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挑八弟的儿子吧。让他府里周岁以下的孩子入宫待选,有八弟协助你打理朝政,你也可以轻松一些。”
“今日前朝,朕见那些臣子吵得烦,为了保护我们的宁睿,朕已经发了话,先让礼部到各王府物以人选,已经说了,所有入选子嗣在周岁以下,非长子、嫡生子……”
夕榕往他的怀里再扎了扎,仿佛要钻到他心里一般。
夕榕以为自己无用功,但想已经做了,还是令郁兴把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送到了宇文昊的手里,当看到薄丽儿三个字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蓦地忆起,自己在南安城时,杀了薄氏满门一族。
夕榕曾经对宇文昊说过,薄丽儿这个女子不得不防,从梁帝的丽妃,到卫帝的蕊妃,再到五皇子的宠妾,如今被贬为宫婢,而她与董逃是有关系的。
曾记得雪影对他说过。“皇上,小皇子中毒那晚,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侍卫醉后误入了御膳房,其他所有宫人都细细地查过,并没有可疑之处。”
然,过了两日。雪影回禀,“那位侍卫被人毒死了,根据刑部仵作回禀说,是中毒而亡,也是死于牵机毒之下。”
可见这件事与那位侍卫是有关联的。
那时,宇文昊便调了内务府宫婢名单,宫婢多是戴罪女子被贬为婢,终身不得离开宫闱,而宫娥一旦到了二十五就有机会出宫嫁人。
在这些宫娥名单里,除了韩氏一门的女眷,便是五皇子府中没有生养过的姬妾,五皇子的几个儿子和女儿随着他们的母亲被贬为庶人,流放肃州。
“启禀皇上,刑部官员元发正大人到了!”
“宣!”
一声令下,一位着六品朝服的年轻男子步入大殿,重重一叩:“吾皇万岁万万岁!”
用元发正去对付董逃,先从薄丽儿下手。
用一物去降另一物,这便是宇文昊的帝王之术。让两人结有深仇的人先暗中较量,而他却坐收渔翁之利。
那日早朝,宇文昊在朝堂上大怒,训骂董逃凌辱官员妻女的行为,当即令人将他拖出去重杖四十大棍,以示惩戒。
董逃本就是个记恨的人,一时猜不出是谁弹劾了他。伤重回府,不能再入宫朝会,只好在家休伤,没想不过才将养五六日,元发正领着刑部官兵将董府给包围了起来。
不等董逃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全府上下的女眷声声尖叫。
“大胆,元发正,你想干什么?”
“你说本官想干什么?”元发正反问一声,“皇上口谕:近来满朝文武多弹劾董逃收受贿银、贪赃枉法,霸占他人妻女、与宫婢薄丽儿狼狈为奸,毒害皇子等十六条罪状,朕令刑部将严审董逃,没收家产,府中女眷打入天牢。”
“元发正,你公报私仇!”
元发正冷凛的看着满府的女人,竟是一个比一个还生得貌美,怕是这些女子都被他强行逼入府中的。不由得忆起受辱自尽的发妻来,这一会,他亦要董逃再无翻身机会。
当年卫帝,本来要严惩的,却因薄蕊妃的关系,终是放过了董逃,这一回连薄蕊妃在严刑之下都招认了那牵机毒本是她的。
董逃下了天牢,有人瞧他下狱,竟是大快人心,连北山公、南河公听后,都为之欢喜。
夕榕刚刚醒来,子衿提着宫裙,重重一跪:“子衿代舅父全家多谢梦妃,终让恶人下狱,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快起来。”
子衿应了一声,“不瞒皇后娘娘,这个董逃将从南北迁的朝臣拿下狱了七八成,这些人都是过往在大兴因为小事得罪过他的。那日,他带人到我们府里打秋风,父亲不敢得罪他,正要给他银子的时候,我娘回府了。我娘道:‘想拿我们府开刀,你且打听了本夫人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后来,许是打听出来,我娘帮忙的铺子是娘娘你的,而奴婢以前也服侍娘娘,颇得娘娘之心,这才没有为难。只是我舅父却被他下了狱,我突地想到,我表妹也生得貌美,担心他是为了这个,才求了景太医入宫见你。”
夕榕轻叹一声,“难得你没有只想着救你舅父一家,还想着那些受冤的朝臣。”
“与娘娘的胸襟相比,娘娘是海,奴婢就是个小水沟。”子衿停了一下,又道:“娘娘,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奴婢听闻,要把董逃所有女眷都贬为官妓。娘娘,那里面有好多妾侍是被逼做了他的女人,就如那位方小姐,父亲被董逃害死了,她也受他侮辱。娘娘开恩,望酌情处理,就放那些苦命的女子回家,与家人团聚。”
夕榕伸手拉子衿起来,瞧着她,心里也越发喜欢:“你能想到这么周全,本宫很高兴。那你,就带本宫懿旨去,放掉无辜被迫为妾的女子回家,准予其自由嫁人,但亦不能放过与董逃狼狈为奸,祸害他人者。仔细办差!”依旧意味深长地笑着,“去拿笔来!”
子衿应声,转身取了笔来。
夕榕拿着笔,在她的手心上写下“懿旨”二字,道:“去吧!”
“奴婢遵旨。”
子衿抬着手,一路出了皇宫,手里拿着皇后令牌,到了天牢,抬起手来,朗声道:“皇后娘娘懿旨!”
