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格格的安。”雁姬门前的仆妇远远的看到珞琳过来,立刻躬身下拜。
珞琳已经十岁了,雁姬一年前开始教她掌家,如今更是分了一个庄院要她打理。
骥远十六岁,已经开始议亲,当雁姬听到额娘告诉她要开始给骥远挑媳妇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额娘,是不是太早了?”
老福晋大笑,说:“还以为你不似一般人家的额娘,不疼自己的儿子,这下露馅了吧?”
雁姬闹了个大红脸,因为她记得上一次是在骥远十八岁时,家里才开始说这件事。想起以前,心中不由得一动。
已经过去十八年了,她也已经三十二岁了。那件事是不是快要来临了?
雁姬捂住胸口,以前每当她想起此事都会有窒息的感觉,愤怒、憎恨、怨忿充满了她的心。
她想过要狠狠的报复他们,报复努达海,她甚至想过偷偷剪断努达海的马鞍摔死他,她宁愿守寡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那种事。
但每次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曾经细细看过自己的手,如白玉般洁净,她何苦为了那样的人让自己蒙上血腥?时间慢慢过去,岁月悠长,她的怨恨也渐渐消散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甚至觉得,如果此刻努达海走进来说他要迎娶一位和硕格格当妾,她就能立刻为他安排,别说是妾,就是庶福晋,侧福晋也可以。努达海的庶福晋和侧福晋的位置还是空的,虽然她在这十几年里想过要给他纳几个身份高贵的庶福晋,但每次都被努达海回绝了,就连老福晋都不乐意。
老福晋教她说:“要纳妾,多绝色的都能买来,有身份的侧福晋可不行!你到现在也只有骥远一个儿子,如果再来一个身份高的侧福晋,她要是生下儿子,那对骥远就是一个威胁!”
雁姬不敢笑出来,那几个不过是旗籍中有官职人家的女儿就是有身份了?那以后出来一个王爷嫡长女哭着喊着要进门当妾时,这身份还不高得顶到天上去?
老福晋叹气:“你啊,就是太宽厚了。”
雁姬低头,她不是宽厚,谁会在见过悬崖后会觉得台阶那样的高度可怕呢?
努达海也跟着摇头,他知道雁姬是个多么贤惠的妻子,同僚中哪一个也没有他这样贤惠的福晋了,竟然一门心思给他纳妾,这还不算,见人家将自家女儿送上门,她相看过后居然说要纳过来做个庶福晋。那些人不过是因为他现在青云直上过来巴结的,送来的女儿个个野心勃勃,他的福晋居然要开门纳敌,真是不知让他说什么好,只能感叹岳家的家教实在好到绝顶。
害怕雁姬真的给他聘个庶福晋回来,到时家宅不宁,幸好额娘跟他一个意思,娘俩对坐叹息。他这府上倒是跟别人家的府上相反,人家府中都是男人想纳妾,福晋拼命拦,他这府上却是他不想纳妾,福晋却恨不能一年给他纳一个。
老福晋失笑道:“真真是奇怪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啊。别人家是当额娘的帮儿子纳妾,还要防着儿媳不喜欢闹起来,咱们家是媳妇想着纳妾,还不在乎自己的位置,倒是我这个当额娘的帮她考虑筹谋。”
努达海只好说辛苦额娘了,都是儿子不好。
老福晋笑道:“哪里是你不好?你是太好了,竟能得这么一样福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努达海苦笑。
老福晋逗他:“我看那个厄莽泰家的小姑娘还真是不错的,不如你就纳回来当个庶福晋吧,那叫一个水灵啊!”
努达海一下子脸色大变,生怕自己额娘也喜欢给自己纳妾了。
老福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摆手说可不敢真纳回来,不然福晋倒是没事,只怕这新郎官要吓坏了。
雁姬开始给骥远相看福晋,选秀三年一轮,看好哪一家的姑娘后两家通个气,看是到时求个恩典还是如何。这样一盘算雁姬发现自己突然忙了不少,除骥远今天十六岁了,其他几个庶子也有十二三了,如果要定下来,干脆只忙这一次。
在她开始为骥远挑福晋后,珞琳也有人惦记上了,多亏了她这个额娘“贤名”远播,结果那些人家都认为像她这样的额娘教出的女儿必定也是一般的贤惠。雁姬却不是这样想,她是遭了罪才会变成如此“贤惠”,可是她的女儿珞琳,她却希望她能得到一份真诚的幸福。
结果她这样的反应倒叫骥远和珞琳感动不已。
骥远以前以为额娘冷淡是天性,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额娘对谁热情,虽然心中有些伤心但也只能接受。可听老福晋告诉他额娘不想让他太快娶妻时,老福晋笑着说:“还把你当孩子呢!”
骥远当时就掉泪了。额娘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冷漠,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珞琳也是一样,她听说了有人来求亲的事,也知道那些人家是为什么来求亲,不就是听说了额娘的贤惠名声也想享齐人之福才来聘她的吗?她痛哭了一场,以为额娘会这样将她聘出去,谁知额娘回绝了所有人,却交代人查有哪一家的青年才俊人品好不贪花好色的,重点是家中没有纳妾的习惯。她才知道,额娘并不打算让她嫁得像她一样。
家中妾侍众多,庶兄弟姐妹也多,珞琳从小见惯争风吃醋,虽然额娘从来没有露出痛苦的样子,但珞琳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嫁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丈夫。
阿玛虽然对额娘好,对她和骥远也好,但他同时也有那么多的妾侍和其他的孩子,珞琳不知道为什么阿玛看起来看重额娘,又为什么要纳那么多的妾侍?额娘又为什么要为阿玛娶那么多的妾呢?难道她不嫉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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