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简圆趁着她们在厨房里做饭,溜到了偏殿时,凌毅南已经准备好了。见被褥已经全部不见了,她压低声音问道:“里面那些脏被褥呢?”
“扔了。”凌毅南回答地相当简单,似是赌气一般,不远跟她多说些什么。
“啊?扔了?”简圆走向外面,四下瞅了瞅,没有任何被褥的痕迹,回过身来疑惑地问道,“那怎么能随便乱扔呢,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偏殿后面的枯井里。”
“……你强。”她嘴角一抽,竖起大拇指说道。
后院那么乱,中间的小弄堂里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都是原来就存在的了。连她都没去过后院,谁知道那里有什么井。就连这偏殿里,平时她们是都不会过来的。
“晚上你准备好了,我就不过来了。等我把外面的侍卫都召集到门口以后,你一定要快些逃走。当初让他们分散开来也是权宜之计,怕那些巡逻的侍卫偷着翻进来。现在弄走外面的守卫虽然麻烦,但是我自由办法不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放在他手里,笑着说道,“我月俸还算可以的,现在内务府也不克扣了。这是一些碎银两,你拿着傍身用吧。你身上的这衣服是我拖太医院的那个朋友给偷着拿来的,你们的身型还是有些差别的,出去后买身合身的衣服,再吃几顿饱饭。可怜见的,这么久不回家,家人该惦记了。”
凌毅南低下头看向手里那些琐碎的银两,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是否吃饱穿好。他从小便衣食无忧,何曾用亲自付账过。可他还是收下了,什么都没有说。
是夜。
简圆在阙音她们睡着后,独自走到大门口前,拉开了门栓。外面的人一听到门口响动,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一见是简圆,纷纷拱手说道:“属下参见圆妃娘娘,娘娘吉祥。”
“嗯,都起来吧。”她淡淡地说道。
待他们都起来后,简圆随意地看了几眼,温声问道:“日夜守护本宫的安全,很累的吧?”
“回娘娘的话,属下等奉皇上之命守护娘娘的安全,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怠慢的。”领头的守卫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嗯。”简圆微微颔首,对他说道,“本宫原先也不记得你们是多少人在看守着,全都叫过来本宫见一下吧。”
“是。”那人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答道。
他转过身去,对四处下着命令道:“全体都有,速速集合!”
此话一出,原本守护在各个地方的大内侍卫全部都向这边聚拢跑来,在门口前站定,等待主子的指示。
躲在墙内暗处的凌毅南,听到这些以后,寻了个最隐蔽的地方,越墙而去。直到躲过几拨巡查,还算顺利地窜出皇城后,早已守在外面不远处的南贞国死士终于发现了他。全体黑衣人都飞快地奔上前单膝跪地,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凌毅南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看向他们,冷声说道:“你们这是在救孤吗?孤若是一直出不来,你们岂不是一直在外面等了?”
“陛下,属下失责,无法进入皇城,罪该万死!”死士的领头人义不容辞地承担下了所有罪责。
“哼。”他冷哼一声,沉声说道,“孤不需要无用之人!不过此事也不怪你们,姑且就这样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迅速启程回国都,沿途记得小心隐蔽。”
“谢陛下不罚之恩。”
死士齐声说完,起身后连夜护送凌毅南上了马车,一路向南方奔去。
而冷宫这边的简圆,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点头笑着说道:“嗯,本宫记得了,待皇上再来的时候,一定为你们请赏。”
“属下等谢娘娘厚爱。”众人恭声答道。
“好了,都散去吧,有劳诸位了。”简圆若无其事地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冷宫里。
有些侍卫觉得今晚的娘娘有些不同,以前他们是没有见她出来的。难道是因为昨夜皇上在此歇息,她想明白了?不过他们也都没有细想,在头领的命令下,纷纷都各归各处,继续站岗去了。
躺在床上的简圆,这才觉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那个人来历有些复杂,可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利益,那便算了。她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再也不要这样鲁莽地救人了。
好嘛,还好当时她反应快了些,要不然可能已经被他直接就杀死了。她拍了拍胸脯,翻身刚想睡去,却猛然坐起身来。凝眉想了想,又下床穿鞋。
奔到门前,她仔细检查了门栓的状态,是插好的。将一个小椅子搬向门口处挡了起来,又行至几扇窗户前一一检查无误后,这才放心地吹灭了蜡烛,又躺回了床上。
伸出手去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到一个尖细的物件时,唇角微微上扬。这下就万无一失了,那个流氓要是再来,她便有办法对付他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总是不敢睡。眼睛也不敢闭上,耳朵里更是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这么晚还没有来,那肯定就是不会再来了吧。可是,为什么她心底竟然有一小点点地失望感呢……
轩辕离辰不是没有来,而是批奏折忙到了太晚,才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一路上,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太后对自己的冷声训斥,不由得冷笑一声,母后总是这样对他疾言厉色的。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离东,能够跟母后撒撒娇。离东现在至今不愿娶妻,她也不逼他。而自己呢?想要宠幸一个喜爱的妃子,都要看母后的脸色行事,这个皇帝做得也太憋屈了。
朝堂上被一帮老匹夫给气得够呛,刚一下朝,又被太后请去了寿和宫,直到太阳西下才回到御书房。
自己只不过在简圆的房间里睡了一宿,母后竟然说:“皇上常言:君无戏言。哀家倒不知道,昨夜到今晨皇上又去了哪里?不是说不再见那个不懂规矩的圆妃了吗?哀家当日只不过嫌她没有前来请安,你便如此护着她,让哀家心里岂能舒服?”
