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荷温然心下一恼,连荷温婉轻轻地扯了一下她衣袖的动作都没管没顾,只是不甘示弱紧接着就沉声开口:“好,我的要求是输的人学狗叫,并且在地上爬三圈!”
饶是荷柒柒的脸皮再厚,这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学着汪汪汪的狗叫还在地上爬了三圈,再厚的脸皮也都应该分崩离析。
爬三圈学狗叫?
看不出来,这个荷六小姐,还是个会玩儿的。
倒是难为了一个大家闺秀,还能提出这般不文雅的法子。
听得荷温然说出来的要求,不少人的心里都暗暗叹了一声,但总归也是个新鲜有趣的玩法。
毕竟,若是能够看到那个云京扛把子娇纵蛮横不可一世的荷柒柒,在地上一边爬圈儿,一边汪汪汪地叫着,那应该也是暗爽的。
组合得恰到好处的眉眼一拢,夜明染登时就要发作出来,只是荷柒柒早一步咯咯一笑,脆脆生生的音色莫名就掺上了一抹不明意味。
这一声笑,却是跟之前没忍住的那一个笑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声笑,意味不明。
至少看着此时此刻笑着的荷柒柒,是猜不出那内里的心思和情绪的,明明是在笑着,可是那微弯的荷花眼里面瞧不出丝毫溢着的笑意,就连弯着的嘴角,都仿佛沾了那冰凉凉的梅子酒一般,散着残留的凉气。
周氏的心头肉,命根子,要迫不及待地来玩儿她荷柒柒了。
真让人兴奋。
她可就等着呢。
可惜了,她的玩法,好像有些太轻了。
“我的要求,输的人,”脆生生的最后一个笑音落下,荷柒柒这才抬起眼睛来,小脸儿上的表情乖张又不可一世,“脱光了从这里爬出去。”
哗--
一语既出,毫无疑问,引起满殿的一片哗然。
若是先前荷温然的那一个要求是小把戏的话,那荷柒柒的这一个要求,可以说是过分的抢戏了。
这两个人,可都是未出阁的女子,爬圈儿学狗叫便已经是丢了天大的颜面了。
从这里脱光了爬出去?那怕是失了毕生的名声了。
荷柒柒和荷温然,再不济,还都是一个府上的姐妹呢,没想到今儿,倒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了。
荷温然先挑起的一把火,却是被荷柒柒给上去浇了一桶油。
荷柒柒却是懒得去考虑其余人的心思,只是轻飘飘地托着下颔,整个身子又往前倾了一些,看着那一边神色变幻不定的荷温然,玫红色的唇瓣斜斜地勾出个带刺的弧度来:“如何,玩得起么?”
荷温然不过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对上荷柒柒那乖张又挑衅的表情,登时就不甘示弱地应承了下来:“谁会玩不起,来就来!”
很好,这两两相对的第一局,就此拉开了搀着丝丝缕缕火药味儿的帷幕。
“那咱们这么多人,殿下们也在,可就做个见证了!”--
“就是就是,这么多人都是见证!”--
有那些就爱乐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士,还特意地“叮嘱”了一句。
是啊,这么双眼睛瞧着呢,可不能输了去。
荷温然深吸了口气,倒是没再看夜明染一眼了,只是盯着对面的荷柒柒,微微思索了一下才扬声开口:“酒量微熏琼杳颊。”
“香尘没印玉莲双。”荷柒柒神色未变,斜斜勾着的那一抹带刺笑意幽幽挂着,张口就接了过来。
嗯?
云京扛把子娇纵蛮横没正儿八经念过学的荷柒柒,何时学会了对对子?还他妈张口来就是一句,对的溜溜的。
一堆儿排排坐的男眷女眷,都是神色诡异地互看了一眼,然后都端起面前的酒水来,暗暗地喝了一口压压惊。
荷温然的脸色,自然也有些不好看,因为她同样没想到,荷柒柒竟然真的会对对子。
她原本,就是仗着荷柒柒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所以才敢提那个要求的。
只是眼下,事情似乎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不,这只是第一句,她荷温然可是云京城有名的才女,如何还会被一个自小野到大的荷柒柒给比了下去!
荷温然掐了掐手里的锦帕,稳下心神来,这才又沉声开口道:“内苑佳人,满地风光艳不尽!”
