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说了,但凡是姑娘有事,凭从吩咐。只是……”来人支吾了一阵。
“这个好说,我明白的。把单子给我,赶巧恭王也在。”夕榕笑得轻浅,从来人手里接过一张纸,但见上面醒目的写着一百万担粮食的数目还有折合银子的数目,“我已经打听过近来的粮价,恭王皇叔,你且瞧瞧,这上面的数额可还算公道?”
恭王接过,惊道:“一百万担!”
夕榕又是一笑,“恭王皇叔是说少,还是多呢?”
“不多!不多!”
来人笑道:“若是少了,东家说了,这中间人可是月姑娘,最多可以保证这个数。”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只三根指头。
恭王诧道:“三百万担!这……这……”
来人是个生意人,笑道:“这规矩月姑娘是明白的。我们东家可是正经生意人,但这回因是月姑娘开了口,就满口应下了。可是月姑娘,钱的事儿倒是好说,你们这笔生意,我们东家可是没赚钱的,还不说派手下人买粮、凑备一番,这可都是劳心劳力的。之前月姑娘的条件,且还记得吧?”
“记得!”夕榕依旧笑着,心下却不由得骂道:这个石老四,这回又玩什么花样?她也就是在飞鸽传书中提了一句“至于条件由他提”。
来人微微一哂,道:“东家说,钱嘛,他日大齐朝廷自然会给的。但咱们东家有的是钱,现下少的,就是一个可心的女人。所以,咱们东家愿出三百万担粮食的价格买一个人……”
“他不该是想买我吧?”夕榕眼睛一眯,“那个四混蛋,敢打我的主意?我看他这回,又是拿我说笑。”
“我来的时候,东家说了,这不是玩笑话,他是认真的。”
夕榕秀眉一挑。
来人说:“东家说,以月姑娘的才智,远远值得这个价。”
“我他妈的就值三百万担粮食?”
怎么就这么一点。
来人笑:“不少啦!”
一个底下跑腿的人,敢和她开这种玩笑?
夕榕眼睛微眯,似要把这家伙看过分明,抬了抬手,转身对恭王道:“请皇叔回避一下可好?”
“这……”
夕榕将恭王推出帐子,抬手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襟:“石老四,你他妈的吃饱了饭没事干么?居然开我的玩笑?”
“这样子,你也认出我来了?”
“你当我是傻子!就你手下的那几个得力之人,我多有印象,他们谁也不敢和我开这种玩笑。爱开玩笑的,也就是你了!”夕榕伸手在他脖颈处摸了一把,还真发现一张人皮面具,也未揭下,突地放开纤手,“说吧!要我答应什么?”
石老四挺了挺腰板:“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现下我有的是钱,但凡有钱,就能买到粮食。我可以帮齐国朝廷筹措一批军粮,事后相信他们也会还我。但我要你答应几件事。”
“你不是说只一件吗?怎么又变成几件了?”
“齐国粮草紧缺,这么一笔军粮筹措起来可不容易。据我所知,今年西北闹蝗灾,朝廷把一部分粮食拿去赈灾了。你若做不了主,便换那位恭王来。”
夕榕道:“你等着,我去叫他。”
她出了小帐,请恭王进入。
两个人在小帐里嘀嘀咕咕一阵,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没多会儿,石老四出了小帐,冲夕榕抱了抱拳,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夕榕猜想不出上面写了些什么。
恭王满心欢喜地大叫一声:“来人,送这位大老爷离开!”
夕榕满心狐疑,两个在里面叨咕那么久,到底在说什么?
望着石老四离开的背影,恭王突地问道:“皇侄媳,你与这位商贾是什么关系?他怎的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愿为我朝廷提供三百万担军粮,且不赚钱,还是按很公道的价格折合成银两,要我们朝廷国库日渐充盈时才逐一返还银子……”
夕榕反问:“你和他都达成了什么契约?”
“那是我收下粮草的凭证,上面有崔谦和本王的确认印鉴。往后,只要有他的人送来粮草,都会在类似的凭证上加盖印鉴。”
这石老四精得跟猴一样,肯定会有条件的。夕榕问:“皇叔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恭王道:“这人说,皇侄媳能猜到的。”
她能猜到的。
困饶着石老四的难题,不外乎是乱世之中如何保全家人,如何能再发赚些银两、黄金。其次,便是为他的将来谋个永远的安宁,再则石老四现下最忌讳的便是被人叫成奸商。他到底是商人出身,一直想有个尊贵的身份。
夕榕道:“如若我是他,定是想大齐一统天下之时,封他一个什么闲散王候的称号,能得满朝文武的尊重、百姓的敬慕。亦或是要我朝皇帝亲自给他家赐一块匾额。”这到底是合符石老四的为人性子。
恭王不由微微一惊,看着面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子,震惊于她的猜测:“看来你与他可称知己,居然一猜便中。如此说来,贤侄媳与他很是了解啊。对了贤侄媳,你还没告诉这人是谁呢?”他实在好奇,虽说恭王年龄不小了,但这种事,别说是朝臣帮忙筹措军粮,就是皇子、公主们都会有私心。“为什么他会因为你的缘故,愿为朝廷筹措银两。”
“那皇叔不妨猜猜看吧!”
