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监院吃完饭,撤了桌子南怀珂陪着说了几句,翌日又命人陪着出去帮忙采买些东西带回观里。监院在京城一连待了三天,买了满满一车东西,又从南怀珂这收了足足六百两的香火钱,这才高高兴兴坐着马车离开京城。
送走大嗓门的监院,府里一下子冷清不少,南怀珂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才回屋子,吩咐几句喝了会茶,不消一会儿就有人把王妈妈提了过来。
王妈妈显然是下破了胆,不管是见没见识过南怀珂是怎么对付那些人的,她都知道自己这回无论如何都是蒙混不过去的。
小牟将她拉上前来狠狠一掼,她冲了几步干脆顺势伏到了地上。她不敢抬头去面对自己背叛过的人,只能竭尽可能表现得更卑微更可怜。
“王妈妈,你怎么不抬头看看我?”
那懒懒的声音贯穿耳朵,愈加让人觉得森然,王妈妈终于开口求道:“王妃,看在我过去照顾过你的份上,看在小少爷的份上,饶了我吧。”
“饶你?”南怀珂歪坐在宽榻上,整了整盖在膝盖上的小被子,乍暖还寒,她身上总觉得凉飕飕的。喝了口冒着热气的枣汤她说:“你不说实话我怎么饶你?”
“我已经说了实话,是太子……”
“掌嘴。”
她懒懒一言,连听的兴趣都没有。小牟心领神会,上去照着王妈妈的脸“啪、啪”就是两耳刮子,然后退后,乖乖站回南怀珂身边。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南怀珂问。
王妈妈傻愣愣看着她摇摇头。
“就为你还在撒谎。”
“我、我……”
“你想清楚再说。”南怀珂没有看她,低头玩着勺子。
王妈妈想辩驳点什么,冷不丁看到小牟瞪了自己一眼,想到那两个耳光,她缩了缩身子低下头去。
见她不答,南怀珂慢悠悠喝光了碗里的东西,知夏递上一块帕子于她擦嘴。她又歇了一会才问:“你怕那人什么呢?”
王妈妈仍旧不答。
南怀珂叹了口气缓缓说:“我让人查了账,银子和卖出去的东西对不上号。你说是太子替你还债的,那么你动我库房里的东西做什么?”
王妈妈的表情有些不平静。
南怀珂的嘴脸微微一翘,继续说:“真奇怪,也就是那个时候的账对不大上,正是你手头紧张的时候,这便和你在陛下面前说的很不一样。我很好奇,究竟是太子替你还的债,还是你亏空我的银子被人发现继而胁迫你做了这一切,嗯?”
“是……是太子……”
“还撒谎?”南怀珂话音刚落,小牟冲上前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又赏下两记耳光。
王妈妈的腮帮子立刻肿了起来,可是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说实话,对南怀珂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她虽然狠心却还有一定的底线。
南怀珂不会殃及无辜,可是南怀贞就不一样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谁能想到一向善温柔娴雅甚至有些懦弱的三小姐不声不响在背后算计人呢,天晓得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王妈妈想到自己的儿子,至少她得为儿子留条后路。
“我说的……”她顿了一顿,咬咬牙说:“我说的都说实话。”
“王妈妈,你这是把我们彼此往绝路上逼,你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求王妃赐我老婆子一个全尸,我下辈子再当牛做马给您赎罪。”
她叹了口气:“给你一个全尸……你想得倒好。那时南怀秀在我庄子上被人抓获,这中间一定也少不了你的功劳。不是我身边的人一定做不到此,你可知道我为这事差点付出什么代价,真是令人寒心……你倒好,想要一死了之……我问你,南怀秀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联系到你的?”
“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我没见过大小姐。”
南怀珂沉默地盯着她,不明白她究竟是对谁这样“忠心”,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那点少许的底线使得王妈妈在她和南怀贞之间做出了选择。
“我没有别的话,是太子,一切都是太子所为。”
“够了。”“格拉”一声门被推开,萧砚从外头大步流星走进来。南怀珂刚要起身,他按住她的肩头坐到她身边,一边替她掩好被子,一边用一种非常随意和淡然的口吻对身边的管冲命令:“带下去,把膝盖骨凿碎。”
这不是恐吓,是漫不经心的摧残,管冲嘱咐一句,屋子外头疾步进来两个小太监,上前抓过王妈妈的手臂就往下拖。
王妈妈吓得面色苍白哀嚎不断:“王爷、王妃,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南怀珂有少许犹豫,好在并没有打断。
人下去了,屋子里一干人等也颇有眼力劲,见有萧砚陪着南怀珂,便也都告退出门。萧砚待门关上,揽过她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对她用刑?”
“崇礼每每来王府都要见王妈妈,我没想好怎么交代。”
“这不像你的为人……还习惯对我瞒着心事可不行。”
南怀珂苦笑,伏在他的肩头,心里觉得闷闷的。萧砚轻轻揉着她的手臂,须臾听她轻语:“我只是心寒,从海疆来我只带了知夏和王妈妈。连这样亲近的人都能轻易背叛我,我觉得自己就像没有铠甲的士兵站在战场上,不知道那放暗枪的敌人身在何处。萧砚,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萧砚的神情始终严肃,终于听见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却觉得难受。片刻,他双臂怀抱住她说:“你有我,睿亲王府就是你的铠甲。”
“我知道,那天你在御书房为我据理力争的时候我就知道。”
“那你还忧心什么?”
南怀珂听见他宽阔的胸膛里跳跃着的心,她搂住他的腰,心中渐渐安定。
是,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暗算她,她也在暗算别人,不管是谁在背地里玩弄着阴谋,为的都是自身的欲望。欲望在无形中张开天罗地网,谁都逃不过被这张网伤害的可能,所以她也一样。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作为伤人者一样都要得到报应。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坦然。
不要在乎任何伤害、也不为任何人再去寒心,她和萧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暴风雨中竭尽全力守护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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