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端坐在姑苏夫人对面,中间隔着沉香木茶桌。
姑苏夫人将她与姑苏闫江的美好初识,少年趣事,他是如何从他兄长手上抢了她去,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举案齐眉同床共枕,又是如何在族长之位交替前后如何共患难叙述了一遍。
那是一个世家之间凄美却获得好结果的爱情故事。
却对她为何沦落至此和姑苏闫江愈发放荡的事情缄口不提。
画楼看似认真地听着,其实已经有些神游,从头到尾,她说的话不多,只适当地回上几句。
姑苏夫人便当她是被自己的故事感动的,觉得画楼对于自己轻易获得的宠爱在听了她的故事后便有些相形见拙起来,故而不敢争论。
也好在她没有和泼妇一般大声嚷嚷,不然真吵起来,姑苏夫人也不知姑苏闫江会是什么态度。
这几年,她是愈发地怕他了。
但如何惧怕,也比不过有人把她从他心尖上拔走让她慌张。
他们这样的人家,少不得老是有人把女子塞进来,以往她是丝毫不关心的,因她知他不会让那些一夜春风的女子在他心里留下影子。
但是这次不同。
不说别个,以往塞进来的女子里惯会找与她相似的少女进府,据说有个叫个傲芙的小丫头得了他多看几眼,说了要抬当贵妾的玩笑话,被苘苘拦下赐死了。
因她身体每况愈下,对他多看别个女子虽然有些酸涩,但因那些女子皆与她肖似,便可知他对她的情意仍在。
她年轻时候的美貌,如今东域还有人在盛传。
可她见了画楼,便心中溅泪黯然不已,面前这如花似玉青春靓丽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认,便是她豆蔻年华时,与她也是没法相提并论。
女子看人的眼光总是与男子不同。
姑苏闫江觉得画楼没她年轻时好看多少,姑苏夫人却自相惭愧了。
这样的女子,是个男子,都会心旌摇曳吧。
尤其姑苏闫江还看腻了那么多与她酷似的女子。
姑苏夫人心里闷闷的如被钝器击中,原先准备好的台词也无心再说,她觉得眼前这女子也应是聪明绝顶的,想来也知道自己动着身骨在此等她说了这些贴己话的理由。
若是个聪明,当知道如何做,不逼她行那最后一步。
便是她做了那一步,姑苏闫江想来也不会太怪罪于她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放肆了。
他说在他有生之年,她可以随意放肆的。
她以前将这样的情话当成耳旁风,世间哪有男子能容忍女子如此放肆?如今她却想把他欢好说的缠绵话当成誓约相守了。
却不知那人可还记得。
画楼放下了茶杯,静听她说话。
姑苏夫人已经提到让她主动离开的条件了。
说了好些珍贵的修炼资源,很吸引人。
画楼打断她,道:“您许诺的东西,很吸引人,也的确是我需要的,但是不是我不想离开,您也知道。”
她往角落里瞥去。
那里没有人,但姑苏夫人知道她的意思。
“由我来解决。”姑苏夫人攥紧了袖子里的手帕。
原先暗卫是苘苘安排控制住柳寒生的,而后来,是姑苏闫江安排看住画楼的。
这当中意义,千差万别。
画楼讶然了下,勾起唇角道:“再说了,姑苏苘苘对我家生郎很特别,恐不好走。”
姑苏夫人沉默了下,终究道:“我会让你们两个一起走的。”
她是害怕的,今生辜负谁,也不能辜负苘苘。
到头来,却发现人都是更爱自己。
她也唯有以柳寒生已有正室为由打发心中对女儿的歉疚了,再说以苘苘的性子,对柳寒生的思慕也许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般。
若真是想推掉韩家的婚事,不是还有别人么,那个诺德就挺好的。
画楼出了书房,在丫鬟的带领下回了院落。
她将事情与柳寒生说了一遭。
“为何不现在走?”柳寒生平静的问。
人家姑苏苘苘这回是将主意真打到他身上准备动真格逼婚了,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最主要的是,那姑苏闫江也是对她虎视眈眈。
他们被一对父女盯上了啊。
很多暗卫盯着,他们进玉玦里去,还不是任我行。
“想知道她怎么把我们弄出去。”画楼缓缓道。
一个深闺女人的力量有多大才能抵抗自家男人,她很想见识见识。
姑苏府给他们惹了这么多麻烦,她不搅得它昏天暗地,倒是让人以为她是个好想与的了。
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翌日凌晨天未破晓她就行了。
因为角落里的暗卫不见了。
统统都不见了。
柳寒生修炼一宿,守了她一夜,在她醒来后递给她热毛巾擦了擦脸。
打开房门的时候,清风吹了进来,人也跟着清醒了七分。
姑苏夫人就站在树下,朦胧地看不清人。
