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失笑,遂起身恭敬说:“娘娘,天底下并非只有权力让人兴趣盎然,臣女自有自己的理论。只是以后无论如何,臣女和五殿下都不再相干。”
“你觉得他不配和你共谋?”
“五殿下很出色,只是有些固执……男女之间并非只有情事,可他偏要将我们的合作复杂化。方才也说了,既然无意我就不会给人以错觉,因此请恕臣女不能再奉陪下去。”
叶昭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可是他很钟意你,我想凌儿以皇子之尊向你百般示好,你总该有些动容的。”
皇子之尊……这些人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以为天潢贵胄人人心向往之,真是让人生厌。
“娘娘误会,臣女早说过不在意门第,也不屑于帝王之家。该说的臣女早就已经对殿下说过,娘娘毕竟不是当事人臣女也无法解释更多,五殿下是个聪明人,相信早晚都会想通。娘娘不妨劝劝他,好过他固执己见。”
叶昭仪面上有些尴尬:“纵然是本宫开口,你也不给他一个机会?”
南怀珂站在她面前,满脸写着拒绝。
叶昭仪叹口气惋惜地说:“罢了,你说的对,姻缘天注定不能强求,是凌儿没有这个福气。”
“多谢娘娘理解臣女,不胜感激。”
“不过本宫很喜欢你,你得空也能来本宫这里坐坐。”
这是客气话,南怀珂笑着应下,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说了两句便告退了。
看她离开后,叶昭仪脸上和煦的笑容陡然无踪,她按了按太阳穴冷笑一声说:“人都走了,出来吧。”
一阵响动,萧凌从内室走出,脸色很不好看。
“你都听清了,人家还瞧不上你。”
萧凌的半边脸抽搐了一下,难堪的说不出话。
“你准备怎么办呢?”叶昭仪从宫女手中接过手炉问:“梁宽的事真是她告诉你的?”
“千真万确。”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儿臣不知,她不肯说。”
叶昭仪想了想说:“我瞧她确实出类拔萃,难怪你会为了她来找我。这样好的东西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你就不能使点别的手段?”
面对母妃这样的问题,萧凌禁不住苦笑说:“母妃不了解,如果那样,她宁可和我玉石俱焚。”
叶昭仪冷笑:“竟有这种人?凌儿,该不会是你舍不得?”
萧凌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想毁了哪怕一点点和她的可能,只是这种微小的奢望让他觉得难以启齿。他是为皇位而生的,不该为一个小女子而动摇心思。他辩道:“女子而已,无谓舍不舍得。”
“哦……如此,竟是个刚烈的性子……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叶昭仪沉吟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倒也无妨,除了就是。”
萧凌心中一颤,竟有片刻犹豫。但转念一想确该如此,就算不为别的,也好过得不到的总在自己眼前晃悠,那种感觉难受至极。辗转反侧的欲望,光有一个储位就够了。
叶昭仪提醒:“要借他人之手,不要脏了你自己的手。”
“是。”
“国公府的二太太和我们是远亲,本来可以借她的手……”叶昭仪冷哼一声:“可惜竟被这丫头治的失了官家的大权,真是废物。”
这边南怀珂应付了叶昭仪出来却没有坐轿子,绕过海兰轩又行了一段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萧砚。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这并不是去往太后宫中的路,前头是皇帝的大殿,难道他是来见皇帝的?
对面萧砚也有自己的想法,南怀珂过来的方向后头也不是太后宫中的方向,妃子的寝宫都在那里,她会从那处过来,最有可能的是去了叶昭仪的宫中。毕竟在那个方向,和她唯一有牵连的就是五哥。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找过南怀珂了,即使他心里真的非常想见她。
如今她却去见了叶昭仪。萧砚的面上是极其冷淡的笑容,他把情感压抑在心里并没有朝她走过去。她一早就拒绝了他,难道说几句话再喊几声表妹就能令她接受自己?
没有用的,他无力的言辞并不能左右她的思想和言行,唯一可以让她正视自己的,只有能和五哥比肩的地位。
萧砚面色落寞,扭过头朝着既定的方向离开。
这是破天荒的,他居然会对她视而不见,知夏小声问:“小姐,八皇子这是怎么了?”
南怀珂也纳闷,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非搅得像是仇人相见大家都不好看才好?真是受不了这些姓萧的人。
“管他呢,走吧。”
出了宫并没有直接回家,她极需捏捏崇礼的小肥脸来忘却那些烦人的事情。这个时候正是崇礼快下学的时候,因而马车便往家塾去了。
崇礼下学见到姐姐非常高兴,撒开腿就朝她直奔过来,小张背着书箧子在后面喊:“少爷慢一些,当心摔着。”
崇礼一下扑进姐姐怀里嚷道:“姐姐姐姐,今日怎么来接我了呀?”
南怀珂搓揉着他的脸蛋说:“姐姐想你嘛,来看看你读书用心不用心,同窗们都还好相处吗?”
“都好。”孩子见了家人总是忍不住要分享身边的趣事,崇礼也不例外。他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我们学里有个孩子不会走路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是个自小患病的孩子,其他和人没什么两样,就是一双腿畸形瘦弱不能行走,所以都靠人背和抱。
“他可麻烦了,咱们出去玩的时候他不能走,咱们上茅厕都是自己去,他就不行。”
旁人天生残疾,这才他眼里怎么成了嫌弃别人的理由?刚想说他两句,不料崇礼又说:“每回他去茅厕都要嚷嚷,他家里又穷没有跟读的小厮,每天都是他娘把他背来,其余的时候就得我们帮着照顾。”
“哦,那你觉得很烦?”
“就是呀。”
“那你们都怎么办呢?”她有些不高兴。
“能怎么办呀,只能麻烦啦,我们都沦落背他去茅厕呢。”
南怀珂一愣,继而问:“你也背过他吗?”
崇礼坦然道:“我离他最近,背他的次数是最多的。姐姐,我想明天给他带个鹅羽软垫成吗?他时常只能坐着,我想垫个垫子靠在椅背上他也能舒服些。”
南怀珂心中一暖,知道自己方才错怪了他,不禁摸摸他的脑袋说:“当然可以了,晚上我就让知夏给你备好。崇礼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点心好不好?”
南崇礼高兴道“好”,姐弟两便一块上了马车,往京中驰名的酒家而去。
这季节,吃醉仙楼的桂花甜藕最恰当不过。只是这个时辰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几间雅间已经被人预订一空,姐弟两人便坐在大堂里。
南怀珂为了弥补方才的过失,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不时给他拣几样菜,又温柔地替他擦嘴,心里觉得十分满足。
这档口,酒楼里还有个旧相识也在这用餐,那旧相识本是在雅间内,出来一趟正要回去,却在大堂中看见了南怀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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