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看着夕榕:“你为了我,不惜下跪求他。今日,我为了你,去求他一回又何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瞧你死去。对于伤你的人,我亦不会轻易放过!榕儿,你这样善良,可他们却是狼子野心,不给我们一个安稳的日子过。我若连你都保护不了,就算拥有世间一切又有何用?你且等着,我不会让你死!亦不会让你睡得太久!”
临离去,宇文昊又叮嘱了哈庆几句,不外乎是要他小心服侍,这些话近来已经说过很多遍,连哈庆都能倒背如流。
宇文昊骑马来到军营,等了一阵,也不见宇文旻出来,倒是他府里的随侍太监迎了过来,见罢礼,道:“太子殿下,璃王殿下去各营巡视了,再过一会儿就回来。”
“他倒也尽心尽力,如此,本殿也就放心了。”宇文昊笑了一笑,对身后的张平道:“我们回宫罢!”
张平应声,飞一般去备马。
进了南安城,张平再也按捺不住:“殿下出宫是去见璃王的,人未瞧着,怎就先回了。”
“你别瞧老三文弱儒雅的模样,对于军中事务,他不比本殿差。你随我在军中效命,何时见有人半夜巡营的?”
张平经宇文昊一说,恍然大悟,晚间自有巡夜卫队在四下转悠,若有状况,他们定会第一时间禀报上去。“难不成璃王殿下根本没在军中?”
宇文昊在想一件事,宇文旻为了夕榕,不惜违背玉妃遗愿回到齐国皇家,可见他是爱极了夕榕的。夕榕中毒,他又且会袖手旁观。上一回,他虽当着夕榕的面没有答应出兵增援,可他一出兵攻打南安,调走霍烈的大部分人马,本就给他创造了突围的机会。
张平心下好奇,问:“璃王不在军中,这三更半夜的,他去哪儿了?”
宇文昊抬起头来,望见夜空明月,意味深长地道:“月明星稀,更深夜静。”
这个时候,正是潜入深宫去瞧夕榕的最好时机,他若去见夕榕,定会第一时间把解药给她喂下。又何需他再开口相求,跟他讨要解药。他一开口,反成了他宇文昊的情义,拿宇文旻当成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了。
宇文昊想到这些时,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
张平越发不解,追问道:“殿下这些日子都闷闷不乐,今儿怎的这般高兴?”
宇文昊瞧了一眼,道:“也许近日,梦妃就该醒了。”
张平一乐,不由喜道:“如此真好。”转而又道,“听黄昏时哈公公说,乔凯旋夫妇已从帝都出发,过些日子就抵南安。”
这事儿,宇文昊还真未听说过。
张平道:“这一切,都是梦妃的功劳。说是梦妃帮乔夫人寻到家人。马家一早就派了八百里加急的家书过去,以叙思念之苦,想必乔夫人也是望眼欲穿。他们得了消息,听说梦妃病重,也要赶来探望。”
宇文昊回宫,哈庆神秘兮兮地来禀报。
有张平等人在,哈庆不说,宇文昊只得斥退左右。
哈庆低声道:“殿下,这宫里似有人要加害梦妃。”
宇文昊道:“何以见得!”
今晚宇文昊出宫,便是哈应和马迎秋二人在内殿服侍。马迎秋得了祖母嘱托,已将梦妃视为他们马氏一族的恩人。
马迎秋扒睡在榻前,睡得迷糊之间,只瞧见一黑衣人从屋顶而下,以极快的速度点了马迎秋的穴道。那黑衣人走近榻前,直望着昏睡的夕榕,情绪繁复的轻叹一声,取了温水,将药粉倒入温水给夕榕喂下。
之后,又纵身离去。
听罢哈庆的话,宇文昊心下又轻松几分,道:“每日三更二刻,叫他们都放松戒备,直至梦妃醒来之后再加强戒备。”
哈庆应了声“是”,问道:“殿下,有人要害梦妃……”
“出去罢,本殿知晓了!”
哈庆心下迷糊,不知这又是哪一出戏。
天晓得那黑衣人给梦妃喂下的是什么东西,可宇文昊居然下令放松戒备,似有意要让他进来,让他接受梦妃,任由他给梦妃喂服东西。
哈庆走,韩和将军进入书房。
宇文昊将一边的文书随手放到一边,问:“那事查得如何?”
韩和抱拳,道:“回殿下,该查的地方末将都找过。这偌大的梁宫,也没发现什么隐秘的暗道,各宫、各苑,都细细查了好几遍。”
宇文昊沉吟道:“我们入城之前,梁帝确实还在宫中。我们一入,他们就消失不见,人去了哪里?只能有一种解释,这宫里还有我们不为人知的暗道。一定得查,还得细细地查,查得越细越好。”
韩和应声,退出书房,歪着脑袋又细细地想了一遍:“这宫里定有暗道,可我们已查了数日。”
正小声嘀咕,王顺在门外禀道:“太子殿下,太医院院首大人求见!”
“传!”
