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庄然,你瞒得我好苦!2
“二哥……”朗四吃了一惊:“这话可不能乱说。”
“昨晚那名刺客虽然凭借着超妙的轻功自王府逃逸,却被我和大哥的飞刀射中,身负重伤。”喻守成嘲讽地道:“天一亮,我们就遁着血迹一路追过去,你猜,最后到了哪里?”
朗四斜他一眼,不以为然:“该不会也到了白侍郎府上吧?”
“你听好了,”喻守成看他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是北安街,石台巷,九号。”
“北安街,石台巷,九号?”慕容铎默念一遍地址,忽地抬起头来:“曹瑛的住处?”
“凑巧的是,白云遏刚好受了伤,据他说昨晚与刺客照了面,失手被暗器所伤,那些血迹都是他留下的。”喻守成抬起左手,把袖子捋高,在腕上虚比了一下:“伤口由下至上渐浅,而且,受伤后一个多时辰,居然还在流血。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二哥的意思,”喻守信摸着下巴:“他是在袒护刺客?”
“不说袒护,至少双方是认识的,这个总错不了吧?”喻守成反问。
“除此之外呢?”慕容铎冷声问:“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滋事体大,牵连甚广,不能草率行事,必需慎重对待。
“当然不止……”喻守成冷静地分析:“他声称与刺客交手时受伤,但当我问及刺客相貌时,描述却极含混。若他是个初出道的雏,还可以推说吓傻了。但他是白云遏,北越最优秀的捕快,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种种迹象,再加上李益哪里不好去,偏偏选择进了白云深的家,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曹瑛怎么说?”慕容铎犹豫一下,问。
其实,他心里更想问的是霍青玉,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竟改了。
“他?”喻守成冷笑:“就算他没掺和进去,起码也是意图包庇的。”
以他的经验,不可能看不出白云遏的伤势有诈,但他却选择了沉默。
“霍青玉呢?”朗四忍不住:“他也被白云遏拉拢了吗?”
喻守成简洁地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已被拉拢,二是被支开。根据我的观察,被支开的可能性更大。”
“好,”慕容铎点头:“假设白启贤是幕后主使,太子自缢后,于他有何好处?”
“好处可多了,”喻守成掰着手指:“他与七王爷向来走得很近,二个女儿尚待字闺中。太子殁后,七王爷上位的机会大增,万一日后称帝,他可就是现成的国丈。”
“白云遏明知父兄计划,就算出于不得已配合本王演了这出戏,为何不暗中通知李益,却放任他自曝马脚?”慕容铎再问。
“也许他想通知,却没找到机会?”喻守成被问得一窒,想了想,推测:“从赌场出来后,他直接跟我们来见王爷,后来又出了刺客一事,忙中出错,也是有的。”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喻守信出声:“明知有人跟踪李益,却不预做防范,实为不智之举,与白云遏的性子不符。”
他在伊州,相对山庄的几人,跟白云遏的交情更深,了解更多。
白云遏可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第一名捕的名号,并不是靠蛮力拼来的。
“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喻守成心有不忿,反问。
“他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只能说明那个受伤的人,对他十分重要。而喻守业和喻守成又来得太快,他在仓促之间不及部署,才会心存侥幸,铤而走险。”喻守信就事论事。
“你的意思,那个刺客刚好跟他住在一起?”喻守成冷声揶揄。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喻守信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说,霍青玉一直未现身?焉知他不是真凶?”
昨晚他听到霍青玉和宝儿的那段对话,足以证明这一点。
姜梅手臂上绑有一枝弩筒,他查过了,弩筒中少了一枝弩箭,而他找遍了西院也没有找到那枝弩箭。
这说明刺客至少中了一箭,再加上喻大和喻二的飞刀,刺客身上至少有三处以上的伤痕。
或许,是那个叫宝儿的孩子去找姜梅,二人发生了冲突。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想不通,霍青玉究竟是用什么办法瞒过众人的耳目,把狼偷偷带进王府的?
他也不清楚,宝儿跟姜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些迷团,都必需等霍青玉现身之后,才能一一解开。
慕容铎听了这话,心一紧。
因为受伤的那个是霍青玉,所以白云遏才替他掩饰?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可是,他与姜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去杀她?
“别开玩笑了……”喻守成大笑起来:“霍青玉是个白面书生,多走几步路都会喘,哪可能拿刀杀人?”
