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离开后，小环立刻冲进了昭华殿。

　　“公主，公主……”

　　一进后殿，她便看到河硕呆呆地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原本明亮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整个人就跟丢了魂魄一般，怎么叫都叫不应。

　　小环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直接哭出了声，她使劲晃着河硕的肩膀，声泪俱下：“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她把你怎么了？公主，你说句话呀，公主，你别吓小环，小环胆子小，经不住吓。公主，你不开心，就打小环出气，出出气就好了……”

　　小环一边说着话，一边捉住河硕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环的两个脸颊都被扇肿了，河硕这才慢慢从魔怔状态醒过神来。

　　见到河硕的眼珠子缓慢地动了动，小环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公主，你醒了！公主，你没事了就好，吓死小环了！”

　　小环的脸上沾满了泪水，鼻涕更是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再加上红肿不堪的双颊，映着闪烁的烛火，看起来当真是十分悲惨。然而，此刻她脸上却挂着笑，像是劫后余生般咧着嘴大笑，这极具反差的一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许阴森诡异。

　　河硕抬眸看向窗外，勾着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泪水：“千里明月盼婵娟，圆缺阴晴无定数，此生寄入神仙家，来兮归去始为真。”她苦笑道：“原来一切都已注定，我终究是逃不过命运。”

　　*

　　了结了几桩心事之后，翌日一早，何乐和楚清临便打算前往苍山九黎族。

　　她们还没行到宫门口，远远便看到一人，身形纤瘦，一袭素衣立于秋风之中，白衣猎猎，飘逸若仙。

　　河硕望着朝她走来的两人，一人墨袍如画，一人红衣胜火，迎着朝阳霞光，十指相扣，并肩走向光明。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为自己曾经的不自量力和天真幼稚。他需要的永远都不是所谓的爱慕者和追随者，而是能并肩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俯瞰这世界的独一无二的那个她。

　　何乐缓步走到她面前，道：“你何必非要如此，这世上的事，不是非此即彼，你还可以有第三条路走。”

　　闻言，河硕苦笑道：“昨日你来找我，说了那么多冷漠绝情的话来刺激我，不就是希望我能离你们远远的，最好此生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那我今日的决定，不是正合你意？”

　　何乐摇了摇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做九黎族的圣女，真心也好，故意与我置气也罢，我都不会再劝你。人总要学会长大，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何乐没有劝她，她却因为何乐的话有所动摇，但不知是因为被何乐猜中了心思，还是何乐最后那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抑或是两者兼有，她沉默了片刻，道：“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回族里吧。”

　　何乐道：“请便。”

　　话落，她和楚清临两人相偕往宫门外行去。

　　还没走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唤：“硕儿！”

　　何乐和楚清临非常有默契的选择了充耳不闻，直接出了宫。宫门外，许文和小东驾着马车正侯在那里，见她二人出现，两人跳下马车，齐声见礼。

　　何乐道：“先在这儿等会吧。”

　　话落，她和楚清临便进了马车里等河硕。

　　“师父，你觉得她会回心转意吗？”何乐道。

　　楚清临回：“可能性不大。虽然她心志不坚定，听了你的话有所动摇，但她现在正处在人生的低谷，之前所有的追求一瞬间皆化作泡影，她的人生也因此失去了方向。虽然做圣女不是她所愿，却为她指明了未来的方向，除非现在有另一个新的人生追求出现，否则她恐怕还会一意孤行走上这条路。”

　　何乐叹了口气，道：“唉，难道连太后也劝不住她吗？”

　　“对于九黎族的人来说，能被神灵选作圣女是无上的光荣。虽然太后会担心她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才决定要做圣女，但太后若是发现她并非是一时冲动，那她的这个选择，对于太后来说，或许是她最期望的结局。”楚清临分析道。

　　何乐撇了撇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只是因为我对圣女的偏见太深。”

　　闻言，楚清临执起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下颌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擦，他柔声道：“阿乐，我们两人中间就好像隔了一片海，每一滴水都在阻挡我们更靠近一点。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不用再管其他任何人，就只有你和我。”

　　何乐反握住他的手，像弹钢琴一般，拨弄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她轻笑道：“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连师父也逃不过，这好好的山，好好的水就平白为这么多陷入爱情的男女背锅，也真是够惨的。”

　　楚清临瞧着她这副娇俏灵动的模样，心中一动，刚要有所行动，马车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之后，又再次走远。

　　果然，如楚清临所料，一盏茶的功夫，河硕便说服了太后，她从楚清临的马车旁径自走了过去，上了自己的马车。

　　见状，小东禀道：“主子，少爷，公主已经坐上了马车。”

　　“出发吧。”楚清临道。

　　一贯沉稳内敛的气息此刻却稍显凌乱，似乎在压制着什么，然而，何乐对此一无所知，她靠在楚清临怀里，继续揉捻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启了话唠模式：“师父，你还记得，我们有多少美好的时光就发生在这个小小的马车里。我第一次坐师父马车的时候，当时我就在想这狭小的空间里，如此绝色当前，世间的女子恐怕没有几个能把持得住的，我虽然……”

　　她回忆着她们的过往，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女子特有的魅力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淋尽致，楚清临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愫再一次被她轻易勾起，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某人仍不自知，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滔滔不绝。

　　楚清临丢盔弃甲放弃了抵抗，低头吻住了那人娇艳欲滴的红唇，辗转缠绵。

　　车震？！！这是何乐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下一瞬，她伸手推了推楚清临坚实的胸膛，勉强撤退出一丝缝隙，她赶忙道：“小东他们还在外面。”

　　“请主子、少爷放心，属下已自觉封住了听觉，任外面有再大的动静，属下都听不到，还有马车也会赶得稳稳的，绝不会打扰了主子和少爷的雅兴！”

　　何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东是真的皮，真该给他找个媳妇儿好好管教管教他。”

　　她话音未落，唇齿再次被人封上，只听那人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你现在连别人的姻缘也要管，看来，还是不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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