“快走。”是姑苏夫人的声音,她弹了弹手指,一枚储物戒飞到了画楼手里。
画楼将储物戒挡在袖子里扔进了玉玦里。
这时,一行五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从空而将。
“带他们离开。”姑苏夫人冷冷道,颇有些威仪。
“是。”齐齐回答。
画楼撇了撇嘴,到头来还是没弄清姑苏夫人是如何支开姑苏闫江留下的暗卫的,倒是这个深闺妇人旗下竟还有可以使唤的人。
这些人,都是四翼呢。
尾随着五人,画楼和柳寒生出了姑苏府。
而后那几人便离开了。
画楼眯着眼睛回味了下,感受玉玦里那蠢蠢欲动的东西,她勾了勾唇角,姑苏夫人,还真是送了她一件不错的物事呢。
随后她眼睛冰寒地朝灌木丛中的人飞去数根闲暇之余炼制的银针。
叮叮几声,银针被挡下了。
“生哥哥,画楼姑娘,你们就这样走了,可能不太好哦。”继近十个四翼天魔出现后,姑苏苘苘和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韩雍,她看起来和画上一样吧。”姑苏苘苘笑着与身边和她看起来同龄的少年道。
那少年已然也是四翼天魔。
是她原本的未婚夫韩家嫡子。
“本人比画上还美,姑苏苘苘,我答应你了,反正我也不想娶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睡觉多不安稳。就拿她和你换了。”韩雍眼里冒着青光。
这时,四周顿时冰雪漫天,柳寒生的剑已经划过了一个四翼天魔的脖颈上。
“跟你说过他很厉害吧。”姑苏苘苘抱着胸,与韩雍飞在空中旁观,很是得意的样子。
韩雍不屑地嘁了一声,因听说男子很厉害,他还特地出动了父亲派给自己的暗卫组呢。
他眼里划过一丝算计的暗芒,姑苏苘苘和他协议的是柳寒生活着娶她,画楼则嫁给他,这可不行,画楼一定要嫁给他,但柳寒生一定要死。
柳寒生的剑越来越快,那些人组成了防御阵,一时半会牵制住了他,却没能伤得她半分。
如此一来,只怕不久,这个防御阵也抵挡不住了呢。
那厢还有个女子站着围观。
她动了。
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弓箭,很随意地发射而来。
“拦住她。”韩雍冷冷道。
“是在嘱咐谁,”姑苏苘苘怒道,不过为了自己的大计,她倒是懒得计较,白翼闪动,一股风暴就朝着画楼卷去。
画楼冷冷一笑,一个侧部忽然御剑而行,步步生莲,巧妙地躲过了风暴,纤细的手如双翼展开发射出漫天的银针。
这些针不仅是局部的,而是漫天扑来,便是姑苏苘苘的风暴也不能每一个角落都护住,不过她身上护体灵器无数,银针如打在筛子一样打在她身上。
“太弱了。”姑苏苘苘笑道,最后竟是直接都不抵挡了,准备发动风暴,一举将画楼绞杀。
她的心思和韩雍不谋而合,韩雍不想柳寒生活着,同样的,她也不想画楼活着。
画楼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当年她最弱小的时候依赖银针自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没有忘本,莫非技巧还能和当初在一个水平线么。
又是银针无数投去,姑苏苘苘的风暴就要完成了,就是那一个瞬间,银针忽然发红,从里面冒出琉璃清火,穿入了姑苏苘苘的身体里。
“糟糕!”韩雍暗叫不好。
姑苏苘苘却残忍地笑着将风暴启动了,她伤养好后对修为的领悟更精进了,这些股席卷交错而来的风暴比当初在天池上对付白龙的明显要强大许多。
画楼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当场死亡,她蹙了蹙眉,在风暴阻挡了所有人视线的时候进了玉玦,随后出现在姑苏苘苘的身后,金乌剑刺了过去。
叮!
姑苏苘苘的白翼刹那变成了血色,这种羽翼画楼在嫣儿的身上见过,她微微用力,金乌剑又咄咄逼人地往里刺了三分。
姑苏苘苘惨叫一声,血色羽翼赫然变化成了全黑,体积也比先前大上两倍。
画楼第一次见到这种羽翼。
在姑苏苘苘的头发由粉色转成黑色后,她打开了剑阵。
剑阵五彩斑斓,威力强大,一般的金丹期修士已不能阻挡。
那厢柳寒生与韩家的人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自然是柳寒生大获全胜,他丹田里的灵气,比他们多太多了。
瞥到远方升起的白光,以及奔扑而来的众人,姑苏闫江就在最前面,他背后的六翼光洁耀目。
画楼召唤出小银去帮柳寒生,自己则全面发动了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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