“杀人并不一定要用刀的。”喻守信淡淡地道。
“什么意思?”喻守成一怔。
“太医诊断,姜姑娘的伤,是猛兽撒咬而成。”朗四从旁说明:“根据牙痕推断,十之八九是狼。”
“狼?”喻守成笑得越发大声:“这就更不可能了!霍青玉哪是驯狼的料,只怕狼还未近身,他的胆已先吓破了……”
“好了,”慕容铎心烦意乱,不耐地打断众人的争论:“都别争了,先把霍青玉找来再说。”
受伤的那个,会是霍青玉吗?
如果真是他,他的狼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失踪已久的雪球。
如果霍青玉是庄然呢?
如果雪球的失踪,其实是去找庄然呢?
他闭上眼睛,慢慢在脑海中勾勒着事情的脉络。
假如昨晚宝儿闹着要去找姜梅,庄然不得已,只好带了宝儿去;两个女人见了面之后,起了争执;姜梅用弩箭攻击庄然,雪球见庄然受伤,情急之下,咬伤了姜梅?
想到这里,他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激动得怦怦狂跳。
可能吗,可能吗?
如果真是这样,庄然完全没有武功,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带着个五岁的孩子,从王府逃出去?
这么一想,忽地又泄了气。
他一时欢喜,一时丧气,一时激动,一时心焦,不知不觉竟想得痴了……
京郊,白府别院,弄玉小筑。
丛丛怒放的秋菊,淡黄浅白,橙红紫绿,幽姿雅韵,自舞婆娑。若有似无的花香,隔着一道竹帘,悄然弥漫开来。
水榭中摆着一只铜盆,盆中盛满热水。
庄然半蹲半跪,怀中搂着一头浑身雪白的银狼,纤纤玉手执着绞白的丝帕,细细地擦拭着雪球身上的血渍。
苏解语站在一旁,看得几乎痴迷。
如此温柔细心,俊逸多情的公子,怎不令她芳心如鹿,怦怦乱跳?
“小语?”庄然连唤了两声,未有反应,诧异地抬起头,提高了声音。
“啊?”苏解语猛然回过神,俏脸涨得通红:“什么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庄然略略好笑地看着她。
手中簇新的白布被她揉得皱得不成样子,一看就知早已神游天外去了。
苏解语慌慌张张地垂下头,把手中布巾浸入铜盆:“少爷,可是又要换盆清水了?”
“不必了……”庄然替雪球濡湿的毛拭干了水份,抱在怀中站了起来:“去取纸笔来,我要开张药方。”
“哦,好……”苏解语不敢看她,提着裙边掉头就跑。
“慢点,小心摔着了。”庄然见她神色慌张,忍不住好心提醒。
哪知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苏解语越发心虚,竟一头撞在回廊柱上,弹回来,怦地一跤摔倒在地。
“啊呀……”庄然惊嚷,霍地站了起来。
苏解语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哈哈……”庄然忍不住笑弯了腰,抱紧了怀中的雪球:“瞧瞧,这孩子,比你还毛躁呢……”
雪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怀中。
庄然低低一叹,将雪球置于水榭中的石桌之上,弯腰,红唇轻触它的颊,纤指温柔地梳着它的毛发,柔声低语:“雪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要快快好起来才行呀……”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流泄而入,映着她的发,她的肩,给她苗条的身子镶上一道淡金的边。
水榭之外,一棵芙蓉树,繁花似锦,堆琼砌玉,缀满了枝条,香气四溢。
花树下,一抹颀长的身影悄然驻足。
他远远地盯着这边,漂亮的眸子里,是涛天的怒浪!
修长的手掌扶着树干,花瓣簌簌而落,洒下一阵缤纷的花雨。
不过是头低贱的狼,她竟然对它轻怜蜜爱,软语温存?
“少爷,东西拿来了……”苏解语捧着笔墨纸砚步履匆匆而来。
“来……”庄然把雪球抱在怀中,把桌面空出来:“帮我磨墨。”
花树下的人影轻轻一闪,悄然没入林荫小道,转眼消失不见。
目送着他离开后,白云遏慢慢从藏身的树丛后踱了出来,喃喃低语:“这家伙居然比我来得还要快!”
如果不是一直跟踪霍青玉,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更奇怪的是,他既已找上门来,为何又避不见面,只隔水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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