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本想找家客栈落脚,却不知为何寻了三家客栈掌柜都称客已满。
易舜霆愤愤道:
“明明方才有人退房,为何不予我们住?”
掌柜满脸尴尬,欲言又止。
倾颜察言观色发现客栈吃酒的客人偷偷觑着他们,远远避开,好像他们染了瘟疫一般。
流云敲了敲徒弟脑袋,漫不经心地教导:
“傻徒弟,还不明白,城门口咱们动手打了官兵得罪了县太爷,这是怕被我们连累。”
掌柜一脸愁容只好说实话:
“几位客官行行好,小店小本经营实在不敢得罪县老爷,客官菩萨心肠,还请饶小的一命。”
倾颜哭笑不得。
劳顿数日,几人实在不想风餐露宿,却也没办法。
麻烦小二备了干粮和水,准备继续上路。
“颜儿?”楼上传来不确定的唤声。
倾颜抬头,撞进一双笑意分明的眸子里,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他。
“你怎会在这里?”
除了望江楼主公子拂羽还能是谁?
倾颜差点叫出他名字。转念一想,望江楼主人的名讳江湖无人知晓,名字到了嘴边改了口。
“听声音像是你,果然。”
拂羽摇着折扇走下楼:“这是要住店?”
“本来是的,可惜客栈已满,我们只好继续赶路了。”
倾颜无奈道。
“这如何使得。我包下了二楼,若是不嫌弃,便在此住下罢。
“再说错过了你的成人礼我还未登门赔罪,一定要给我个机会才是。”
拂羽公子赔笑,收了扇子一招手,身后随从上前听他吩咐:
“将几位包袱送去客房。”
掌柜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倾颜不想他为难,只好道出实情。
听完之后拂羽忍俊不禁,笑得倾颜尴尬不已,笑得流云只想踹死他!
拂羽招来莫执将一枚令牌交给他:
“去县府告知刘大人,城门口打伤守城官兵的人是我的好友,请他网开一面。”
“是!”
莫执接过令牌告退。
流云心里直骂娘,难道他摆不平吗?
要你在师妹面前献殷勤!
“阁下就是拂羽公子?”
流云心里冒火,恨不得和面前这人打上一架。
“呵呵,江湖人见我总拿着把拂羽扇,随意起了个名头,这位少侠就是赫赫有名的流云公子吧?”
拂羽公子轻笑,向流云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流云满嘴火药味:
“哪里哪里,不如拂羽公子名声响亮。”
哼!谁人不知拂羽公子的折扇就是他的兵器,虽然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可是过目不忘啊!
流云夹枪带棒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沾沾拂羽公子的光。一路劳顿,等我们兄妹安顿好再同拂羽公子叙旧。”
说完不等倾颜道谢,拉着她就上楼,又吩咐:
“小二备水!”
见师父和姐姐进了房间,易舜霆赶忙跟上。
拂羽公子的目光从流云拉着倾颜的手上拂过,身后随从赶紧低头。
公子不是要剁了流云的手吧?
掌柜看拂羽公子没有吩咐,赶紧吩咐小二找人备水送上楼,又让厨房准备拿手好菜恭候着。
单靠一枚令牌就能让县太爷‘网开一面’啊,要小心伺候。
倾颜沐浴过后小憩片刻,碧竹敲门叫她用膳。
二人下楼时,随风与弟弟还有拂羽三人已经落座。
流云与徒弟一边,拂羽公子单独坐对面,本是张四方桌,偏让他们坐成楚河汉界之势。
一见倾颜下来,流云和易舜霆热情洋溢地把倾颜簇拥到他们这一边坐下,三个人挤在一边。
倾颜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不舒服。
这么大一张桌子为何非要挤着坐?
这师徒二人打得什么主意碧竹听得一清二楚,还被警告闭嘴,乖乖和貂儿坐到侧首的位置,表示与她无关。
于是吃饭时问题出现了。
四方的桌子一边坐了三个人,抬手夹菜你碰我我碰你,倾颜刚夹一箸青菜就被易舜霆碰掉了。
拂羽见状不多说,夹了一箸青菜笋丝到倾颜碗里。
“多谢。”倾颜尴尬笑笑。
“姐姐吃这个,这吉祥桂鱼十分鲜美,姐姐尝尝。”
易舜霆赶忙夹了箸鱼肉给姐姐,笑嘻嘻道。
“嗯,霆儿也吃。”
倾颜将鱼喂进嘴里,咽下之后刚要吃青菜,流云也来:
“师妹,吃这道翡翠菇,这鲜菇味道极好。”
“师兄也尝尝。”
倾颜给流云也夹了一箸,希望能安静吃顿饭。
貂儿在一旁对拂羽呲牙咧嘴吱吱乱叫。
嘿嘿,就不让你得逞!
拂羽看着两人一兽,唇角轻扯,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抬手为倾颜斟酒,打算敬她一杯作为赔罪,刚要开口,流云又道:
“拂羽公子,我师妹身子虚弱,这一路颠簸不宜饮酒,这杯我代饮。”
不由分说端起倾颜的杯子一饮而尽。
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呢?
