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忍居外树枝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显得很萧条肃杀。
“慕容画楼我还有别的用处,断不能让你用在这上面糟蹋了。”老夫人靠在长白软狐狸皮上,眯着眼睛道。
她的对面坐着的是慕容东宫。
还有一旁如同摆设的虞姬夫人。
都是她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
陪嫁丫鬟生的儿子当上了家主,看着都觉得刺眼。
还有来路不明的女人,似乎是废朝贵妃。
咳,这青龙城原是从多年前就乱了套了。
慕容东宫抿着嘴,多年来当家养成的威严尊贵到了老夫人面前是半点也无了。
虞姬倒想开口说两句,可对上老夫人的眼神,就又生生憋了回去,索性在一旁观起戏码来。
“江家近来发展势头很猛,联姻只是个表面交好的形式,一两个庶女也没什么。当年因为慕容画云,画楼的兄长,江家去了个嫡女的……”慕容东宫顿了下,“江家的小子提名了要迎娶她的。”
有这样的恩怨在,画楼嫁了过去,下场惨烈自不必说。
慕容东宫这么说的,面色平静的很。
达到和江家之间的利益关系就行,至于区区庶女的事后,谁会多花一分心思。
为家族兴旺献身,就是庶女存在的意义。
“怎么,如今我堂堂慕容世家交到你手里不过数十载,就要看小小的江家脸色办事了?”老夫人淡淡道,“若是你觉得府内事务重担太重,不妨分些给你大哥和二哥,反正他们正闲得慌呢。”
慕容东宫脸色一沉。
慕容东柳和慕容东沉真是闲得要人命,前日还做出强抢民女的蠢事来,偏还不收拾后事,惹了一屁股骚。
以前也是,时不时从外面就抱回来庶子庶女,每每出人意外。
除了调戏良家妇女外,还钟情赌博,嗜酒。
却逢赌必输,三杯必醉。
两个难兄难弟皆是如此,倒成全了一番笑柄,广为流传。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花的可都是慕容山庄的钱。
慕容东宫瞥了一眼老夫人。
这二位嫡兄和他一样不是老夫人的亲子。
老夫人是前面那位死了之后才进的慕容府,这二位嫡子,就是那位留下的。
不是她的孩子,她自然懒得管教。
自己的身份也颇为复杂,每每看不顺眼,要提上两句时,就被那二人旧事重提,拿自己出身说事,简直让人怒火中烧。
老夫人虽看不惯他,到底也没提过那事。
经过这么多年,他也看淡了,再者身处高位,看事情的眼光也不同。
他敛了情绪,道:“自是会分些事情给他们做,让他们干起正事来。”
又沉吟说:“只是关于画楼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为好。”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是做了让步的。
老夫人揉揉太阳穴,便不再说什么。
她能让他退一步,就有本事让他一退再退!
慕容东宫和虞姬见状,就起身告退而去。
这时,白纸鹤穿透墙壁飞了进来。
老夫人一甩手,纸鹤就化作白光飞进了她手中,而后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面上露出喜意,笑着立起身子来。
戴妈妈见状,给她拉过一旁的风麾笑问她可是添了什么喜事。
“十娘来了。”老夫人这么说着,快步拉开珠帘,已经化作一道光飞了出去。
十娘就是姜姻的祖母,画楼在甘露庵遇见的贵妇姜老夫人。
“小姐,风麾--”戴妈妈跺跺脚,忙迎了过去,她是要到门口去,给老夫人送风麾。
画楼倒没想到这一夜睡得真好。
昨夜听了橘香的话后,她异常地没有紧张害怕。
是魏瑾晁给了她底气。
他说一定会护她周全,她就相信了。
也不知道魏瑾晁的话有什么魔力,忽然她觉得前路一片坦荡,不管什么阻挠,最终都能破掉。
她想着想着都能乐呵一夜,打着灯给谬不良做好了一件衣裳。
半夜才睡下,点了魏瑾晁送给她的香料,把金凤花步摇放在胸口前,就安然地入梦了。
所以当醒来的那一刻,她就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床幔发呆出神。
这么多年来,自从家族破落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这番感慨下来,忽觉有所悟,修炼境界似乎要增长的样子。
她笑了笑,收拾妥当,去了花忍居。
老夫人和戴妈妈具不在。
她略微疑惑了下,在古画前兀自做了功课。
到了往常归去的时间,老夫人还未归来,她便自行离去了。
半途上,遇见了蔷薇主仆二人。
蔷薇原是要去找她的。
画楼看她的神色,便知她要说的是江鹤提亲的事情。
心下稍暖。
她又想起了魏瑾晁,有他在,她一定不会嫁给别人的。
这么想着,被一股温暖包围,她整个人貌似都释放出一股暖和的温情来。
蔷薇狐疑地看着她:“别人遇见了这事,只怕要惊慌失措,大哭大叫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画楼不语。
两人一路说着,转了方向,去寻金鳞。
休养几日后,金鳞的清瘦已然不见,恢复得极好。
见两人来,还特地吩咐桂香取来往日藏起来的清酿来。
桂香几日下来,已经熟悉了事务,笑着道是,过了一会子,就取来了还有泥色的瓷罐。
金鳞掀开了瓷罐,便有一股清香扑鼻扑来。
画楼不善饮酒,只觉得要被这股香气熏得醉倒过去。
“这酒醉不得人的,只是闻着香醇觉得要晕了,其实越喝反而越清醒,但行动又有些不受控制,仿佛灵魂出窍,观看自己的醉态罢了。”金鳞笑着解释,边给她们倒酒。
蔷薇捂着鼻子,她心脏起伏得厉害,道:“这酒竟如此神奇,可有什么名字?”
金鳞摇摇头,看向一旁的画楼,取笑道:“我们家的九小姐要出闺了,不如趁着韶华还在,给这酒取个好听的名字?”
画楼怒瞪了她几眼。
转眼沉吟思索了一会子,盯着瓷碗里的盈盈美酒,深吸了一口清气:“不如就取,醉红尘罢!”
红尘滚滚里似醉非醉,不想醉,不敢醉,求醉不得醉,谁不是飘忽着过呢。
蔷薇和金鳞具是默念了醉红尘这个名字几声,都道好。
几人痛饮半晌,直到醉红尘酒坛见底。
秋光潋滟,打在葱郁的树木上,穿过缝隙,打落在亭子上。
几名面容如仙的女子,娇态酣美,卧在白玉琢桌上,瓷碗侧滚了几圈。
天色似乎氤氲下来,迷蒙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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