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赛鹃惊叫了起来,双手捂着脸,险些晕了过去。
“听我说完!宝梳,”荷青指着她说道,“眼下有个事儿你得拿主意!刚刚夏原他们把绒绒弄上了坡,本打算抬回绒绒家,可绒绒的娘不让进,说绒绒的死活往后跟她无关了,说你把绒绒给买了,没法子只好先抬到老瓮头家去救治了,宝梳你看,你是不是得去瞧一眼?你什么时候把绒绒给买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宝梳起身道,“我先去老瓮头家瞧瞧绒绒再说!”
原来今早夏原几个男人去了叮咚泉后面的山上猎东西,其中一个打了只鸟,正好就落在那坡下。这人下坡去捡时,这才发现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绒绒,差点吓了个半死!绒绒被送到老瓮头那儿去时,牙关都紧了,老瓮头赶紧灌了一口人参水先替她保了保命。
一番救治后,命是保住了,却还昏迷不醒。另外,两条腿都摔骨折了,浑身多出刮伤和淤青,衣裳上满是鲜血,叫那些胆小的妇人们瞧见了都心惊不已。人是救过来了,可往哪儿送却成了个大问题。
宝梳帮着老瓮头收拾银针时,绒绒的三妹丫丫眼泪汪汪地跑了进来,站在那儿只是呜呜地哭着。荷青转身问道:“哭什么啊?你娘怎么说?还是不肯让你姐姐回去吗?”
丫丫难过地哽咽道:“我都给我娘跪下了,可她还是不肯,说二姐的死活她管不着,横竖都卖给了宝梳嫂子,不算我们家的人了!这可怎么办呀,荷青嫂子!”
“怎么这么狠心呀!”旁边来凑热闹的洪姑姑皱眉道,“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瞒着卖了也就算了,伤成这样了还不让进家门儿,什么德行啊!”
“宝梳嫂子!”丫丫忽然跪下来,哭着哀求道,“我娘说我二姐卖给了你,求你好好心,救救我二姐吧!要不然……要不然我二姐真没活路了!呜呜呜……”
“别哭了,起来吧!”宝梳拉起丫丫道,“先抬我家去吧!横竖我是个不怕是非的人,你姐姐再怎么说也还算我绣班里的人,我不会不管的。”
谁知道丫丫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求求你,既然你能把我二姐买了,求你把我也给买了吧!”
“呃?”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荷青忙把她拽了起来,问道:“你说哪门子傻话啊?别是给你二姐这事儿吓傻了吧?好端端的,叫宝梳买你干什么啊?”
话问到这儿,丫丫哭得更伤心了,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叫人看着很是心酸。洪姑姑忙走过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净哭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好了,丫丫!”
丫丫伤心地抽泣道:“我爹……我爹要把我……把我送到桃源村去……去抵我二姐!”
“去你爹的祖奶奶哟!”侯氏立刻开骂道,“有这样坑自己闺女的人啊!一个送去了都摔得半死不活了,还要把你送去,你才多大点啊?十四岁不到吧!一村的处那么久,往常怎么就没瞧出你爹娘心那么狠呢?”
“都是……都是给那家人逼得,”丫丫呜咽道,“他们逼着……逼着我娘退还聘金聘礼,说……说不还就拿个女儿去抵,要不然就……就闹得我们全家没安生日子过!”
“呸哦!那家人到底什么玩意儿啊?刚才听侯大娘说起我还不怎么觉着气,”跟洪姑姑一同赶来的夏婆婆也骂了起来,“上哪本书上找这种歪理儿?自家娶的媳妇自家不要了,还好意思问娘家人退聘金聘礼的?哎哟,我真长见识了!你那爹娘怕他们干什么啊?上了衙门也是你们占理儿啊,怕什么怕呀?”
丫丫哭道:“我爹说了,横竖闺女养在家也费粮食,倒不如送过去买个清静……我真的不想被送过去,宝梳嫂子,你就把我买了当丫头吧!我指定做牛做马地报答你呢,求你了!”
说罢她又要跪下去了,宝梳忙把她拉住了说道:“我身边倒不缺丫头,缺绣娘,你要肯干,先跟我签个两年的协议再说。姑娘家没那么下贱,往后别动不动就说卖身不卖身的话,法子多得是,用脑子好好想想就行了。”丫丫又滚出几股眼泪,想道个谢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一直在给绒绒把脉的老瓮头收了手,起身对宝梳说道:“醒应该能醒,好在我们这一方都是土坡,摔下去又有树枝挡着,命是保住了,可我担心的是她那两条腿儿,倘若醒来之后没知觉,可能就麻烦大了。”
丫丫忙问道:“会怎么样?
老瓮头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可能……会残。”
“什么?”丫丫捂着嘴,不敢相信地哭道,“我二姐的腿儿会残?她的腿儿要是残了,往后谁还会要她啊?往后她的日子怎么过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二姐好端端怎么会摔下土坡呢?”