远在岐州军营里接受操练的秦寿少爷狠狠打了个喷嚏。
貂儿更是夸张,直接跳到拂羽的杯子边,呼噜呼噜喝了起来。
拂羽公子养气功夫极好,唇角上扬招来小二。
少顷,酒坛子在大堂一字排开。
“想必流云兄定是海量,今日有幸结识,拂羽三生有幸。相识即是有缘,今晚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拂羽一脸真挚,嘴角牵起的笑意好似真的是“认识流云公子实乃祖上烧高香”。
流云心想:本公子还怕你?
不叫你临阵脱逃我流云改叫云流!
当即豪气干云道:
“好!拂羽兄好胆识!流云定当奉、陪、到、底!”
我们可怜的流云,竟不知自己已经掉进拂羽公子的陷阱里。
半个时辰后……
“来,拂羽兄,干!”
流云舌头打转眼底冒星,还是捧着酒坛子一饮而尽。
“流云兄果然是英雄豪杰!拂羽敬你!”
袖子一挡,仰头饮尽杯中酒。
“哼哼,拂羽,我……我可告诉你,不许你这个,嗝!连真面目都不敢露……露的家伙,打……打我师妹的注意。
“我师妹……妹可是我……我和师父师兄的,嗝,宝贝!你要敢招惹她,拼……拼了我这条命,嗝,我也和你没完!”
流云端着酒碗又干了,卷着舌头继续说:
“管你是拂羽还……还是什么望江楼,惹我师妹,照样揍你!”
这回是真站不住了,酒碗一摔,抱着酒坛就倒下了,嘴里还嘟囔:“师妹……”
莫不是把怀里的酒坛子当成倾颜了?!
“莫尘。”
拂羽随手扔了酒碗,一直等着传唤的莫尘闪神就出现在身后。
“扔到后院马厩里!”
莫尘不敢质疑公子命令,心有戚戚地把流云扛起来“扔”到马厩里。
同情的看着流云躺在草堆上妖娆的身姿,自言自语:
“流云公子你自求多福,以后记着千万别惹我家公子。”
倾颜早在二人拼酒时就离开了,躲在房里看书假寐。
碧竹服侍醉酒的易舜霆睡下——起初本想和流云一起灌醉拂羽的,奈何酒量不敌,几杯下肚之后他先倒下了。
咚咚!
“颜儿,睡了吗?”
门外传来男子刻意放低的声音。
倾颜起身开门,拂羽拎着食盒站在门外。
“你们喝得可尽兴?”倾颜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房,坐回桌前继续看书。
拂羽一听便知倾颜生气了,带上门进来道:
“晚膳见你吃得不多,想你定是饿着,我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特来赔罪。”
说着放下食盒。
“我师兄呢?”
倾颜淡淡看他一眼。
“我让莫尘送他回房了。”拂羽公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倾颜不疑有他,晚膳被流云和弟弟搅和现在真是饿了,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房里一时安谧,拂羽看着她认真用膳的侧脸,半晌慢慢道:
“方才流云有句话点醒了我。”。
“什么话?”倾颜抬眸。
二、师兄喝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还能说出振聋发聩的“警示名言”?
拂羽认真看着她,启唇道:
“他说,不许我这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家伙,打他师妹的注意。”
“咳咳咳咳……”
倾颜被米粒呛到,失态地咳了起来。
拂羽递过杯盏给她,倾颜小口喝下慢慢顺过气,偏头看向拂羽。
自从相识,这个男人就戴着银白面具遮住半边面貌,起初她对面具下的相貌很是好奇,日子久了,已经习以为常。
时至今日,她对他的相貌已经不在意,甚至觉得面具也是他脸上的“一部分”。
可是今夜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有些始料不及。
“你的意思是要摘下面具?
倾颜狡黠一笑,小心翼翼问。
拂羽公子对美人会错意很是无奈,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倾颜忽视拂羽露出的半边脸上温柔的无奈,道:
“你不要介意师兄的话,戴着面具定是有你的缘由,我不便多问,不过……”
“你若要摘下来,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我便勉为其难一观啦!”
倾颜笑得满面揶揄。
拂羽已经不知如何应对。
勉为其难?她觉得他是因为长相丑陋才戴着面具?
又见她笑得像只狐狸,只觉得可爱。
可爱。
相识许久,这是在她身上、从他嘴里第一次出现的词语。
往日她都是谦和有礼,冷静自持的,就算偶尔玩笑也大方得体,让他觉得疏离。
拂羽回过神,不作回答,浅笑着给她斟酒。
美人要装傻他自然配合,有些不明了的气氛弥漫一室。
倾颜沉默低头用膳,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玩笑过分。
待她吃完,拂羽拎着食盒离开。倾颜起身送他正至门口,却听拂羽毫无预兆道:
“夜已深,颜儿早些休息。不会太久,待颜儿见到我的真面目时,希望‘颜儿’也不再是‘颜儿’……”
留下意味深长的话,消失在楼梯尽头。
倾颜关上房门,脸上笑意不再。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她有什么资格?
大师兄与她朝夕相处十多年她都狠心无动于衷,又岂会再连累他人?
那样一个清贵俊逸的男子啊,该是优秀的女儿相配。
她易倾颜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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