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还好吗?”绮云伸出头去,塞外的风沙打在塔身上,整座宝塔显得弱不禁风,而萧舲小小身子在风中勉强才能支撑住,但是手脚也在不住地颤抖,这才第七层,已经显得很吃力了。
第九层,荀生几乎将自己的指甲都掰断了,才将那樽棺椁完完整整地搬了出来,一人多长的石棺,“轰”地一声平躺在房间的正中,荀生喘着粗气,跪下来,对着石棺三叩首,而后虔诚地看向夏正德:“先生,请问这里面真的是无相神的人间化身吗?”
夏正德撩开衣襟,慢慢蹲下去,左手撑起荀生的手掌,露出一副心痛的模样,点了点头:“无相之神,无形无相,但是在百年之前,曾降临至已亡北蓟国主身上,随着北蓟国的灭亡,无相尊身便也被保存在了这石棺之中。”
文瑶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用内力冲击着全身的脉门,可是夏正德的指力雄厚,任是文瑶累得额上发汗,也没能冲开一分,反倒是夏正德的话让她震惊:“这么看来,北蓟国与苍羽教有染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荀生坚定不移地看着石棺,在夏正德的催促下,他站起身来,用血迹满满的双手去用力推开石棺上方的棺盖,但是他年弱力微,用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也只是勉强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先生,我真的推不动啊。”荀生哭丧着脸,转头看到夏正德夏正德微笑着看着自己,忽然觉得周身又充满了力量,于是他嘶吼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将棺盖向前退了三寸。
石棺内部露出一块脚骨,显然是百年前身逝的北蓟国主,荀生右手平掌在心口处,默默低头祝祷了几句,然后用更大的力气去推动石棺。
萧舲感觉自己的背部仿佛被戈壁大风吹散了,在往上看去,除了砂石刮出的细小痕迹,九层龙塔上已经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她从小腿上摸出匕首,用力一插,却没有插进去,反倒是匕首顶端“啪”的一声折断了,萧舲开始怀疑,这越往上走,塔身的构造也不尽相同,那么现在开始,只能用轻功了。
好在右脚尚有一寸可以停留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右足发力,“腾”的一下,向上跃出了两丈,脚下一个打滑,好在手指稳稳地扳住了一块石缝,萧舲松了一口气,数了数,已经是第八层了。
荀生几乎将石棺棺盖推出去一半,抱着对死者的敬畏,他一直没有睁开双眼,所以自然而然也没有看见,石棺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坐在一旁的文瑶却是慢慢瞪大了双眼,眼中写满了恐惧和惊慌。
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她从来没有见过,细细密密的一层从石棺里爬出,顺着灰白色的石棺壁,悄无声息地布满了石棺,将外围全部包裹住,变成了一块漆黑发亮的石块。
直到那东西慢慢爬上了荀生的脚背,感觉脚上吃痛的荀生这才睁开眼睛,而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脚,而是棺椁之中,那一条盘踞在正中,吐着红色信子的黑色长蛇。
“啊——”荀生手上一松,整个人向后跌过去,那黑蛇并不着急进攻,而是扭动着身体,慢慢爬出了石棺,所过之处,黑色甲虫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那蛇吐着信子,婉言地朝着荀生而来。
“先生,先生这是什么啊!”荀生在地上胡乱地踹着,但是黑蛇似乎并不担心,慢慢悠悠向前挪动着,那红色的信子一吐一吐的,甚是吓人,而围在一旁的黑色甲虫,则是按部就班地跟在黑蛇身后,丝毫不敢越界。
夏正德蹲下身子,将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霎时间引来了数只甲虫:“荀生,你不是说,可以为了教义付出一切吗?”
荀生吞了吞口水,惊恐地看着夏正德:“先……先生,您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那一瞬间开始,无论是荀生还是文瑶,都从夏正德阴笑的脸上看到一丝恶魔的身影:“伸出手,让它咬一口,然后,把血渡给老夫,就好了。”
“可是……那样我不就没命了吗……”
夏正德牵了牵嘴角,只是那笑容之中,满溢出来的,都是阴森:“你放心,老夫会为你开设祭坛,助你早登神位,要知道,那里是更美的地方……”
“不,我不……我要活着……我要活着!!”荀生一个踉跄爬起来,转身就朝着楼梯的方向奔去,夏正德并不阻拦,而是慢慢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荀生,只见黑色瞬间震怒,血盆大口张开,信子在空中抖动了几下,身旁的甲虫仿佛是听见了号令一般,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涌向荀生。
还未等荀生的手指触及到楼梯扶手,身后一阵密密麻麻的压力几乎将他击倒,而他来不及回头,眼前便一片漆黑,周身上下奇痒无比,整个人都已经被黑甲虫包围了。
啃食,撕咬,没有想到这种小小光亮的甲虫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荀生想要惊叫,但是一张嘴,无数甲虫顺着舌头爬进食道,荀生的身体顿了顿,然后“轰”地一声向后倒去,身体砸向地面的前一瞬,黑甲虫们登时散开,只剩下一尊看不清面目的人形,在地上抽搐着,不断有黑色发胀的甲虫从口鼻耳中钻出,爬过的地方,无不带着血腥粘稠的味道。
黑蛇扭曲着身子,缓缓爬向荀生,一张口,蛇头瞬间下落,生生卡在了荀生的脖子上,荀生的身体猛然一颤,然后立刻变得安静。
“唉,”夏正德长叹一声:“你若是听从老夫的话,何苦留得这样一具尸骨不全的模样?”
黑蛇仿佛吸饱了血,扭动着身子,信子在夏正德的手掌划过,然后看也没看夏正德一眼,转过身子重新在石棺旁盘成了一坨,静静地看着文瑶。
“哦,对了,还有你呢,小姑娘。”夏正德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液体,温和的笑容里,透着让人胆寒的厉色:“月城有好几年没来过童女了,今天,你可是帮老夫一个大忙了,啧啧,多么新鲜的血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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