绒绒为什么会摔下坡?大家最容易想到也最理所当然的缘由就算她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可事情究竟如何,只能等绒绒自己醒过来才知道了。
当晚曲尘从夏新家吃过晚饭回去时,看见绒绒娘贼兮兮地在院门外探望。一见到曲尘,她就心虚地转身飞快跑走了。绒绒住进自己家,曲尘已经从夏新那儿听说了。
上楼回了房,看见宝梳正盘腿坐在衣柜前数钱钱。那副小财迷的模样把曲尘逗笑了,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里问道:“老板娘,大夜里的数什么钱啊?准备携款私逃?”
宝梳缩了缩发痒的肩头,咯咯笑道:“对啊对啊,我就是准备携款私逃呢!离我远点啊!一嘴巴酒味儿,又在新哥家喝了多少酒啊?”
曲尘单手揽住她说道:“新哥心情不好,你应该知道的,这会儿把自己灌醉里才消停呢!”
“怎么了?他觉得对不起绒绒吗?”
“对不起有用吗?绒绒都已经成那样了,哎!”曲尘用另一只手凑走了她正数着的交钞问道,“到底数来干什么?要买什么东西吗?”
“就是随便数数,”宝梳抢回去说道,“我刚刚准备拿银子封红包,瞧见了就顺便数数呗!看我最近到底赚了多少钱,嘻嘻……”
曲尘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一口,用手指弹了弹她的小脸笑道:“真是个财迷婆!我要亏个血本无归,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她一边低头数着交钞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对啊对啊,别说你亏本了,就算你不亏本我也不打算要你了。走吧走吧,今晚就打包走,慢走不送哦!”
“要打包我也要你一并打包了,叫我便宜了别的男人,我可没那么笨!”曲尘说着就把宝梳掀翻在地板上,扑了上去,交钞撒了一地……
一阵云缠雨润后,宝梳慢慢地爬了起来,撅起小屁股一张一张地捡着交钞。曲尘忍不住拍了一巴掌笑问道:“还是钱要紧点是不是?敷衍完我又去数你的钱钱去了?”
“还算敷衍你呢?”宝梳回身嗔怪道,“昨晚那都算敷衍的话,我真活不起了,阮大管家!”
“过来。”
“不要不要,人家还忙着呢……”
“不动你了,给你个东西,”曲尘伸手把宝梳拽了过来,从已经脱下的外衣袖子里抽出一张交钞递给她道,“拿着,夏新给的。”
“什么意思?”宝梳趴在曲尘胸口上,展开交钞看了看道,“一百两?给绒绒的?算什么?青春损失费?”
“他说绒绒现下住在我们这儿,让你多给绒绒用点好药材,补品什么的都别省着。我本来不想要的,看他说得都要哭了,就只好收了。拿着吧,你不收他会烦死我的,也算他一份心意了。对了,你刚才说给人封红包,给谁的?”
“不就是世海哥吗?帖子收了,礼儿迟早是要送的。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说送多少合适啊?”
曲尘单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道:“二十四两吧!送他个四季发财,多了也不好,让他觉得我显摆。”
“行,就二十四两!”宝梳爬回了衣柜旁,从匣子里挑出了两锭十两的,一锭五两左右的放进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里,然后掂了掂笑道,“手感外形都不错,二十四两意头也好!明儿我就叫上初真给世海哥送去。”
“给我吧!”曲尘起身接过荷包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会给他送去的。宝梳,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商量。”
“哦?”宝梳凑到他跟前笑问道,“口气这么严肃啊?商量商量?别是想给我找个妹妹回来吧?”
“我有那个胆儿吗?我找一个妹妹,你得给我找十个弟弟吧?”
“知道就好!”宝梳翻身躺在他的大腿上,拨了拨他的下巴俏皮一笑道,“说吧,要商量什么事儿?不会是你三婶又问你要折扣吧?我可不答应的哦!”
曲尘捉住了她的手,低头说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凡事都好商量,对吧?昨儿侯安来找过我。”
“侯安?他来找你干什么?庞府里有账目不对吗?”
“不是,是庞老爷想让我回去。”
“回去?”宝梳抽回了手,坐起身问道,“什么意思?是让你回去继续当管家吗?”
曲尘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答应了吗?”
“那你想我答应吗?”曲尘看着她反问道。
“自然不想了!”宝梳使劲摇了摇头道,“回去干什么?又不是非得靠着庞家才能吃饭,对不对?你就跟侯安说,不会去了呗!我还不信庞老爷就缺你这么一个管家了!”
曲尘淡淡地笑了笑,垂眉斟酌了片刻后说道:“要是我答应了呢?”
“什么叫要是你答应了?”宝梳双手捧起他的脸问道,“也就是说你已经答应了?”
“对。”曲尘点了点头。
“为什么?”宝梳心里有点不痛快了。
“宝梳你听我说,”曲尘把她拉进怀里轻言细语道,“我在庞府还有些事没处置完,我得再回去一趟。”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一趟是多久?几日?十日?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曲尘笑了笑道:“可能得好几个月,又或者一年,横竖得把事情处置完了。”她又问:“那药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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