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井的事情。”老夫人道。
她如今气色比一个月前好了许多,立了阵法,封了花忍居。
不知在内做了什么,如今头上是一根白发都没了。
面容素净,祖母绿发钗竖别其中,长发也放了开来,不觉间少了一丝威严多了一份风韵。
愈发的年轻。
花忍居如今是下令不要人来请安了,故而也不怕别人看到老夫人这幅模样的。
画楼沉吟了一会子,就将林欢欢推她落井以及风君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在老夫人面前是说不得谎话的,老夫人慧眼如炬,只要她有什么不对,老夫人立刻能察觉,和测谎仪似的。
这些事她没和戴妈妈提及,若不是老夫人问起,她只会藏在心里。
龟仙人也没和她约定不能说。
算不得出卖吧。
老夫人点点头,接过戴妈妈手中的青花彩瓷,饮了一口,随意道:“风君子不就是传说中的五皇子么。”
戴妈妈手一顿,脸上满满的震惊之色。
画楼就心存疑惑,心想风君子是什么五皇子,原本统治这块土地的皇朝不是覆灭了么。
是别地的皇朝出名的皇子吗?
戴妈妈哆嗦着,她昨日担心赖甫,也没好好看,只知晓定是人中龙凤,如今一想,还真有些风君子的风度,道:“是风姿誉满天下的废朝五皇子吗?”略微顿了下,“当年京华那几个大世家不是已经将皇家中人都……五皇子是如何逃脱的……”
画楼这才明白过来。
老夫人略微挑眉,她眼角的鱼尾纹平了许多,缓缓吐出两个字:“龙脉。”
“废朝皇帝早就知晓有这一劫,早早将火种救了出来。”
戴妈妈脸色这才大变。
传说青龙城下藏有上古青龙的龙脉。
得龙脉者得天下。
可每年都有人雄心壮志地奔赴到此,无论是江湖散修,或是大门大派,结果纷纷败兴而归。
哪怕一丝龙脉的线索,都没有发现,这不就说明龙脉的传说是假的么。
然废朝皇帝连自己都没跑掉,就先给风君子准备了后路,封了鼻息藏在甘露庵水井中,是孤注一掷还是信心满满。
若是风君子得了龙脉,必能振兴废朝,毁了当初逼宫的世家。
老皇帝抱的是这样的心思。
只是,且不论龙脉在青龙城的传说是真是假,姑且算它是真的,那么多人都没找到,风君子就能找到?
风君子确是天资过人,当年不过二十年华,就已立下金丹。
试问这天下,也没几人能与之媲美了。
再退一步,找到了龙脉,也不定能保住。
虽然自古而来都没人有收获,但无数双眼睛还是盯着这块地方。
待龙脉出世那一日,青龙城必是满城风雨的。
“老皇帝真是下了一步险棋。”戴妈妈恻然。
老夫人却冷哼一声:“他也就只有这枚棋子可用了。”
画楼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半句也没听明白,只知道了风君子是废朝的五皇子,且此番醒来还和龙脉有关。
她的心揪了一下,是她唤醒了风君子。
如今风君子的修为可没有金丹期,那日她是看着他的生机慢慢出现,继而一层一层的上升,停在炼气八层上。
昨日他现身救命,也不过炼气九层。
念经了一会子,就来了客人。
远远的,就能听到姜姻的声音。
似黄鹂般悦耳般的声线闯进了枯败已久的地方。
画楼看到老夫人会心地一笑,很短暂,但她从未见过老夫人为了哪个孙女这般的。
就是云媛也不曾的。
她心里一顿。
这时,戴妈妈笑着挽开珠帘,姜姻和云媛走了进来。
她们也看到了画楼。
画楼起了身子,往边上挪了些位置,腾出足够的空间。
姜姻和云媛朝着老夫人做礼。
老夫人慈祥笑道:“快来,坐到祖母这儿来。”她与姜老夫人是手帕交,也当得姜姻的祖母亲。
云媛和姜姻就分别坐在她两侧。
待她们落座后,画楼笑着立起身子来,告退。
老夫人摆摆手,叮嘱她必不能误了佛经的修习,就让她退了去。
回到屋,拿出传声筒,给魏瑾晁发了句“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回信。”的话,心情有些烦躁地拿起了刺绣。
老夫人寿辰还有五个月,她是要开始准备的。
正心烦意乱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她还未起身,就见长房的蔷薇姐姐走了进来。
