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绚烂,光芒穿过丛林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带来一阵阵的暖意,林间默默不语前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尴尬沉默的气氛回荡在每个人的周身,在地上拉出三个长长的剪影。
萧舲很想劝一下,但是抬起头看着云泽那么一直走在最前面,太阳从山头跳起来,前方是越来越旷阔的荒原,然后又过了一阵子,荒原上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四个人之间,便更加安静了。
“师傅。”萧舲的声音轻轻的好似蚊蝇一般,受了凉的头颅内像是被锤子砸过一样的疼。
“嗯。”回答她的,是一个淡淡的鼻音,显然,因为半个夜晚的寻人,大家都显得有些疲惫了。百里卿的目光扫过三人,大概便明了了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师傅,我不该……”
“没关系,回来就好。”百里卿的声音很轻很小,带着担忧过后的平静:“天已经亮了,咱们快些出发吧。”
云泽认真的问:“前辈,我不明白,您要带我们去哪里?”
“带着你们兄弟俩,去看一眼旧都。”
“前辈,我……”谭皓彻沉声开口,却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
知道谭皓彻欲言又止的是什么,百里卿也并不生气,只是静静的反驳:“我答应过你们的母亲,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们两个,给你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人子女的,是否应该回去祭奠一下自己的亲人呢?”
提到母亲,谭皓彻的面色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又沉默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云泽眉头一皱,目光之中似有深意,定定的望着他,四人不再言语。
于是,借着晨曦的日光,四人走向东境的边缘。
一路上买马行进,穆灵郡以东一百里,便来到了一座临海的小城巽城。
海风越来越和煦温柔,风中更是带着浓浓湿润的水汽,萧舲因为有些难受所以坐在客栈的上房之中,没有出门,她趴在栏杆上看着巽城商贾百姓的人马在本不算开阔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走动,小贩亮着嗓子大声的吆喝售卖,有时还能听得见骡马叮当作响的摇铃。
街道的尽头,百里卿在一片人群之中缓缓走出,萧舲看见了她,刚想要对着她挥挥手,却忽然发现,街道直直向东的方向,氤氲的水雾之中,似乎笼罩着一个庞大的影子,而人群的欢呼声却骤然响起。
刚刚举起来的手臂,顿时便收了回去,萧舲的眉头轻轻一皱,顿时便察觉出,正东方的那头有一丝不妙。
趁着其他三个人都不再房里的时候,萧舲心下一惊,赶紧拉开房门,正巧云泽买了些干粮赶回来,两人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时视一眼,云泽看萧舲面色古怪,一时之间也愣住了,谁也没有说话。
货轮进港,等候在码头边上的商贾和贩卖生活用品的小贩一拥而上,想必这是一艘承载着众多大宗商品的货轮,不断运输下来的货物一纵列向前推进着,前面的推车已经抵达了商贾的仓库,而后面的货物还没有装上推车,从货舱上缓缓输送而出大批的海货、奇珍、金银、珠宝,足足装了一百多辆马车和推车,小贩们踮脚望去,后而更有长时间关在货舱底层的奴隶,因为久不见日光,而十分畏光的样子,衣着显贵的富人争相挑拣着顺心的奴隶,从码头到巽城,熙攘繁杂,繁华喧闹的场面蔚为壮观。
“云泽,你让开。”
萧舲终于在沉默之后发出了一句无奈的请求。
“你要去哪里?百里前辈说等下就要出发了。”
“我……我……”萧舲紧张地咬着下唇,原本因为生病而有些发白的嘴唇,竟然微微有一些血红。
木质的楼梯上响起“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萧舲见云泽不闪身,却忽然转过身跑回了房里,正好被百里卿看见。
就在萧舲要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一只手却伸出来挡住了房门。
“师……师傅……”
“你怎么了?”百里卿敏锐地察觉到萧舲的不对劲,她眉头轻轻蹙起,沉声问道:“看你脸色这么不好,是又难受了么?”
“没……没有……”萧舲紧张地摇了摇头,一排贝齿在下唇留下了清晰的齿痕。
“那既然没什么事,收拾一下,咱们去码头。”
“码头?”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萧舲忽然瞪大了双眼,频频挥手后退:“不,师傅,我……我不去可以么?”
百里卿十分不解:“为什么?”
云泽在百里卿的身后静静地说道:“前辈,我知道,巽城的港口只通往两个地方,一个是西海国的临怀镇,还有一个就是定州,对吧?”
当“定州”清晰地从云泽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萧舲更是转过了身,双手十指交缠在一起,内心显得十分挣扎。
“师傅,你既然说要带着他们去旧都,那么必然要在定州登陆是么?”
百里卿顿时了然,但还是有些生气:“没错,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但是这一趟,需要你去。”
“不,师傅,可不可以不让我去……我可以回到阁里去……”
“不可以。”百里卿音调虽然平稳,但是语气之中更有不容置喙的坚定:“这件事情,需要你的参与。”
萧舲跌坐在床上,语气之中近乎央求:“求你了师傅……”
“我说过不可以。”小小的争吵之际,这是百里卿第一次训斥萧舲,也是第一次对她有了发火动怒的想法,萧舲被吓到了,微微张着嘴唇忘记了反驳。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但是那些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你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
萧舲眼眶微微湿润:“师傅,我不是逃避,我只是……只是不太想要去面对……”
“你也是时候该长大了,”一直以来温柔和蔼的百里卿却忽然严厉了起来:“这段时间你没有顾全大局,一味地使小性子,我都不曾教育过你,但是这一回,你不可以再任性了!”
萧舲还是低着头,百里卿一把拽起萧舲的手臂,厉声训斥:“你记住,你不可以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知道吗!”
含在眼中的泪水被萧舲狠狠地忍了回去,半晌之后,她轻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傅,我……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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