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灵坐在角落里,半晌冷漠地说:“这里没有什么阿灵,炎二爷这样亲切,民女承受不起。”
“是他们,是我爹和大哥骗了我,为了拆散我们他们编出了最恶毒的谎话。我以为你……”
“怪别人做什么,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在你眼里始终只是一个穷苦猎户的女儿,说我是细作,你觉得理由非常充沛。柏炎,你和其他柏家人一样,打从心底瞧不起我。”
柏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是了,自始至终他也充当了迫害她的角色,本来他该是她最后的依靠和支柱,在她受到诬陷和伤害的时候他应该挺身而出。
可是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大哥,和他们站在一起唾骂她的不贞和邪恶,眼看她陷入悲怆和泥潭却不肯伸手啦她一把,反而从中观赏获得报复的快意。他的所作所为也成为了加重她不幸的砝码,他是有罪的。
他对着那片黑暗道:“阿灵,我错了。”
“不要叫我阿灵,你不配。”幽暗的角落里传来司徒灵淡然却刻骨的声音。
“阿灵,原谅我,和我走。”
“走,走去哪里?”
柏炎一愣,颓然摇头。他想重新开始,可是并不知道重新的起点在哪里。和司徒灵,他们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太久,那曾经的喜欢泯灭太久,如今相见,痛快大于重逢的喜悦。
“只要我们在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可笑,多少人见到过我。带我回去,你怎么面对顺天侯?离开这里,你舍得放弃千辛万苦打拼下来的一切?”
“顺天侯……他不是麻烦。”柏炎的手渐握成拳,母亲,爱人……想到那个老匹夫毁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切,他就恨得咬牙切齿。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淌,他压抑着痛苦和畸形的亢奋说:“他已经死了,我杀了他。”
窗外有一道闪电切开墨色的天幕。
司徒灵睁大了眼睛,看着被闪电映衬成发亮发白的他的脸,吃惊地说:“柏炎,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我能早点这么做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司徒灵这才确信他没有在说疯话,可是他因此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长夜的黑暗没有尽头,这消息不过是在坎坷的痛苦中的一点快慰。她隐去眼角的泪道:“你说的话,我就当从来也没有听过……你走吧,请你离开。”
“你……”
“我不会和你离开。”
“是因为睿王妃是不是,我便知道是这个女人!”刚才那么好的时机,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女人。这样想着,他转身就要往回去。
“站住!”司徒灵急得拔高嗓门:“不许你为难睿亲王夫妇!”
“你为什么替他们说话?”
“是他们将我从牢里偷换了出来,是他们救了我。你要是伤害他们就是伤害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难道现在你就能原谅我吗?!”
司徒灵别过头去,以漠视表示她的坚决。
“阿灵,让我补偿你。”
司徒灵沉默着,半晌摩挲着点亮一盏微弱的烛灯,随后走上前来拉着他湿透的衣服靠近她,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轻轻点了一点他的唇。
多年积聚的心酸在二人唇齿间流连。
空气都凝滞了,柏炎愣了半响才问:“阿灵,你做什么?”
司徒灵没有回答,解开自己衣服的绦带,随后又解下抹胸,最终一丝不挂站在他的面前。
柏炎连眼都不敢眨,目光在她光滑细嫩的肌肤上闪躲着、炙热着。视线从她的胸前慢慢往下移动,最终落在细嫩肌肤表面的伤疤上。
这一道疤他是知道的,听说那时在西北军营她试图逃走,官兵抓她的时候刺伤了她,这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他也是受过刀剑伤害的人,深知她当时一定很痛。
泪水在眼眶中翻涌,他恨自己瞎了眼聋了耳,竟由她受了这么多苦。
司徒灵则平静得多,牵过他的手按在凸起的丑陋的疤痕上说:“你怕什么呢?我都不怕了。”她靠近他一步,柔软的身体轻轻蹭到了他的胸口。
“阿灵,别……”柏炎退后一步。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弥补我,留我下来难道不是为了破镜重圆?现在我在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不要这样。”面对曾经所爱完全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柏炎并不觉得高兴。相反,这像一个活生生的烙印刻在生命中最柔软的地方,滚烫、炙烤。
他发现一切根本不可能从头开始。
司徒灵终于住了手,冷笑着说:“瞧,如果你也如此痛苦,何不放手由着我去?”
为什么会这样?
柏炎心中的苦楚无法宣泄,靠着墙慢慢蹲在地上。断裂的时光无法弥补,他和司徒灵都回不去了。
这边两人谈了很久,久到南怀珂已经可以自己起身,知夏拿了两个小棒槌替她捶着僵硬的腰背,萧砚坐在一旁撑着下巴陪她。又过一会儿柏炎回来,神色很不自然,两手微微搓着两边的衣服,半晌为难地说了一声“抱歉。”
这便是他从司徒灵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睿王妃,末将方才失礼,实在抱歉。此外……多谢你们救了阿灵。”
萧砚轻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才顾及司徒灵的面子他没有动柏炎,此时那股子邪火还没有冲他发出。
南怀珂眼见如此知道他要动怒,她并不想这两人交恶,赶紧喊了萧砚一声,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后揉着肩膀问柏炎:“你现在就要带司徒灵走?”
柏炎咬着腮帮不答,那两人心下就明白是司徒灵不肯。
“既然如此,炎二爷不如先回自己府上,夜色深沉,怕是府上的夫人也要着急了。至于司徒姑娘,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也请二爷出去不要声张。”
“我知道,不过……”柏炎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这留宿一晚。”
这事南怀珂自觉不好做主,因此看向萧砚,意思要他拿个主意。
萧砚自有看法,他私心并不想放弃这个朋友,更重要的是柏炎也会开口求人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留宿于萧砚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好,你跟我去外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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