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召见了陈峰一人,当他握着得到的密诏和兵符从御书房出来时,夜已经很深。穆白侯在门口,见他出来马不停蹄,也默默跟在后头不问不说。就像陈峰曾向南怀珂形容的那样,他似乎是没有感情的兵器。
陈峰再回到自己王府的时候径直去了书房,点上一盏昏暗的小灯坐在桌前写着字。穆白守在门口严禁闲杂人等靠近,万籁俱寂中,一个细小而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只毛色油量的小猫跃过院墙,四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肉垫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动。它慢慢踱步,到了穆白面前“喵”一声晃了晃脑袋,脖子上挂的铜制镂空小铃铛变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轻响。
穆白蹲下,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又将它抱起进到书房里说:“王爷,霜丫头来了。”
“到底是猫儿房训出的猫,还能认得来回的路。”
霜丫头被抱到桌上,小爪子往前一踹卧在那里不动。
陈峰将它脖子前的铃铛一拧分成两半,又将桌上写了字的纸撕下叠好,放到铃铛里再将铃铛重新合起,随后抱着它走到门口轻轻放在地上说:“回去找小妹吧。”
直到霜丫头轻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陈峰这才对穆白道:“这几日跟在我身边,不要出去,不要见外人,包括睿亲王府和岐国公府,不要让人感觉我们有任何可能和外人互通消息。”
“是。”
霜丫头,这小小的生灵在黑夜中穿街走巷,不消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匍匐在最亲爱的主人的膝头。南怀珂一边揉着它的后脖颈一边在看从铃铛中取出的字条,随后放下它,走到烛台边将字条燃城灰烬。
搓搓手指,回过身靠在桌边,她听知夏边铺开被子边说无聊:“王爷不在,咱们这院子都安静了许多呢。”
是啊,他不在,院子里落花的声音都能听到。
南怀珂心不在焉,一旁水仙端着东西进来,正听了这话就附和道:“王爷不在,没人哄王妃高兴,咱们王妃这段时间笑的也少,饭也吃的少。”
南怀珂低下头想着这话,脸上却带着忧虑的神色。少顷水仙抱着东西走了,南怀珂才轻轻叹息一声道:“知夏,大后日是朝参的日子,父亲也会去,官员们出宫的时候,我想你路上去替我传个话给父亲。”
“小姐有话对大老爷说怎么不归宁呢?正好咱们也回去看看嘛。”
“南怀秀这两天不是正在娘家小住吗?我可不想见她,何况归宁还要记档,我不想让人知道。”
知夏领悟过来事出有因,压低声音问:“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过来。”
知夏走到她跟前,南怀珂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阵,她听了大惊失色:“玉玺?哎呀,这么大的事情我怕我办砸了。”
“正因为事情重要,我才要你去办。”
知夏瞧了一眼趴在一旁打哈欠的霜丫头问:“既然是瑚亲王给的消息,怎么不让他去告诉老爷呢?”
“瑚亲王身份敏感,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和我们南家有任何联系。”
知夏一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一定替小姐办好。”
却说朝参那日各品阶官员都往皇城去了,这其中也包括了南崇铭。散朝后他和同僚一齐往外走,各处嗡然之声四起,走到宫门外却看到一个眼熟的声音在那鬼鬼祟祟徘徊,他一眼认出了知夏,心中大觉疑惑。
知夏是南怀珂的最贴身的亲信,这一大早的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你们先走,我还要等父亲。”南崇铭到底还是个聪明人,这时便留了神,和同僚别过后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往一旁躲了起来打算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起先看到的是他自己的父亲南骏峨,南骏峨左右环顾没有见到他,以为他和同僚出去或是旁的什么,便自己搭了轿子先行回府。
而岐国公的品阶自然是在朝参时离皇帝最近的一波,因此出来的也比较晚。在他随着人流走了出来后,有等候的小厮附过去说了几句,他听了疑惑片刻便撇开小厮,只身朝着知夏方才藏身的巷子处走去。
南崇铭更觉事有蹊跷,暗道幸好自己今日眼尖瞧见了知夏。这父女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见了面说,非要派自己的心腹这样掩人耳目传递消息?可见是见不得人,抑或是不得力的秘密。
南怀珂虽然曾帮了他一把,但把他推进深渊的也是她,他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扳回一局的机会的。毫不犹豫的,他跟了上去,躲在巷口的竹框和几个木箱后竖起耳朵去听。
这事情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南崇铭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蹦了出来。他连犹豫的功夫都没有,踉跄一下撞翻一个筐子就朝着自己的轿子狂奔而去。
知夏不会比他冷静多少,听到响动的那一刻她慌得头皮发麻脸色涨红,刚要出声,岐国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闪到巷口去看,须臾返身回来。
“是南崇铭……”
“莫不是被听到了?”知夏心急如焚,说好要替小姐办妥这事的,哪晓得隔墙有耳!
岐国公脸色阴郁没有回答,来回踱了半天却忽然笑了。
“老爷笑什么?”
“难怪珂儿要派你来,别人来,南崇铭是不会起疑的。”
“这话……难不成这事……小姐是有意要借我的口说给大少爷听的?!”
“若真不想让人发现就该叫隋晓来。而且你和珂儿情同姐妹,你来才令人信服,你说才叫他更怕。”
“那我……”脑子里绕了一圈将信将疑,知夏问:“我算是办好了还是办砸了?”
“你做的很好,现在从这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为什么要让大少爷知道这事?大小姐在家,大少爷一定会告诉她的!”
岐国公冷静道:“先别问这么多,回到家珂儿自己会解释给你听。快走,不要再被人发现。”
知夏见他说的郑重,虽还有一百个疑问在心里盘旋,但还是认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同她一样谨慎却更慌张的还有南崇铭,他哪都没去,回到国公府就一头扎进了南骏峨的屋子,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南骏峨听完就道:“快去叫怀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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