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侯爷。这不前段时间侯爷送了我们姐妹二人一人一匹马儿么。今日我本想来马房看看来着，哪知却看到自己的马儿无缘无语的暴毙而亡。”

　　“府中的小人们回禀说，是二姐一直将自己熬得药渣子喂给我的马儿，这才让它不明不白的死去。本来我不应该与二姐计较的，毕竟她初回府内，定是诸事不懂。但是这马是侯爷所赠，就不得不说了。”

　　顾锦华一直保持端庄的笑容，道一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楚忱夜却是一脸淡色，好似并不在意，只是眼神却盯着马房中顾昔言的背影，总觉有些熟悉。

　　顾锦涵见他反应一时尴尬，本是想着将这事拉扯上楚忱夜，看来是不可能了。

　　顾锦华几步走进马房，站在顾昔言身后，姿态端容。

　　“二妹，三妹所讲的是否属实？”

　　顾昔言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强装镇定的回过身，回她一个淡然疏离的客气笑意。

　　“当然不是，三妹怕是误会了。正好，侯爷与长姐也来了。我正缺一个见证的人呢，免得到时候真相戳穿，三妹又闹脾性了。”

　　“听二小姐这意思，本候送的这马儿死的却是另有蹊跷了不是？”

　　楚忱夜踱步进来，站在顾锦华身旁，与顾昔言对视发问。

　　“自然，我从未害过三妹的马。而且，我可以说出这马是如何死的。”

　　“你休要胡说！”

　　顾锦涵三两步急急走过来，指着她，呵斥出口。又转身看着身旁的楚忱夜与顾锦华，开口辩解道。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分明就是她害死我的爱马！死犟着不肯承认罢了。”

　　可这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昔言清脆的声音却响起。

　　“这马彪悍有力，身上多处伤痕，一看就不是京城中圈养的马儿。既是淮安侯送的，昔言斗胆猜测，这是一匹战马！”

　　“沙场驰骋，马儿自有豪情。这马浴血奋战，最后却死在深宅大院中，当真惋惜。但死因却不是药物所致，而是平日里的吃食！”

　　“战马训练有严格规定，草料一日都有定数，不能过饱，也不能吃的过好，就像是战士训练意志，战马也一样需要。可是三妹妹不知不懂，想是一味的拿上好草料喂养，且是吃多少给多少。”

　　“脱缰的马儿不知饱，饮食大变没有节制，定是难受异常。日子久了，便受不住。三妹，不知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侯爷，又是否对我说的有异议？”

　　“啪！啪！啪！”

　　三声击掌，出自男子之手。

　　“本候倒是想不到，小小宅院，竟还有趣性相投之人。二小姐说的精彩，本候刚刚进门，就发现这马死的蹊跷。军营中有很多这种死法的马儿，都是因为不守规矩，自寻死路！”

　　“你胡说什么！这么说来，给它吃好的了，反而是害了它？哼，这天底下啊怎么会有如此好笑的事情。二姐，你若是不想担这个责任，也别找这么荒唐的借口啊。”

　　顾锦涵一记厌恶甩给顾昔言，然后者却是对她淡淡一笑。

　　“那依照三妹说的，侯爷岂不也是在说谎？”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锦涵一时口结，竟没有想到淮安侯还在旁边。方才这男人也是认同了顾昔言的说法的。

　　“够了！闹剧一场。锦涵，还不快些将这马给埋了，光天化日的放这么一具畜生的尸体。还嫌侯爷看的笑话不够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锦华此时端出长姐的架子，呵斥了明显还不肯罢休的顾锦涵。

　　顾锦涵见顾锦华也开口制止，不由有看一眼楚忱夜的神色。发现后者还是一脸的淡漠。

　　无奈之下，只能压下心头怒火。顾锦华与楚忱夜哪个都不是她能得罪的。

　　顾昔言知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不想看见楚忱夜与顾锦涵成双成对的模样，正欲离开，却被人叫住。

　　“二小姐留步。在下楚忱夜，方才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二小姐胆慧过人，楚某甚是佩服。正好最近也叨扰在贵府，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这声音生生让她要抬起的脚步顿住。但她知道，顾锦华在这里，她不能做些什么。

　　“不必。”

　　她连头都未回，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身后，她没有注意到顾锦华一双危险气息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回到自己的菊苑后，顾昔言将所有人谴出去，自己独自一人在房中。

　　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人的身影。悬崖下他还是得救了。

　　她推他的时候，其实发现那处悬崖是个坡崖，下面其实还有一层。然后她用嘴型告诉他，‘崖下有生机’。

　　如此思虑一个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所幸起来看医术。

　　马房之事过去了半月，大夫人的吃斋念佛也就进行了半月。

　　顾昔言知道，这是云思绣的下马威，告诫她厨房之事不可再发生了。而她自己，则不屑于管教她。

　　这日，顾府组织所有女眷去游玩。顾昔言如今是明正言顺的顾府二小姐，云思绣与顾聂都没有发话，自然她也要跟随。

　　游赏之地是城郊的平湖，那里景色宜人，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前去。北周如今的风气盛文，京中多有聚会。有些专为公子小姐，有些则是家庭人员。

　　出门了，自然就不能穿的破破烂烂。可顾昔言又哪里来的好看衣服。不过，却是有人给她送来了。

　　顾锦华安得什么心她不知道，但是有百得的衣服，为何不穿。

　　这日一大早，环儿就将她叫醒，给梳了个坠仙髻。但她相貌有瑕疵，那曼陀红斑怎么都遮不掉。

　　府门口，排了多辆马车，顾昔言远远就看见了大房、二房以及…三房的人。

　　顾聂的三夫人宋洁，为人温和有礼，甚是和善。这个女子，上一世待她如女儿一般。

　　顾昔言依着礼数，到宋洁面前行了个礼。宋洁微笑以应，未有多说。

　　她没有给陈雪娴行礼的意思，没想到后者却主动凑到她面前。陈雪娴大病过后，削瘦不少，容貌也是大打折扣。

　　“哟，这不是二小姐么。怎么穿的一身破衣服就出来了。我瞧着，这怎么如此像大小姐的衣服呢。你莫不是没有自己的衣服了，巴巴的去穿人家剩下的。”

　　陈雪娴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宋洁、顾锦涵、云思绣、顾锦华…

　　顾昔言早就知道顾锦华没安什么好心思，如今听到陈雪娴嘲讽也不惊奇。正想要出口反驳，却猛然看见队伍最前面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楚忱夜！

　　他怎么也在这里面，这不是女眷才会参加的么。顾昔言心中微有疑惑。

　　这下倒是明白了，那日楚忱夜对她示好，顾锦华恐怕是在报复吧。

　　“二妹，我本想给你一套新衣服。看来是婢女拿错了，才拿了我一套旧的衣衫去。这样吧，长姐再给你一套，你看如何？”

　　顾锦华不疾不徐的走过来，边走边说，说的也甚是委婉动听。

　　顾昔言朝她一笑，道；“不必，我觉得这一套衣服就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哼，真是不知羞耻。穿一身旧衣服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看我们顾府的笑话。果然，乡野来的人，一点儿脸面都不顾。”

　　不远处的顾锦涵看到这一幕，不由一阵的鄙夷。她说的声音故意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顾昔言看看周围的一群人，当真是好笑。所有的人都来看她的笑话，每个人都暗藏心思。

　　但她可以狼狈，却绝不能允许自己在那人面前狼狈。

　　楚忱夜不会帮她的，这个男子自那日被她拒绝后就再未找过她，他一向骄傲。

　　顾昔言不理会身边的一群人，径直走到一个人的面前，云思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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