轩辕离辰冷笑一声,自己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母后的耳目,跟个傀儡皇帝有什么两样?每次有重大国事时,她若意见不同,那此事便需要再议。他无奈地看向灰暗的天空,对自己最后直接从寿和宫里走出来而感到疲惫。
他无奈地苦笑,这天下都是他的,皇宫自然也是他的。可他做的哪一件事情,又真正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呢?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简圆的房间门口。见里面黑漆漆一片,轻轻推了推门,竟然插上了。他蹙眉,这个女人真是的。
想了想,伸出手去在门口的缝隙处拨了几下,门栓便移向了另一边。可一推门,感受到门口处的阻隔,他便风中凌乱了。她这是刻意挡着,怕他到来吗?那应该搬座山来,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就能解除。
无语地小心推开椅凳,走了进去。关上门口,走向内室的床那里。借着些微的月色,他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大概只有在她睡着时,才能真正的安静下来吧。
轩辕离辰唇角微微上弯起,将外衣脱了后,脱靴上床。才刚躺好,简圆便向这边挪动了过来,胳膊还极其自然地压上了他。头部在他的腋窝处蹭了蹭,再无动静。
他莞尔轻笑,觉得太乏了,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半。
简圆舒舒服服地搂着肉呼呼地枕头呓语出声,左手随意地一挪,碰到一处坚硬的地方,落在了那里。
唔,她摸的是床板边上吗?硬邦邦的。皱着眉头随手摸了摸,像是隔着一层布似的。她疑惑地想要摸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摸索着找到了一处可以伸进去的地方,在摸到了类似毛发的东西后,终于触碰上了那一抹灼热的……
“……”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便看到漆黑的夜色中,有两个黑亮黑亮的小圆点在凝视着她。
在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时,简圆有些仓皇失措,毫无意识的揪着那个东西要往后躲。
“嘶。”轩辕离辰蹙眉轻呼出声,沉声说道,“朕不介意理解为:你这是在向朕邀宠。”
“啊……邀、邀宠?”
简圆一开始还困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比对了一下现在二人的体位,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摸什么。连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呵、呵呵……你看你,怎么天还没亮,就开始晨勃了呢?”
“……”轩辕离辰嘴角一抽,晨勃?他有些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
见她如此躲闪着自己,他有些愠怒。本来他身心疲惫,没有那种欢爱的想法。可是半夜醒来被她随手乱摸,有些心猿意马,却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他发现逗弄她也是一种乐趣,凑上前,低哑地说道:“不错,朕来这里已久,想是你做春梦没有发觉,一切都是真实的吧?”
“真、真实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亵衣,都还算完整的贴在身上,薄怒道,“轩辕离辰,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到底怎么进来的?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以为挡上个椅子便可以挡住朕了?”
轩辕离辰大手摸过去,罩上她的胸部,却被她猛地拍开了。他嗤笑出声,“朕若是想进来,便是叫人拆了整个冷宫也方便得很。”
“你卑鄙。”简圆伸手去拍开他的手,却无法撬开。
她简直要气死了,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子呢?简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轩辕离辰,我鄙视你,鄙视你,还是鄙视你啊啊啊啊啊……
“朕是君子。”他不悦,沉声怒道。
“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翻墙、撬门、偷偷摸进人家的房间里,这能是君子所为吗?对了,还有还有,强暴良家妇女,你居心叵测,还一次又一次的!”
简圆向后都挪到了床里面的墙了,可是她准备好的银簪在轩辕离辰躺着的那里,根本就够不着。她指着他说道:“我警告你,不许再对我胡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噗……”轩辕离辰听她紧张成这样子,双手随意地搭在枕头上,笑着说道,“好好好,朕不与你闹了。只在你这里歇息一会儿,便又要去早朝了。你安心睡吧,朕今儿个不碰你便是。”
“唔,你早说嘛。”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喘着气,“我就说你已经精疲力尽没有能力了吧,你刚才还吓唬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他闻言,拄着胳膊看向她,“怎么,你是在嗔怪朕不宠幸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口说无凭,朕可以做给你看。”
“……我错了。”
他将枕头向里挪了挪,却正好摸到了一个发簪似的东西,蹙眉拿起来看了看,劈头盖脸地向她低吼道:“简圆,你这女人就这样在防着朕的?!”