元发正等人顿时跪下海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娘娘懿旨,着元发正元大人在董逃一案中‘仔细办差,放掉无辜被迫为妾的女子回家,准予其自由嫁人,但亦不能放过与董逃狼狈为奸、祸害他人者’。”
元发正得报害妻大仇,抬起头来,却见是一个着宫装的如花女子,“微臣遵皇后娘娘懿旨。”
“大人起来吧!”子衿将手握着拳头,道:“我就在这里瞧着,等到大人放了那些无辜女子便离开。”
元发正微微一笑:“姑姑担心下官办案不公?”
“我可没说。只是娘娘令我仔细办差,不敢马虎。”
在一间天牢里,满满地关押着一群女子,子衿吐了口气,还有几个她是认识的。她们随父兄北迁,董逃一朝得势便猖狂起来。
一干女子尽数跪在地上,见着传懿旨的少女,不停磕头:“谢娘娘隆恩!”
元发正对左右狱卒道:“打开牢门,放这间牢里的人离去。”
另一间牢里的女眷一听,抱住牢栏,大声哀求道:“求姑姑开恩,也放过我们吧!”
子衿拉了一个相识的女子,“芳芳,那边的是怎么回事?”
“不瞒姑娘,那个年岁最大的是董逃的结发老婆,待人最凶了,给董逃生了三个孩子。她的大儿子,跟他父母一样的凶恶。还有那个高挑眼的女人,是他府里最得宠的侍妾,就会变着方儿的害人。其他五个,都是为他生过孩子的女人……”
高挑眼的女人听吴芳芳一说,脱口骂起:“贱妇!你竟敢害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子衿瞪了一眼,拉了吴芳芳离开天牢。
有狱卒挥鞭就是一记狠重的鞭子,高挑眼女人纵身一闪。“臭女人,到了这等时候还敢骂人!”
元发正瞄了一眼:就这样让董逃死了,着实太便宜他了。“既然该放的已经放了,剩下的女人,关入囚车,游街示众,之后送往帝都妓馆接客。”
牢里,但见其间有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听到这儿,身子一擅扎入母亲的怀里:“娘……”
元发正诡异一笑:“晚上接客的时候,带出董逃,让他亲眼看看妻女、爱妾接客的情景……”
董夫人听到这儿,抓住牢栏:“元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放过我女儿吧,她才十四岁,才十四岁……”
放过?
想她的妻子,才怀两月身孕,便被董逃那个恶魔给糟蹋了。这个仇,他元发正怎能不报。“按照律法,朝廷重犯女眷一旦被贬为官妓,生下男子,刺黥后终身为奴,若生女儿,年满十三再为官妓……”
董夫人身子一摇,就在几日前,董府上下还风光无限,她还为丈夫几经变换却依旧可以保住荣华富贵而欢欣。
“元大人,你别走,你别走!我大哥的事,与我无关,你放过我吧,放过我的妻儿……”
元发正一脸冷漠看了一眼:“你和你大哥没一个好人。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一说完,他翩然而去。
董逃,待你受尽欺凌,再将你一刀刀凌迟处死,这种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人在做,天在看,他欺别人妻女,亦有人欺他的妻女,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不许任何一个女人自杀,否则,本官要你们狱卒的命,将她们送入囚车,游街示众,以敬效犹。”
元发正一边说着,一面双手负后而去。
在一边单独的牢里,还有一个衣衫破褴的女人,早已没了昔日的美丽无双,有的只有落漠,只有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为族人报仇而已,现在却落到这般光景,连我自己也要……”
已然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一名长得肥胖的女卒拿着一只木桶,在牢前的空碗里填了一勺碗。
“皇上圣明,登基之初这牢里都空了,而今又都住进人来。前些日子住的是从南北迁来臣子,这几日居然是那大恶贼的女眷。”女卒沉吟着,好奇地看着薄丽儿,“姑娘,你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关在这里,也是那大恶贼董逃的女眷……”
那边的狱卒正在赶押董逃的女眷、家人,听这女卒一说,有人叫了一声:“快把这里打开,这里还有一个。”
有人开了牢门,看着他们一双双怪异的目光,“嘿,瞧这娘们,虽然身上脏了些,长得还真不赖,瞧那眼睛,真勾魂。”
“老牛头,这回让我先来!”
“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既然他们漏下了你,就留你在狱着陪我们玩玩。你那男人董逃,犯子那么大的罪,胆子不少,居然打着皇上的名号贪赃枉法,嘿嘿,反正他就要死了,不如跟了我们,哈哈……”
“不要!不要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薄丽儿步步退让,看着石墙,猛地一冲,顿时天眩地晕,眼前一黑,香消玉殒了。
“三文,这下好了,没得玩了。”
“快来搜搜,看她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一代倾世美人,曾做了三国权势男人的女人,便这样化成一缕游魂。
怎么就成了这样?
奉父命嫁入梁宫为妃,没想也不过是凭着年轻貌美,赢得帝王宠幸罢了;再入卫宫,本想为家人报仇,最后却连卫帝自己也做了阶下囚;再以亡国妃的身份,来到大齐帝都,因她的容貌出众被五皇子强占为妾,却连五皇子自己也下了牢,因为叛逆皇上,终被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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