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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陌路私语心比心

长袖善舞挽清香 吃青梅酱呀 7075 2021-04-02 20:45

  不时可从明如口中得知宫里的消息,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多是哪几个妃子间又有了冲突,偶尔有女人玩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闹到皇后那又总是一拍两散。只不过听闻皇后已曾昏倒过几次,太医诊断说是皇后的身子虚,临盆前需要好好调养,于是坤宁宫热热闹闹地折腾了一番,然后依旧是各忙各的。

  也许所有人都不曾太在意,只当作是孕前反应。毕竟皇后之前生过一个早夭的阿哥,身子不好是众人皆知的事。只有我知道在其背后所临近的危机,现已怀胎八月左右,再过不久,就要……

  夜间凉意初透,我并没有像以往般早早睡下,而是静默地坐在床边。

  月盈如水,轻覆在脸上。四面没有着灯,如是更显苍白了许多。

  门被推开了,来人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没入睡。

  我淡淡地看去,对上视线时抓捉了他眸底轻微波起的涟漪,随即笑开:“皇上,怎不进屋?”

  玄烨进来时的神色已是变回了平日里的他。

  微锁的眉,疲惫的神色,这些都未有改变,只是感觉清减了那么多,仿佛病倒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想来他每夜来我这里必是无处可睡,难道这几日来他都没有补眠的吗?

  我迫使自己移开视线,在他坐着的桌旁安静地替他斟了杯茶,耳边玄烨的话有些沙哑地滑过:“你可怨我?”

  闻言,我的手不由地颤了下,茶随之洒出了些许,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宛文近日无聊练了会字,拿来给皇上看看如何?”见他没有反对,我将早已备好的诗句取出,放至桌上时嘴角的笑已冷至极点。

  “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将送来。这首《花影》皇上意下如何?”轻轻吐出,我笑得异常诡异。这是一首“反诗”。即使是出自古人之手,仅仅最后一句,却已足以作为一首“反诗”。

  玄烨眼底的黑已覆盖了他的瞳孔,纸页顷刻在他手中化成了碎片,手一扬,如雪般纷纷坠了一地。

  那种狠绝的神色并不突兀于他柔和的脸线,而这或许才该是帝王所必须拥有的神色。

  我轻笑:“宛文写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诗,皇上准备怎么做呢?凌迟处死,亦或是——满门抄斩?”

  是冷到绝情的话。

  然后眼前是一双黑地仿若要将人一把吸入的眼。

  愤怒、阴晦、失望、哀苦,那么多的情感在这样不小的空间中席卷作一股风暴,野兽般肆意地破坏着他所有的理智。

  玄烨的面具此刻已完全被我打碎了,他的隐忍终于在我面前失去了任何作用。

  这一瞬我才最真切地感觉到,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我突然间想大笑,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弧度却转作了眼角苦涩的液体,坠地无声。

  我清楚地看到了那抹黑海里一瞬的颤动,然后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最后,再也没了一丝的波澜。

  一如方才的暴潮只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

  “喀嚓。”瓷器破碎的声音尖锐地刺入了耳膜,我有些慌张地移过视线,入了眼的是玄烨手中碎作细片的茶杯,还有掌心溢出的点点朱红。

  我愣在那忽然有些无措,伴着窒息的感觉。这么做我本来只是想报复,只是想彻底地瓦解他的从容和镇定,不惜任何代价。原先设想过很多的结局,他或会恼羞成怒,或一剑了结了我的生命,又或是再次重重地拂袖而去……但是,我从没料到过,他竟是会愤怒地伤到他自己。

  由他来替她流血,也并不是不可以。不知多久以前,有人曾经这样对我说。

  看着他此时苍白而微喘的样子,我感到心仿佛被揪作一团,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或许我更乐意让他的剑能直逼向我。

  玄烨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声音中透着无力:“你究竟要朕怎么做?当真这样爱他吗?爱到——连家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家人”这个词让我微微一震,这时才想起文字狱深广的牵涉,株连九族。

  原先二十一世纪的我自小就从孤儿院中长大,对亲人自没什么概念。而来到这里后与原装“宛文”的父母所处的时间还不若与小桃处的时候来得长,根本无从提及感情深厚这一说法。可总归是不好拖人下水,再加上此时早已没了起初那么浓郁的报复意识,我轻吸了口气,道:“皇上应早已知柳品笙的来历了吧?而且还刻意让他一路升迁最后心甘情愿地入了你所投下的局。”

  玄烨方才的表现明是已知我那翻举动的用意,而现在他的沉默也已然等于给了我答案。

  冷冷一笑,我道:“没想到啊,皇上,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逃拖你算计的事?七巧玲珑心,用在你身上,怕比用在比干身上更合适吧。”

  我的心很冷,因为柳品笙的死,也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可探究的城府。

  “朕本也是这样认为的。”玄烨的嘴角微扬,似极了自嘲,“可惜,千算万算朕却是算漏了一步。何曾想过,朕竟会这样放不下你。明知你的背叛,明知你不爱朕,却还苦苦地要将你留在身边。女人,你可得意了?”

