被,指尖无意间触及到了枕头下面的一丝冰凉。
她心头一惊,迅速撩开长长的枕套,一只小巧的匕首闪着寒凉的光安静地躺在枕头下面。萧舲伸手拿起那把匕首,怔怔地看着,回头厉声喊着:
“来人!”
“姑娘……”端着铜盆走进来的宫女见此情景,当即吓得浑身抖似筛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盆中的温水洒了大半:“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舲一双星眸之中射出渗人的光芒:“堂堂清韵馆里,居然敢在陛下的床上放置凶器?说!谁指使的!”
宫女“咚咚咚”地伏地磕头,语气之中颤颤巍巍:“是陛下……陛下自己放的……姑娘有所不知,这段时间里,宫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刺客,姑娘没看出来吗?外面的侍卫已经增加一倍了……”
萧舲的目光落在这把小巧的匕首上,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刺客……怎么没人告诉我……陛下可有受伤?”
宫女听出了萧舲语气舒缓,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受过几次伤,但都是皮外伤,破了皮……而已,有的在肩头,有的在手臂……”
风穿回廊,卷起刚刚落下的花瓣残片,萧舲长长地叹了一口,轻声对宫女道:“没事了,你别怕,起来罢……”
宫女点着头,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半盆温水还留在地上,地面上洒出来一片深色的水渍。
一滩水渍留在地上,若不及时清理会滑倒的,萧舲心头一叹,走上前去,拿出抹布正欲擦拭着地上的水渍,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萧舲的手腕。
“我听说,你把我的宫女给训哭了?”
被紧紧抓住的手臂向上悬着,手上还握着一张丑陋的抹布,萧舲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虽是如此,但是心里却感觉到有几分难得的安定,她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怎么?委屈了?诶?这些事情也要你来做?我宫里的人越发没有规矩了。”谭皓歌冷冷一哼,从萧舲的手中拽出那块抹布,正要俯下身子去擦拭,却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暖流,一双纤细的臂膀穿过双臂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腰身。
男子身上熟悉的气息如雾弥漫,无声无息地的萦绕在萧舲的面前,她将脸贴在男子慢慢挺直的脊背上,眼角微微的湿润,瞬间便被织功华丽的锦袍所吸收。
“你怎么了?金玉跑出去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怎么,是她说你什么了吗?”男子说着就抬腿向外走去,萧舲手臂一紧,将谭皓歌环在自己臂弯,安静地摇了摇头。
也许,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平和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谭皓歌面色一怔:“你在说什么?”
“有刺客潜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跟我说一下,我可以保护你啊。”
谭皓歌笑道:“就那些自不量力的此刻,哪里用得着咱们萧女侠动手?”
萧舲闻言,突然抬起头来,走到谭皓歌的面前,认真而严肃地说:“以后,我不住在言月宫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可以照顾你,也能保护你。”
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担忧和关切,谭皓歌抿着嘴,像个孩子一样死命忍着笑意,但是闭着嘴,满满的笑意便从眼底流出:“难道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能让你保护吗?到底到什么时候,我才能以我的力量保护你呢?”
“非得强调一下谁保护谁吗?”萧舲低下头,脸颊上飞过一片浅浅的绯红。
谭皓歌低下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在他的眼睛里,萧舲半低着的头轻轻地摇晃了几下,他看了很久,低下头,嘴巴靠近萧舲的耳边,沉声问道:“阿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安置在言月宫吗?”
萧舲抬起头,微微挑眉。
谭皓歌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十分平静:“言月宫在西侧,装饰上并不华丽,也没有配齐侍从和宫女,而清韵馆在正中,又是华丽之际,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想杀我,都会直奔正中,而言月宫与清韵馆之间隔着一幢花园,你若赶来,必然受阻,这样看,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别人不会知道,言月宫里其实住着的,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萧舲扬起头对上谭皓歌的双眸,很多情绪在她的心头慢慢跳动,最终,她再一次缓缓伸出手环抱住了谭皓歌硬瘦的腰。
“我知道了……”
谭皓歌抬手摸了摸萧舲头顶的细发:“你要记住,在言月宫里,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随意让别人走进啊……”
“骆小姐!骆小姐!”殿外忽然传来宫女金玉急切的喊叫声,随即而来是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还没等萧舲放开谭皓歌的腰身,内殿的大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大门撞到了墙上,来来回回摇晃了几下。
宫女金玉上气不接下气地紧随其后,看见谭皓歌那张阴沉得仿佛能炸响惊雷的面孔,当即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舲迅速抽出了双手,尴尬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双手无处安放,只得装作整理两颊落发的样子,慢慢背过身去。
“骆潼!怎么这么没有礼数!”谭皓歌脸色阴沉,目光根本没有在金玉的身上停留,直直地看向喘着大气有些衣冠不整的骆潼,厉声问道:“来做什么?”
“你问她!”骆潼蛮横地迈过门槛,伸出一只手指着萧舲,一张小脸上快要落下泪来,虽然语气上是咄咄逼人,但是眼含泪光的模样,还是让谭皓歌的语气慢慢缓和了下来。
谭皓歌抓过骆潼的手臂,整个人挡在骆潼和萧舲之间,柔声问:“到底怎么了?”
骆潼狠狠地甩开谭皓歌的手,瞪着萧舲大喊:“云泽哥哥,你好心给这个女人安排最好的地方,可是你知道吗?她在自己的宫里带了别的女人来!”
说话间,骆潼推开谭皓歌的身体,大步走向萧舲,质问道:“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也认识云泽哥哥?你跟她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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