“恭喜你,答对了。”简圆呵呵地干笑道,觉得自己糗大了,呜呜呜。
他恼怒地将簪子向后扔去,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发出清脆的响声。栖身上前冷冷地将她揽入怀中,见她挣扎,“你若再动下去,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令你欲仙欲死地呻……”
“你还会不会说别的!”
简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胡乱地捂住了他的嘴。恨不得将他的话再给塞回去,可恶!
轩辕离辰也无心跟她闹了,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温声说道:“好了,不要闹了。朕累了,有你在身边安心一些。”
“唔,是这样啊。”他忽然变了声调,简圆有些反应不过来。
感受到他手心里传来热热的温度,她心里竟也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丝温馨。似乎自己在前半夜等着盼着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可是,话说回来,她那时不是在想着要怎么轰走他吗?简圆在走神的时候,身旁的轩辕离辰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大概是太累了吧?这古代统领天下的皇帝跟现代的首席有没有的拼?唔,她也不好意思再闹了,就在想着,闭上眼睛睡觉吧,明天一早醒来他就去早朝了。
珍璃宫。
“你说什么?!”
珍贵妃半夜被惊醒,心头正恼怒着。可听到来人禀报,她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实的。
柯瑞祥闻言,恭声重复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那莫子凡与微臣都是太医院的御医,可是他私下跟圆妃娘娘走得很近,近半个多月来,他日日往冷宫里去请脉,回来便亲自取药。微臣特别注意到,他取的是安胎药,在记档时却写安神补身的。这明显是有问题的,所以趁着夜晚值勤特来向娘娘禀报。”
她心跳越来越加速,只觉憋闷异常。那个丑八怪,本以为她闭门不出冷宫,那她便可以也消停一些日子。再加上冷宫里守备森严,任何人不得入内,她想恶惩简圆也别无他法。
珍贵妃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柯瑞祥,冷声说道:“有劳柯太医对本宫一片忠心了,本宫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明日把你说的那个吴太医每日给圆妃记档的内容悄悄临摹下来,然后留意一下他究竟都是取了些什么药材,本宫自有安排。”
“微臣遵命。”柯瑞祥连忙磕头谢恩,起身垂着头说道,“贵妃娘娘,您放心,微臣一定会找到他们通奸的把柄的!”
“等等。”珍贵妃闻言,蹙眉看向他,沉声问道,“你是说他们二人有私情?”
柯瑞祥恭敬地答道:“微臣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然为何圆妃娘娘有了身孕却不告诉皇上?自古妃嫔娘娘有孕是普天同庆的大事,绝对都是会上报的。而圆妃娘娘却瞒着,想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微臣一心为娘娘效力,是以冒死相告,绝无欺瞒。待微臣拿到更准确的证据,再来向娘娘禀报。”
“嗯,去吧。”珍贵妃微微颔首,对一旁说道,“如兰,带柯太医先去领赏,再送他出去。”
“是,奴婢遵命。”如兰恭声答道,微微含笑引着柯瑞祥出去了。
“哼!她倒是会韬光养晦!本宫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孰高孰低了!她是贱人生的孩子,也只会珠胎暗结这样的下贱勾当了!”
若菊体贴地为珍贵妃沏了杯茶,轻声说道:“娘娘切勿动怒,想必柯太医所言也并非全部实情。奴婢斗胆进谏,若是圆妃真的有孕,这圆妃娘娘跟皇上应该也是有了夫妻之实的,娘娘误将她腹中胎儿伤害,被皇上追究起来,恐怕不好脱罪的。”
闻言,珍贵妃阴狠的一笑,那声音里满是算计。她微微垂眸,漫不经心地摸着受伤的护甲套,淡淡地说道:“若是有孕,那就更好办了。她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的,还没生出来,又能说明了什么?只要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他们,本宫代掌六宫大权,还怕不能惩治了她?到时候孩子没了,便死无对证了!那个丑八怪有口难言,也能落得一个不知廉耻的宫妃罪名。呵——哈哈哈——”
若菊闻言,脸上出现狰狞的笑容,点头说道:“还是娘娘好计策,奴婢深深折服。”
“本宫也隐忍了很久了,最近处处被凤栖宫那一位打压,也该是时候回转一下了。”珍贵妃淡淡地说完,对外面扬声唤道,“佟前禄。”
佟前禄听到珍贵妃的召唤,连忙弯身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恭声说道:“奴才在。”
“靠近些,本宫有事私下叫你去做!”珍贵妃皱眉低斥道。
“喳。”佟前禄闻言,凑上前,侧耳过去,听她一字一句地指示道:“你去外面准备一些……”
他连连点着头,最后再她说完一切后,笑着走了出去。
云贵妃困乏的掩面打了个哈欠,怡然自得地走回内殿里,轻笑一声,“若菊,你说本宫明日是打扮的艳丽一些呢?还是越朴素越好?若她真的坏了孽种,怎么说本宫也是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姨母。虽然本宫唾弃简圆的存在,可她仍旧是本宫出身同父的妹妹不是?”