虽说是深夜了,宇文昊手头还有各地过来的文书,南安失守,西梁其他地方的官员纷纷上表降呈,以示愿归顺北齐。
太医院院首进入,跪拜行礼之后,道:“启禀殿下,‘梦中断魂散’的解药还差两味就备齐了,只是制作工艺繁琐,还请殿下再宽限五日。待药一备齐,下官就带着众人尽快制造解药。”
又一个巴结讨好的,一看这院首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宇文昊心下就极不欢喜,只不流露,抬了抬手,道:“不忙!你们可以慢慢准备。”
院首不晓宇文昊的用意,浑身一颤,心里暗道:莫不是他急了!那日瞧见梦妃吐血,他那模样都要杀人了。
“且下去罢!”宇文昊说了一句,埋头继续看着文书,“张平!”
“殿下!”张平进入书房。
“告诉各地官员,往后再上降表,直接呈递帝都六部。”
“是!”
院首现下是瞧明白了,这北齐太子和以前的梁帝不同,梁帝最是喜欢溜须拍马的臣子,可院首与宇文昊见过三次面,到现下都摸不准的性子。明明很着急梦妃,现下居然要他们慢慢准备,这慢,是真慢还是假慢。
韩和离了书房,一面走,一面琢磨着梁宫秘道的事儿。亡国皇帝、皇后及皇后娘家的一家子人,去了哪儿?只能解释是从秘道溜走了,城里城外也寻了数日,还是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一点音信。
就在韩和苦于找不到秘道时,却有人从御花园假山下的暗道里小心出来,鬼鬼祟祟张望一番,辩明方向,往后宫移去。
不多会,来人携了个优雅倩影近了假山,随宫人进入暗道。
在暗道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突见眼前豁然开朗,竟是郊外某处的林间,一眼便可见到一座寻常的山庄,掩映在绿水青山之中,那庄里灯火通明,竟有不少的人头窜动。
“丽妃娘娘,快走吧!你瞧瞧,皇上还是记挂着你的。这不令奴才接你了么。”宫人支着灯笼,丽妃步履如兰。
不多时,便来到山庄大厅之内,却见梁帝衣衫不整,正拥着个不知名的貌美佳人吃点饮酒。
“臣妾拜见皇上!”丽妃款款落礼,在年轻的皇后身边坐下。
亡国之君,亡国后妃,还有甚好高兴的。
他走了,临逃之时,也只携了皇后与皇后娘家兄长逃生。
梁帝也不应声,皇后拉丽妃坐下,面露怜色,道:“妹妹这些日子在宫里可好?”
“还好。”丽妃淡淡地应答,目光落在梁帝身上,国都没了,他还想着一味玩乐。
皇后道:“不瞒妹妹,我们在这山庄里过得也不好。若非之前我兄长有先见之明,在这郊外置了处山庄,只怕这会儿我们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皇上不日将要前往卫国京城,可没个见面礼如何能成?”
丽妃垂头听着,这皇后仗着娘家父兄都是梁国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向来就连梁帝也畏惧几分。
皇后轻叹一声,道:“哥哥说,要投卫国不难,难的便是这见面礼。丽妃在宫里最得人心,你可留意过北齐太子的梦妃……”
丽妃听她一问,方才弄了个明白。
久不说话的梁帝这才慢悠悠地道:“这陈夕榕究竟是怎般美人,竟令卫帝、北齐太子都非得不可。莫不是,竟比丽妃还要美艳几分?”
皇后瞪了一眼,梁帝不再说话。
皇后笑道:“今儿请妹妹来,说的便是此事。你回宫之后,得令心腹宫人细细打听,往后能否过上一份安稳日子,便看能不能把陈夕榕带走。她可是卫国失踪的贵妃,有了她这个见面礼,我们在卫帝那边也能说上话。妹妹,你说是么?”
丽妃不语,她在心下权衡这样做是否合适。
皇后又道:“妹妹深得圣宠,你父亲不肯降服北齐,三日前都被推至西市斩首了,难不成,你现下还有别的路可走?”不由微微冷哼。
丽妃心中一沉,她无法抉择,担心的便是自己一族人的安危。
梁帝逃了,只带了董氏皇后兄妹跑路,一干重臣,后宫嫔妃都被他弃下。梁帝一早就想逃,却硬是被重臣阻着不允。
丽妃面露疑色:“你说我父亲被害了?”
一边的内侍太监过来,冷哼道:“可不是被斩首西市么?啧啧,可怜你们薄氏一门,百余口人,全都杀头了。那鲜血呀,直汇成了一条小河……别提有多吓人了。”
家人被杀,北齐便是她的敌人。除了襄助董皇后,她已再无他路。他的夫君、梁帝,本就是个靠不住的人儿。想起她来,便来宫中呆上一夜,次日天亮,便扬长而去。对于他来说,后宫的女人,不过是陪他玩乐的工具而已。
丽妃又坐了一会儿,董皇后这才令人将她送走。
董皇后看了眼坐一侧,始终不发一言的兄长,问道:“此法能成么?”
董将军慢尝着美酒,道:“薄丞相被杀,这是全城皆知的事。除了丽妃,再无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这些年,你与她一直斗宠夺爱,丽妃的本事,妹妹是知晓的。”
董皇后面露忧色:“到底不是自己人。”
董将军知晓妹子的担忧,站起身来,抱拳道:“皇上,末将告退!”
梁帝只淡淡地望了一眼,他可不管其他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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