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谭氏慌乱的解释着“凤曦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不过府中的的子嗣，我都是当作亲生的一般对待。却也不敢多加宠爱了，老爷说过，任何事情，过了那个度则就是坏事。如今府中又是闹出了人命来，我刚才是为了相府的名声着想，有些急躁了，还希望老爷见谅。”

　　“夫人的确是急躁了一些，平白失了身为嫡母的气度了。”

　　说罢，瞧了一眼凤曦“你若是说这个下人在说谎，你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在冤枉你？”

　　“女儿没有。”凤曦摇头。

　　章氏大惊，这样的说辞，在这个时候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是让人觉得就是凤曦所为。怎么办，难道凤曦今儿个就要折在柳含烟的手中了不成。

　　柳含烟闻言，心中更是喜不自禁。她难得寻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番，以此来扳倒凤曦。

　　只要凤曦一死，王氏的死路离着也是不远了。

　　“妹妹，既然你说不出有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杀威海，那就是说，威海的确是你所杀咯？”柳含烟顿时泪流满面，眼角也是染了一丝悲色“妹妹若是真的不喜欢，直接与姐姐说，姐姐过来将人给带走就是了。妹妹为何一定要下这样的毒手，难道在妹妹的眼底，下人生来都是贱命，打死了便就是打死了吗？”

　　底下的微末下人，听着这话，看向凤曦的目光也是有了些微的变化。

　　他们在府中做着最微末的事情，拿着不多的收入，而那些身居高位的主子却从不把他们当人看。柳含烟这么一番话，即是刻画了自己生性善良的慈悲心肠，又是让人觉得凤曦就是一个极为恶毒的主子，这话不可谓不阴险。

　　凤曦从始至终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即便是柳含烟这般大义凌然的一番话，凤曦也都是淡淡的挂着一抹笑罢了。

　　“姐姐说错了。”凤曦道“妹妹明明没有做这件事情，如今被人给栽赃陷害，却要妹妹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不如我们这般说吧，若是有人跑到父亲面前说，姐姐与谁家的公子有私情，并且说的就像是亲眼见到了一样，那是否姐姐就真的与谁家的公子有私情呢？”

　　“大胆。”

　　谭氏一掌拍在院中的一只酸枝木的小几上，呵斥道。

　　“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你身为妹妹，竟然敢对嫡姐不敬，大放厥词，我看应该是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才是了。来人，将二小姐拖下去，赏十仗鸳鸯扣。”

　　“母亲，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吗？”凤曦直笑。

　　“你，什么意思……”谭氏眉头紧皱。

　　若是这里只有她自己，那她早就让凤曦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现在在这里的不止只有她，还有老夫人和柳百盛。

　　老夫人，她姑且可以不管。柳百盛她却是不能够不顾及。

　　这些年下来，她早已经不是那如花似玉的年纪，每次沐浴完之后，看着镜子中那已经开始呈现老态的皮相，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厌恶。脖颈下，那层层叠叠，因为岁月流逝开始堆叠的肥肉，每每看见都是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出门之前，她总要坐在梳妆台前，让手艺极好的上妆丫头，将她脸上的细微和眼角的鱼尾纹全数都遮盖掉了才行。

　　柳百盛和她，从一开始。她谭氏嫁入丞相府的时候，他们就是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她不似别人家的嫡母可以得到老爷的疼爱。

　　她和柳百盛之间，柳百盛给她的是尊重，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宿在婉华居之外，其它的日子，更是喜欢歇在年轻貌美的姨娘那里。

　　如今的年月，她已经不得柳百盛的喜爱了，维持在她和柳百盛之间的东西就是那相敬如宾中的‘宾’罢了，若不是这些年，她一直做出了处事公正，端正娴熟的嫡母模样，她又如何能够在这个位子上坐到安稳呢？

　　凤曦这一次一次的质疑，既是没有僭越，又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反倒是让她不好以嫡母的身份强压着说话。免得落了，苛待嫡女的名目。

　　“女儿只是打了一个比方罢了，母亲为何要这般动怒？”

　　谭氏狠狠的咬了牙，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凤曦“即便你是想打个比方，却也不能够用了你姐姐的名声来打比方，你这是让烟儿的名声置之何地？”

　　“母亲。”凤曦轻声唤着，一直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眸中出现了名为不安的情愫，一直坚韧的一个人，突然间服软，更多的是让人觉得意外和怜惜。

　　“姐姐的名声是名声，难道女儿的名声便就不是名声了吗？母亲一直说府中姐妹都是同样的视如己出。母亲无法看着姐姐被人这样平白坏了名声，所以女儿便是可以让人这样随便说了去，便也是无所谓了是吗？”

　　“你放肆。”谭氏怒不可竭的呵斥。

　　孟氏狠狠的将龙头拐杖在地上杵了一下“我看是谁放肆？”

　　“母亲……”

　　“湘儿，我只是要你在这府中行为处事公道，我便是不想太多干涉你的判断和行事。可是你别当我这个老婆子是个瞎的，你最好有些话，是要掂量掂量清楚了再开口，免得我这个老夫人要寻出了你的错处了。这些年里，我还以为你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了，想不到你终究没能明白。”

　　谭氏心头一跳，孟老夫人刚才说的‘这些年里’难不成老夫人……

　　不可能的，她做的事情都是极为隐秘，都是不留马脚，怎么可能被老夫人所知道。

　　心中乱成一团，却不能够有太多的情绪表现出来，最终也是微微颔首，表现的极为恭敬，向着老夫人福身“儿媳知错了，以后儿媳说话，定然是会三思之后，再开口了。”

　　孟老夫人那闪着精光的眸子从谭氏身上划过，她知道谭氏心底是不服气的，只不过现在是碍于面子，和要在人前做出一副慈爱尊长的模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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