  这样的话语,让我的情感莫名地缓缓地积累,到最终又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只留下淡淡的话语:“一切的起因都是源自皇上你。若没有那日下旨抄斩柳家,柳品笙又怎会满怀恨意地入宫寻机行刺?若他不曾入宫,宛文又怎会机缘巧合下将他救下?若我和他不曾相遇,又怎会……”

  原本想说的“爱上他”三个字到此突然间戛然而止。

  爱他?我爱柳品笙吗?我只是信任他,依赖他,将他当成身边唯一不用隔起一道墙的人。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能远离仇恨地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每日身心俱疲地度日。这样的情感,会是爱吗?我,不知道……

  “都是朕的错?”玄烨近了身,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四目相对,“那些人有了谋逆之心,朕若不付以行动,难道还等他们举兵造反不成?这天下是□□皇帝兴兵打下的,有多少人不服,你我都清楚。”

  下巴有些疼,他轻吐的气抚过脸,那淡的酒气让我不由地愣了下。

  玄烨竟然喝了酒?

  除了特殊的喜庆节日,他几乎不去碰那东西,以前他曾说喝酒会误事,为了每日清醒地处理政事,他可以说是滴酒不沾。而此时的他,显然已是微醉,一双眼此时平静下来后让人明显地看到了其中朦着的一层雾气,有些妖邪的感觉。

  我往后退了退,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低眉道:“以一纸诗文定个谋反的罪名,皇上不认为太草率了吗?文章表现的内容本就是人心所指,用武力根本无法镇压的。真正想造反的人难道会笨到写篇论文来四处大张旗鼓地宣扬不成?他们是傻子还是嫌造反时朝廷没有防备而太好对付了?且不说这个,只说如果闻者本无谋逆之心,那么即使有心之人写上几篇文又有何妨?只要国内四境安宁国泰民安,是哪姓的皇帝百姓根本不会在意。那么既然是写者有意听者无心,说到底丝毫伤不到皇家威仪。反之,如果大肆追查这类事,阴险小人可以下手之处多不胜举,要知道,真正的好官往往不能通过奏章让自己的心声入皇上你的眼,只因他们永远不会懂得送礼奉承。”

  我静静地讲,玄烨也在静静地听。话完后久久无人再出言。

  他定定地看着我,忽然一伸手,却是将我手上将玉箫给握在了手里。

  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柳”字,他道:“若没有他,你只是听闻朕兴了文字狱,还会这样冒死直言吗?”

  闻言微愣,我丝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道:“不会。”

  我自是没伟大到胸怀天下的地步。

  若没有柳品笙,我永远只会将那些事当作历史书页上毫无温度的几句记录,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皇上,还我吧。”我伸手去取箫,玄烨手一抬就让我扑了个空。

  举目看他,入眼的依旧是那没有破绽的神色,只有那只手将箫紧握,仿佛想将它同方才的杯子一样捏作粉碎,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因用力又开始流血,粘在玉箫上,有些触目惊心。

  不知哪来的怒气,我的声音陡然高起:“干脆砸了吧。皇上,人都被你给杀了,又何况这区区一支玉箫!”

  玄烨的手颤了下,似是下意识地松开,我眼见他手中的东西坠地,发出“叮——”的一声响,填满了整个屋子。

  好在离地并不高,也没有向下的冲力,玉箫只是安静地躺在那,没有破碎。

  我不由松了口气,见玄烨正凝眸看我,知道自己方才的神态并未逃过他的眼,干脆平静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眼里看似平静,又似有什么情绪。

  我试图捕捉,又总让其一闪而去。

  其实对玄烨的感觉我一直显得很矛盾,心里潜意识地想回避,但又总有些不忍,而此时明明是该恨他,见了他的样子后却又只留心疼。这和对柳品笙的情感不同的,也许我可以容忍柳品笙的自私,却始终无法容忍玄烨对我的算计。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只是这样互视,久久的。直到那声微不可闻的话语叹息般地响起,才微微打破僵局。

  他的声音低沉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幽幽过耳:“你还是无法原谅我。”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但我终究没有开口叫住他,直到那影子几乎消逝在了门槛边,才极轻地喃喃:“你只是不该设计我。”

  柳品笙的死带来的是沉重的悲痛,而他——玄烨,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坠入无底深洞般的心寒。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听到,只见他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半个身子时忽然站住了。

  没有走,也没有回来,孤单地只留风过,却似惊涛波澜。

  我闭了闭眼,安静地将箫剑起,安静地把门合上,不再看那个显得这样单薄的男子。

  那一夜很短,此时已近清晨;那一夜又很长,让人筋疲力竭。

  明如进来时恰见我倚在窗边愣愣地发呆,身上只着了层纱衣,飘渺的感觉扩开,惊了风的凉意。她皱了下眉将我硬拖过去往上套衣服,我也懒的反抗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随她去折腾了,直拿她拿了胭脂准备在我的脸上做文章,才伸手制止住了她跃跃欲试的那双手。

  明如的手上有粗厚的茧,原本小姐该有的细致的手早已不复存在了,我轻轻地抚摩着,对上她凝望而来的视线,问道:“当真没什么要问的吗?”