去甘露庵之前,两人也有些来往,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
两人客套了几句。
蔷薇瞥见桌上的绣品,笑道:“妹妹练了一个月的绣工,不知可有长进。”
话说着,已经观摩起来了。
画楼有些羞涩的笑,她知晓蔷薇的绣迹高超,她曾在那屋见过很长的屏风,绣的是十里红妆图,美极了,一针一线,都让人觉着恰到好处。
画楼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了,因此蔷薇此时看她的绣品,令她很是羞涩。
“画楼手拙,绣不出什么好东西,别污了姐姐法眼。”她客气道。
谁知蔷薇的反应却是有些不对劲。
她原也是随意看看,寻思着从刺绣方面找话说,哪知只一眼,她脸上就浮现出不确定的神色。继而又是难以置信,到最后更是震惊了。
她抚在绣品上的手已然开始颤抖了。
她豁地站起来,险些莽撞了画楼,道:“画楼妹妹……这是谁教给你的绣工。”
她的声音有些大,自己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妥。
又有些激动地抑制不住,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画楼就有些莫名其妙,道:“山上有人教的。姐姐莫急,坐下慢慢说。”
她帮蔷薇拍拍背,心想她的身体可真孱弱啊,要是再激动些,让人感觉她随时要晕倒一般。
蔷薇呼吸了半响,缓了下来,才又道:“是我失礼了。”
画楼道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失礼之说。
蔷薇又问刺绣是和谁学的。
之前半晌画楼都在沉吟,决定还是不把惠重暴露出来,就笑道:“是甘露庵借助几日的恩客。与我毗邻相住,不曾想是个绣娘,就提点了几句。”
她看到蔷薇似乎又要激动了,心里一紧,好在蔷薇控制住了,问她是个长什么样的。
画楼就道在庵内具是穿着灰衣,首饰也简单极了,就用一根红丝带绑住了头发而已。
蔷薇就道:“她的脖子上是不是有蝴蝶印记。”
画楼便笑道:“那人也是个古怪的,喜欢在脖子上过着白纱,还以为好看呢,若是同一个人,大概是为了遮住这印记吧,我却是不曾见过的。”
她说完,就问蔷薇可是想起了什么旧人。
蔷薇长叹了口气,喝了温茶,说了一些事情。
她的绣工,乃是相传自一个叫做蝶衣的女子。
当年蝶衣被选作师傅来教蔷薇绣工时并不叫蝶衣,而是隐姓埋名唤作花衣娘。
后来皇朝被废,她的真实身份才得以公布,原来她竟是享誉京华的绣坊世家的嫡女。
而那个世家,在皇朝被废前,已惨遭皇帝灭门。
彼时花衣娘很淘气,还玩着离家出走的把戏,离家半月,就听到家族被灭门的消息。
她吓呆了。
后来就过上了颠肺流离的日子,后来她暗中调查,才得知老皇帝灭绣坊世家的原因,竟是因为某个卦士占卜的凶兆。
阻碍皇朝复兴之人,必出自花蝶衣的家族。
她辗转来到了青龙城,当起了绣坊师傅。
她虽贪玩,但天赋是绣坊世家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手绣工,早就巅登峰造极。
“想不到花师傅回来了,却没有找我。”蔷薇有些伤心。
画楼就劝道:“说不得不是她呢,也可以是旁人啊。姐姐莫要伤心了。”
蔷薇摇头苦笑:“不会的,那个世家是真的只留下花师傅一人,你这种绣工,这世上只有我和她二人会的。”
画楼就噎住了,她能说是惠重教她的么。
谁知蔷薇下一句无比可惜地说:“原先还有一人会的,按辈分说我得唤她一声师姐,就是魏家嫡女魏云烟,可惜美人已故,烟消云散。”
画楼就惊呆了,心脏砰砰跳,觉得有什么秘密呼出欲出一样。
惠重,会是魏瑾晁的姐姐魏云烟吗,她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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