恭王沉吟起来,“能有实力筹措到三百万担粮食,且不急于对方付钱。普天之下,唯有天下第一富商石方财了……”
夕榕淡淡一笑:“皇叔厉害!”双手抱拳,转身回了小帐。
恭王低声道:“她怎的与第一富商如此密切?”追了进来,“刚才那人真是石方财?”
夕榕又应答一声:“能有这等魄力的,除了他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只是这石方财就是一介商人,居然会因为看在夕榕的面子上帮忙给齐国筹措军粮,还是自己垫钱筹措,这便是百年难遇的好事。
夕榕要石老四筹粮,这本是双方得好的事。一则,可以让石老四解决一直以来困绕心头的难题,他最担心的就是能否保全家上下长久安稳。如此一来,与齐国朝廷搭上关系,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事。二则,齐国朝廷不用再苦于难筹军粮的事儿了。至少这三百万担粮食,又够全军上下吃上几月了。
证实对方确是石方财,恭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连这样的大商人都暗中帮忙齐国,不怕天下不统。
恭王出小帐,崔谦从那边过来,抱拳道:“皇叔,再次清点过了,十万担粮食已经入库。”
“嗯!”
崔谦道:“皇叔,我还是不明白。那人为甚愿意帮忙我们齐国朝廷筹措军粮,这可得花不少钱啊。刚才他走的时候,还说往后筹到粮食,便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恭王想到夕榕,不由得轻赞道:“她可真是我大齐朝廷一宝啊!看来上天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崔谦道:“皇叔,你在说什么?”
恭王回过神来,道:“太子殿下近日还在寻找梦妃?”
“听哈庆说也是寝食难安。这方圆百里都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梦妃的下落。听说梦妃有孕,这么个大活人会躲到哪去了?”
“梦妃的画像已经分发到各官府,有了下落,会有人来禀报的。”
明明就在军营,可宇文昊居然令人四处寻人,就没发现在他眼皮底下,而她呢,易容改装,大摇大摆在跟前转悠?
恭王道:“唉……”他很想说出实情,可这夕榕太神秘了,恭王已经答应了她,便必须得严守秘密。
解决了粮草问题,全军上下都很欢喜,尤其是恭王和崔谦。唯独宇文昊和宇文旻,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出去寻找夕榕,可还是没有音讯,就连各官府也没传来任何消息,她就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日闲下来,恭王与宇文旻一起喝酒,道:“下一仗,由你做主,让你做三军元帅如何?”
“啊——”宇文旻以为这是玩笑话,自齐国交战以来,全军上下毕知,这元帅便只一人,那就是宇文昊。任是骠骑将军程氏,还是骁勇将军韩氏,到了军中最多混过副帅。“皇叔与我开玩笑!”
恭王又是一笑:“这洛城久攻不下,元帅一职,能者居之。就让你来率领洛城一役,你若能一举攻下,本王上奏朝廷,请朝廷记你一功。”
宇文旻灿然笑起:“太子让我打哪儿,我便打哪儿,我可没有这帷幄千里的本事。哈!哈!”
恭王神色一凝。他的推托,竟让恭王似一早便在意料之中,可恭王偏生露出了一副很意外的表情,嘴里不由轻喃:“居然又被她一言料中。”自己活了一大把年龄,还不如一个姑娘会看人。
不,其实是她比恭王更了解宇文昊与宇文旻罢了。
宇文旻道:“皇叔在说甚?”
“哦,是这样的。”好吧,既然是她献的策,他便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在这军中,他是监军,又是众皇子们的皇叔,比其他人更有份量,“前几日,太子与我说,攻打洛城由你来做这主帅。又怕你不同意,所以就让我先问问你的意思。”
“他要让我做主帅?”宇文旻还是不信。
他们俩可是情敌,虽是兄弟,倒更似敌人。
“璃王,你且想想,若是想好了,再回答本王。太子说,这攻打洛城非你不可!现在卫国那边,以霍烈挂帅,就是卫国康王也只任副帅之职。你颇得伍海大师真传,要打败霍烈非你莫属!”恭王转而想到另一件事,是夕榕托他问的:“璃王熟晓天下之事,你可知道玄机子道长修行之处叫什么名字?”
宇文旻不知为何恭王会问到此,想到卫国主帅霍烈,道:“天山之巅缥缈天宫。”
“哦!”这不正是夕榕编出见到神仙的那处宫殿名字。
回到小帐,恭王便一五一十把与宇文旻说的话转告给夕榕。
“玄机子道长住在缥缈天宫?”现下,她逾加肯定,那不是一个梦,而被人催眠所至。她可不相信,有如此离奇的事。
接下来几日,夕榕都会在晨后暮前呆在齐营几里外的林间。
那里有一家废弃的茅屋,夕榕每日认真烧了茶水,坐在院中,对着棋盘,却斟上了两盏上好的茶叶,似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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