  明如自然不可能轻信玄烨破绽百出的一面之词,但她却一直沉默,而这种沉默又让人不解。

  她淡淡道:“若想说,你自会告诉我;若不想说,我又何需多费口舌?”

  我看着她,终是一声低叹:“抱歉,等心静下了,我定会如实相告。”

  如果说我的改变是在一夜之间,那明如却是潜移默化的。现在的她哪有当初那个豪门小姐的影子,宁谧而波澜不惊,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宫类的一出出闹剧。

  相比之前,现在的日子开始过得平静而枯燥无味。

  那日正在练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看到小桃探头探脑地伸入的脑袋,不觉笑啧道:“进屋都不知敲门,好没规矩的丫头。”

  小桃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踱着步子走了进来,视线却始终落在了刚写好的那幅字上。

  我急忙收起,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详怒道:“反了反了,也不知道现在谁才是主子了。”

  那副字写的是陶渊明的十愿十悲——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方才写这副字时完时我的脑海里都是玄烨留下的那个寂寞的影子,此时回神,反是兀自吓了一跳。这种近似小女子的情怀,难道会是我对他的……想到这我猛地感到一阵恶寒,哆嗦地抖下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桃在一旁却是笑开了:“我的好主子,你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前阵子的那副样子可是吓坏奴婢们了。”

  正常?怕我现下也称不上是正常的吧。

  轻轻一笑,我提醒道:“找我有什么事,恩?”

  似这才想起,小桃突地换上了一副怒相:“忆贵人自恃近来得宠,连宫女个个眼睛长头上去了。刚去御药房取药时就给了婴云排头吃,药撒了一地还不算,连她的胳膊都给撞出了一片淤青。”

  “要不要紧?”我皱眉。

  自那夜后玄烨就没有再来过我这,他不来找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两方终究是要有一人低头的,只是没有一人想做弱者。

  一言敝之,就是我们陷入了冷战。

  原来他几日来常去索忆那儿,此消息一入耳,心里竟有些不适。对这位被封为“忆贵人”的同僚我并不熟识,最深的印象便是她一身霸道的气焰,如火烧身子,由于出自将门,娇纵蛮横远胜柳敏,且泼辣易怒。相较之下,柳敏只不过是娇生惯养被宠坏了的大家闺秀,而索忆则是箭弩拔张不可一世的悍女。

  这样的女人若去招惹,会很容易惹火上身。

  好在婴云伤得也不是很重,我让人去取了药膏来给她擦上,又让她将煎药的事转给了水墨去做。那药膏是当初玄烨给我治背伤的时候用剩下的,现下这般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宛文。”

  在澹烟宫里会这般唤我的也只一人,我将视线移了过去,问道:“明如,怎么了?”

  “刚才坤宁宫的人来传话,说今晚会设宴为裕亲王接风洗尘,要我们准备下到时候准时前往。”

  玄烨的二皇兄——裕亲王福全,终年镇守边关,倒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么看来,内蒙那边的战事应已有所缓和了,那么即使只是暂时的,玄烨也不必再那般劳累了吧。

  我的嘴角莫名微地勾起,恰见明如沉默地看着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冲她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我已没事了,或许吧……伤口仍需要时间来愈合,而原谅一个人却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

  本章宛文写的十愿十悲出自陶渊明的《闲情赋》,本人还是比较喜欢的,大家分享下。

  附:

  《闲情赋》

  晋·陶渊明

  初,张衡作《定情赋》,蔡邕作《静情赋》,检逸辞而宗澹泊,始则荡以思虑,而终归闲正。将以抑流宕之邪心,谅有助于讽谏。缀文之士,奕代继作;因并触类,广其辞义。余园闾多暇,复染翰为之;虽文妙不足,庶不谬作者之意乎。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愆;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拥劳情而罔诉,步容与于南林。栖木兰之遗露,翳青松之余阴。傥行行之有觌,交欣惧于中襟;竟寂寞而无见,独倦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步徙倚以忘趣,色惨惨而就寒。叶燮燮以去条,气凄凄而就寒,日负影以偕没,月媚景于云端。鸟凄声以孤归,兽索偶而不还。悼当年之晚暮,恨兹岁之欲殚。思宵梦以从之,神飘飘而不安;若凭舟之失棹,譬缘崖而无攀。

  于时毕昴盈轩,北风凄凄,炯炯不寐,众念徘徊。起摄带以侍晨,繁霜粲于素阶。鸡敛翅而未鸣,笛流远以清哀;始妙密以闲和,终寥亮而藏摧。意夫人之在兹,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无语,时奄冉而就过。徒勤思而自悲,终阻山而滞河。迎清风以怯累,寄弱志于归波。尤《蔓草》之为会,诵《召南》之余歌。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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