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楼三兜绕一大圈,终于赶到了温泉处。
两个女子说着话儿,褪下各自的衣衫,只着亵衣亵裤浸泡到水里。
“还是这水里舒服,这么一泡呀,所有的疲惫又都不见了。”
这个声音,对楼三来说,实在熟悉得很,是夕榕,对的,她居然住进了流星阁的禁地内。难怪她会配制第一消息楼的专用鸽食,恐怕她与楼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梦妃,我们真的就不离开这里了吗?一直一直这样住下去?”
“先再住着吧。带着个刚学路、说话的孩子,也不能四处奔波不是。”
梅香蹲着身子行走在温泉里,在夕榕身边停下,“你不担心太子殿下,不担心璃王?”
夕榕未答。
梅香近乎自言自语,“你当然不担心了,他们有什么举动,你全都知道。每回你大师兄一来,什么都告诉你,可是就我和郁兴什么也不知道。”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问我。”
夕榕整个人没入温泉中,虽说是深秋时节,可山野汤水至清,花瓣药物俱无,温暖之中舒爽入滑,涤尽人世尘埃与污垢。清澈水面,只见青线如墨散开,缭绕如一世纠结,倏然,水声水起,一人破水而,双唇微张,空光寂寂。水流从发顶滚落,淋了满脸,恍然是泪流满面。
“太子殿下怎样了?这一回真的顺利登基了吗?”
“今年正月初十,登基为帝,改年号元和。”
“那璃王殿下呢?”
夕榕仰起头来,“娶萧相府三小姐为妻妾,近日即将临盆。”
原来,就宇文昊和宇文旻的事,她什么都知道。
楼三从来不知道,陈夕榕与楼主的关系这么好。
她们口里的大师兄,难不成是楼主?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意外。
“璃王有姬妾了,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你也可以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该不会太子殿下,又有了很多嫔妃吧……天啦,这样一来,他们不是都成别人的了。梦妃,这回你也太惨了吧,你喜欢的两个男人都有其他女人了。”
“如果这么容易变心,就不配跟我在一起。就算两个都变了,我还是陈夕榕。”
她说得轻描淡写,梅香反倒替她惋惜起来。
“梦妃,要不……我们回帝都吧。这里一点也不好玩,连个集市都没有。整日的,除了你的大师兄,便是二公子,亦或就是给我送我们送饭、送菜的下人……连个老百姓都没有,真的也太烦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臭丫头!”夕榕啐骂一句,“当初是谁哭着闹着要跟着我的,这会子又嫌不好玩。你没见郁兴可觉这里好呢,连奶娘也说这好……”
“郁兴说好,那是他这大半年来迷上了练剑。奶娘说好,她知道什么是好呀?对于她来说,只要有吃有住就叫好。”
“少跟我叫苦,梅香,在宁雅三岁以前,我不打算离开这儿。我呀,就喜欢住在这里,这里多好呀。足不出户,却能了晓天下诸事,我想知道什么都能,没有算计,没有恩怨,这里对我而言,就是人间天堂……”
梅香直想哭,当初愿意,以为外面好玩,结果在这地方一住就是近一年,可夕榕居然还说得再住两年,待那时,她还不得烦死、厌死。
夕榕知她不高兴,看了一眼:“梅香,别说这儿不好,你在这儿住了一年,脸上那些雀斑都消了,可见,这样的地方最养美人。”
梅香经不住逗,一听她这么说:“这倒也是,挺神奇的,怎么说没就没了。还有你,当初你肚子上像一条条虫子的妊娠纹都没了,居然变得跟我一样,跟个没生孩子的大姑娘似的……”
“等再住两年,你、我都会变成风华的绝代美人。”
这个陈夕榕,又在那糊弄梅香。
雀斑没了,许是用了什么药。身上的纹没了,应是用别样的药。
第一消息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弄不到的东西,前提是,只要你肯花银子。
楼三越听越迷糊,他从来不知道楼主还有一个师妹,居然是闻名天下的皇后娘娘。
“我看你呀,倒不如和郁兴一样,学点武功防身,免得一天觉得无聊。”
“你以为我不想,我一拿剑就觉得胳膊发酸。”
楼三还想再听些东西,却隐隐听到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寻声望去,在皎皎明月下,移来一抹熟悉的黑影,赶紧纵身藏匿起来。
借着月色,他方才瞧见,来的是二公子。
梅香吓得惊叫一声,快速扯了衣袍遮住身子。
那黑影在温泉畔立住脚步,双手环抱,借着月色看着水里的美人。用手一弹,梅香便倒在了地上。
夕榕仿若未见,继续泡在温泉里。双臂在月色下披着一层融融的月光。
“你倒真有些本事,骗得我大哥把价值不菲的蝉翼纱都弄来给你做衣衫。瞧得多了,你倒也顺眼?大哥说,你是我父亲生前收下的小徒弟,所以,连我也得叫你一声师妹?”