“边关过客,连天烟草憾无穷。”荷柒柒依旧是懒懒地撑着下巴,气儿都不带多喘地一张口就接了一句。
“枫叶半山,秋去烟霞堪倚杖!”荷温然紧接着又来一句。
荷柒柒微微顿了顿,一只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懒懒放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着桌面,似乎碰上了什么极有趣味又需要步步耐心逼近的事情,跟着不缓不急地接了过来:“梨花满地,夜来风雨不开门。”
荷温然也是顿了顿,拧着那描得极为精致的黛眉,似是在努力搜寻着有难度的对子,随即才盯着荷柒柒那没个坐相的样子,咬着牙开口道:“春暮偶登楼,上下鱼龙,应惜满湖绿水。”
对于落在自个儿身上的不善目光,荷柒柒就跟皮糙肉厚丝毫没反应一般,自顾自地就唇瓣一动:“酒醉休说梦,关山戎马,未如一枕黄梁。”
席位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神色诡异地拿眼瞧了一眼荷柒柒。
对对子,本就需要一定底子在的。
若说这第一句对子是意外,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可是这接下来的第二句,第三句等等,那可决计不是什么运气好一类的解释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原来,云京城那个扛把子娇纵蛮横纨绔不羁的女子荷柒柒,并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俗草包,这内里的才情,似乎还处于一种摸不清顶的状况。
荷温然深吸了口气,看着那个她似乎从来都没正视过的人,莫名地就只觉得生出了一抹没来由的心慌之意,只是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还藏着掖着什么,只是不停地思索着,一开口的气势又冲又急:“斗酒纵观廿四史!”
“炉香静对十三经。”一张小脸儿上的表情,除却那幽幽散着的一丝乖戾,荷柒柒瞧着倒像是来逛窑子的,又稳又猖。
“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荷温然掐着锦帕的指尖,似乎都有些微微泛白,咬着唇瓣复又出声道。
“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荷柒柒的心情,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还要好,轻轻叩着的指尖,指甲盖儿圆润又小巧。
很奇怪吧,看着她想看的别人脸上一点一滴破裂开来的神情,她自己,会有一点一滴荡漾开来的心情。
是啊,要么我破碎,要么你破碎,这就是绝对的正面突破。
她喜欢那种一点点破碎别人的快感。
荷温然只是死死地盯着荷柒柒,一双美眸也是阴沉飘忽不定,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隐隐脱离了她的控制。
一开始,她就本来是想来个有些难度的,好直接解决了荷柒柒。
可是撑到了现在,她所能说出来的,一个比一个有难度的,仅剩的,似乎也寥寥无几了。
还有,最后一句,她荷温然认为最难对的最后一句了。
眼底压抑着一抹绷紧的沉色,荷温然依旧死死的掐着手里的锦帕,随即才一字一句沉色开口:“苦荼甘若荠,萝卜软如酥,爽人喉吻。”
荷柒柒向来是个眼神儿尖的人,尤其是她正在盯着的人,自然也能看到荷温然眼底的那一抹绷紧之意。
很好,她以为,这一句,就是她的压轴王牌了是吧?
眉尖儿微微一蹙,似乎有些被难倒的样子,荷柒柒这一次,倒是没有学之前那般一张嘴就接了过来。
荷温然的心底,莫名地就是一松,看着荷柒柒那一时间无言的神情,一双美眸还隐隐跳跃着激动之色。
荷柒柒,我就说,你是不可能比得上我荷温然这个云京第一才女的!
敢肖想夜小王爷,你连给夜小王爷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眼看着荷温然眼底的那一抹绷紧之意似乎隐隐放松了下来,还搀着一抹狂热的激动之意,荷柒柒倏地幽幽一笑,原本蹙着的眉尖儿,跟着就散了开来。
然后,荷柒柒就看着那一瞬间变了脸色的荷温然,眼尾弯弯,配上那内里潋滟的玫红,活像一朵站了妖气的红荷,乖张又放肆得逼人:“水藻绿于蓝,山菰红似血,快我情怀。”
荷温然的脸色,不仅仅是变了,更是唰地一下,就苍白了下来,就连指尖原本死死掐着的那一方锦帕,都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怎,怎么可能?!
荷柒柒她,竟然真的对上了她的最后一句?!
满大殿,随着这双方很明显的胜负已分,紧跟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论比拼才情,这个有着云京第一才女名号的荷温然,会败给有着云京扛把子娇纵蛮横名号的荷柒柒。
真的,太狗血了,狗血到让人目瞪口呆。
原本因为没能拉住使性子的荷柒柒,而一直替她揪着一颗心的夜明染,此时此刻,都已经是瞪大狗眼一脸吃惊了。
是他,小瞧了荷柒柒,除了会打架斗殴,这作对喝酒,还两手抓,哪一个都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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