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硕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看着何乐道:“如果十八年前,你也死了,该多好!今日,我便不会被迫背负孽种的恶名,更不会被你抢了喜欢的人。”
何乐并没有被她的话惹恼,语气依然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将人活活气死。
“我只是拿回不属于你的东西。他不喜欢你,而你却利用公主的身份强求他娶你,逼得他不得不以受伤的方式来让你看清他的决心,可你依然不肯放手,还跑到陛下那里求了和亲的圣旨。不过,关于这一点,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还得谢谢你帮我铺好了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竺傲把持朝政时,你是蒙舍金贵的公主,如今河善做了蒙舍王,蒙舍的公主自然也只能是我。”
闻言,河硕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助和苦涩,她明明大笑不止,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要抢走我王妃的位置,我又能怎样?”
何乐道:“你不能怎样,你只能接受。不过,你应该接受的不是失去王妃位置这件事,而是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这个事实!”
河硕苦笑道:“杀人诛心,河艺,你骨子里果真很冷血!只是有一点你搞错了,从他帮着你一起逼迫我母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变成了我的仇人。”
“你若执意恨他,我也不拦着你,毕竟你对他的恨,除了自苦,伤不到他分毫。只是,我们两人的感情里,从来就容不下第三人,不管你是喜欢他,还是恨他。”何乐道:“你如果非要将你的恨意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就我好了,你已经足够恨我了,我也不介意让你多恨一点。”
“河艺!”河硕伸手指着何乐,大声质问道:“你真的非要这样逼我不可吗?”
何乐点点头:“非要如此不可!既为了我们,也为了你。”
闻言,河硕一把抹去眼泪,瞪着何乐道:“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可怜我。”
何乐撇了撇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如果让你记恨也算是可怜你的话,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有多玻璃心。”
河硕几乎要被何乐气疯,她指着何乐,怒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何乐叹了口气道:“如果人生真的事事都能如愿,便不会这般艰难了。我说完我想说的话,自然会离开。”
河硕咬牙切齿道:“你还要怎样?我告诉你,不管你再怎么凌辱我,我都绝不会屈服的。”
闻言,何乐点点头,道:“很好,就是要这样,不然我才说两句,你就屈服,那我多没成就感啊。”
“你……”
“是你觉得我虚伪,我才撕掉伪装的。”何乐道:“既然你不肯同意将对他的恨转移到我身上,那我只好让你更恨我一点,这样你就无暇去恨他了。”
“你要做什么?”河硕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她惊恐的看向了何乐。
何乐勾了勾嘴角,道:“不做什么,再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
河硕心底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立刻捂住耳朵,大声拒绝道:“我不要听,你别讲,我不要听。”
何乐全然不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你母后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那么的痛恨竺傲,反而她对竺傲的感情很复杂,而这份复杂的感情里很难说没有喜欢。”
即便她捂着耳朵,何乐的话还是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耳朵里,她怒道:“你胡说!我母后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魔鬼?!”
何乐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依然被各种负面情绪所操控,但至少不再是单纯的情绪发泄,而是慢慢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道:“如果连你自己也认为做竺傲的女儿是这世上最大的耻辱,那我只能说你不仅不了解从小就将你奉若明珠的竺傲,更不了解与你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太后。”
“我了解他们有什么用?我了解他们就能改变如今这一切吗?”河硕质问道。
“不能,但至少,你会放过你自己。”何乐开门见山道:“起初她是痛恨竺傲毁了她的生活,但她一早便知道竺傲的野心,却始终瞒着我母后没有告诉她。后来,她怀了你,虽然她自己说,因为一直想要个孩子陪着她,才会因为我母后的阻拦留下你,但如果她真的那么恨竺傲,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忽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只单纯的要这个孩子。”
“如果她真那么恨竺傲,她看到你便会想到那日的屈辱,又怎么可能在你成长的十八年里,不带一点情绪的无微不至的教养你。”
“宫变之后,竺傲将父王的其他妃子全部遣散,独独封你母后为太后,你母后若是真的那么痛恨他,大可同其他妃子一般,离开王宫重回九黎族,而不是守着这座空城。”
“你胡说,这些全部都是你自己编的,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河硕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可以说这些都是编的,但有一点,你不能否认,你母后寝殿后窗窗沿上的磨损痕迹。这偌大的王宫只有不到两千的守卫,以竺傲的武功,要避开守卫来到你母后的寝殿可谓易如反掌。”何乐道。
河硕依然拼死抵抗,声音却弱到不自觉地颤抖,“我母后只是不敢反抗,她一定是被威胁了,一定是的。”
何乐不倾向于她被威胁了,因为以太后的能力,这么多年,她不可能让自己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而毫无作为。何乐以为,最大的可能便是太后对竺傲爱恨交加的感情让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方面想要改变现状,另一方面又留恋着这样的状态,因此,她才会放任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当初何乐和楚清临躲在太后寑殿后窗下,发现窗沿上的痕迹时,她便有此猜测,所以,当时她才会让暗影和幽冥留下守着太后,就是怕太后突然决定不顾一切,站出来帮竺傲。
何乐道:“一个被我用琥珀股控制了心神的人,竟然还能守住你的身世秘密,可见,他即便是失了心智,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讲。他到死都守着你的秘密,那我就想不通了,除了这个秘密,他还能用什么事情来威胁太后?”
河硕不说话了,这一日她不是没想过,既然母后那么痛恨他,为什么不反抗,还要一直待在这王宫里,就算可能会失败,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曾尝试过。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母后都是为了她,才一直隐忍至此,可她也是那个人的女儿,母后难道就不恨她吗?如果没有她,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何乐不再出言打扰她,而是静静地离开了,留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想明白。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从小也算是被父母一起呵护着长大,对她来说,突然变成竺傲女儿的这个事实,或许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因为这十八年来的相处,她对竺傲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而太后对竺傲的恨意才是让她真正痛苦的原因,她无法接受自己是以那样一种方式来到这个世上,她更无法接受太后那日说的那句,是她将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她甚至会因此恨太后为什么生下她,而她为什么要活着。
如今,唯一能算作是一点安慰的事实便是她的母后并没有那么痛恨他的父亲,也没有因此将她视作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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