“当年与老楼主有过几面之缘,老楼主玩笑似的说要收我做小徒弟,可惜也就教了我几招,便离开了。后来你大哥奉父命办差,出了毗漏,身负重伤,无奈之下就到了陈府,我将他给藏了起来……”
“就是我大哥脸上留疤的那次。”
“嗯!”夕榕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二公子静站在泉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夕榕,她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仿佛世间所有男子都入不得她的眼。
“今日下午,从大帐房那儿听说我们楼里的收入又增了三成。真是奇怪,明明这几月,无甚生意,可收入偏就增了。你有些本事,否则我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收留你。你告诉我一些赚钱的点子。”
他想了很久,又令细查了账目,发现大哥居然做起了旁的人生意,闻所未闻,开人力车行,做百货大商铺。看起来不赚钱的东西,可就是赚钱了、盈利了。
“二公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打旁的主意。你大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守住你的本分。只要你守住了,我相信十年,就十年后,你们流星阁的产业将比现在还要大出两倍。你大哥世的是童子神功,他不会对女人对动。就凭这点,你都不该生出二心……”
“我自然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让大哥小瞧了我。他能让父亲留下的产业越来越壮大,我也一样可以。”
夕榕认真地想了又想:“二公子,有一个最合适你的生意,既可以满足你自个,又能一本万利。”
“什么?”
“开青楼啊!”
“你……”二公子气得跳了起来,“我知道,你处处防备着我,不就是因为初次见面时,我对你说了不敬的话么?我给你赔礼。你就像对我大哥一样,对我说的事上上心,也让我赚点银子回来,让我大哥刮目相看。”
“真烦人。你以为这么容易,本姑娘磨破多少脑汁,才能想到好法子。其实,你真有心,不如就照着你大哥的车行,在天下各地的贵族多、百姓多的地方多几家就行。”
二公子歪着脑袋:“对啊!这样又保险,又没风险,虽说一家车行赚了多少钱,可看账上,多几家车行,赚得也不少……”
夕榕低哼一声,看着二公子的背影:“二师兄,劳烦你把梅香的穴道解了。下次,别再在我们泡温泉的时候出现。”
梅香醒来时,二公子已然走远。
四周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人的轮廓,又不能看到什么?
夕榕微闭着双眼,又泡了一阵,这才上了岸,褪去亵衣,换上干净的衣袍。
“他们两兄弟每回都这样,一来就点人家,我要学点穴!下次先点他们。”
夕榕瞅了一眼。
他们兄弟俩的武功,可是江湖中出名的好,光手下楼三的武功就不俗,夕榕也无法想像得到楼主的功夫。
任梅香学上二十年,恐怕也赶不上他们。
梅香见夕榕整换好衣衫,也跟着换好,借着月色,在温泉了把各自的衣衫洗了,依旧放到包袱里,主仆二人这才往楼外楼移去。
梅香上了阁楼,把各自的衣衫都晾了起来。
突地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夕榕起身奔往奶娘的房间:“宁雅,怎么了?”
宁雅指着奶娘身下那团绿糊糊的东西,夕榕顿时回过神:“你怎么又把虫子带到床上来了。”
“奶娘,坏!坏奶娘……我的虫虫死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明天你再到草地抓一只就是了。”
这都怪郁兴,干吗让她学玩蛐蛐,居然还爱上这东西了,见了什么虫子都喜欢,一天不玩虫子,就不舒服似的。
奶娘每日跟着摇摇窜窜走路宁雅甚是辛苦,宁雅哭了,奶娘也未醒来,夕榕抱了宁雅到自己房里,哄了一阵,她还是不睡。
“亲亲……亲亲(听听)……”
“宁雅要听琴曲么?”
“好!娘给你弹。”
夕榕起身,抱了古琴,开始弹起琴曲来。
楼三刚回自己居住的小院,追月道:“楼三,楼主找你,快去吧!”
莫不是又有新的任务了?
楼三到了楼主住的院子,楼主面无表情的扫过他的脸:“这几日,你总盯着禁地楼外楼看,你应该知道楼里的规矩?”
“回楼主话,楼三时时不敢忘怀。我是看过,但我并没有……”
“啪——”的一声,楼主狠重的耳光已击落在楼三的脸颊上,“还敢顶嘴,本座看你是越来越大胆?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座不知道!你要是敢把她在本座这儿的消息给传出去,不仅是你,就是大齐的璃王本座也照杀不误!”
楼三垂下视线,他受流星阁大恩,若不是当年的老楼主将他带回,他早就死在江南了。“可是……她是大齐皇帝的女人……”
“那些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他巴不得夕榕能在楼外楼多住些日子,这样对他只有更多的好处,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宝贝,能让人不停地赚钱。
也是因为她,金老大、石方财才会迅猛发迹,成为名动天的富贾。
他坚信,如果有了夕榕的襄助,自己也可以的。
“又接了一桩大生意,这次要杀的,是青城派的掌门。你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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