若菊跟着上前,柔声说道:“娘娘心地善良,怎么能跟一个淫乱后宫的妃子攀交情呢?再说,丞相大人位高权重,也只有娘娘这样站在高处的人才是丞相嫡女,那圆妃,连娘娘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的。”
“呵,这话本宫爱听。”珍贵妃骄傲地一笑,似乎已经预见明日是个好天气了。忽然,她想到白日里听到的事情,“对了,你说白日皇上从后宫巷回到了龙翔宫,下了早朝便被太后娘娘叫去训示了,是因为他又去见了简圆那个丑八怪?”
若菊恭敬地点了点头,愤恨地说道:“是的,娘娘。奴婢午后听一个相熟的宫女私下说的,皇上昨夜宿在了冷宫里,肯定是与那圆妃见过面的。依奴婢推断,这样下去,出不了多久,圆妃便会出了后宫的。若是她再说怀有皇上的龙裔,那一定要晋升位份的。”
珍贵妃慵懒地斜靠坐起来,仔细想了一下,喃喃低语道:“皇上既是去了,那简圆若真的怀了皇上的龙裔,定当说出来便是。可今日宫中没有传任何人有喜的事情,可见她是没有说的。那么,以此看来,她肯定有古怪的。不管她吃亏还是有理,本宫明日先斩后奏!就凭本宫的父亲今时今日所在的地位,皇上还能真把本宫怎样了不成!”
“娘娘说的是。”若菊应承道,献媚地说道,“您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可要有的忙了。奴婢一早便来伺候您梳洗,定将娘娘打扮得比往日更加美艳动人。”
“去吧。”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处宫殿内,柯瑞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禀报过后,等待主子的训示。
“既已经办妥了,那本宫便也不再嘱咐你什么。本宫的父亲当年力保你柯家性命,你才得以有了今天的地位。好好在太医院做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于你。”面色平淡的宫装女子,淡淡地说道。
“是,微臣一切都听娘娘的。跟珍贵妃所说的一切也基本上全是实言相告,明日微臣再添油加醋一番,便可水到渠成了。”柯瑞祥谄媚地话语,听起来十分地顺从。
“那你可要将自己撇干净些,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她温声说道。
“娘娘请放心,微臣明日一定会谨言慎行,大不了挨几十板子,一点也无法报答娘娘的父亲对微臣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柯瑞祥点头哈腰地说道。
“嗯,你切起来吧,本宫知道你辛苦了。”
柯瑞祥起身后,恭声说道:“娘娘严重了,这都是微臣应该效劳的。”
她起身走了两步,看向无边的夜色,“去吧,本宫等着看明日的好戏。”
“是,微臣告退。”
柯瑞祥一点一点地退出了大殿里,宫装丽人身后的宫女微微褔身,轻声说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解。”
“说。”她转过头去,淡然浅笑地看着粉衣宫女。
“您为何把这件事情扔给珍贵妃去做?若是圆妃真的与那名太医有染,那这便是一件大功。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娘娘,定都会对您刮目相看的。”
“是吗?”她淡笑着摇了摇头,走向床榻坐了下来。
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宫断定,圆妃若真的有了身孕,那孩子必定是皇上的无疑。柯瑞祥所言本宫只信一半,他对那莫太医也定是有私人恩怨在的。还有皇上,既然夜夜前去冷宫外面,昨夜又夜宿冷宫内,对圆妃不是一般的在乎了。本宫岂会去触他的眉头,落得一个妒妇名声对本宫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本宫现在在宫中势薄力单,靠的只是在人前的温婉现象,又岂会将它撕破,使本来面目立于人前呢?”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愚钝了,本不该问这样的问题。”粉衣宫女歉意地褔身说道。
“无碍,本宫知道你是一心为本宫着急。”说完,她长叹一声,“可是,想要获得皇上的真心,真真是急不得的。本宫已经耗费了几年去等,不介意再虚度几年。只要本宫一日不倒,珍贵妃便一日忌惮着本宫!”
皇后说着的时候,唇角一直是微微弯起的。她看向垂立在一旁的锦绣,莞尔笑道:“锦绣,本宫现在觉得,论起心有城府来,本宫还是略胜珍贵妃一筹的。她只会拿自己的父亲是丞相来威胁皇上,殊不知,正是她身后的丞相势力,使皇上愈加不满。皇上越是忌惮,便越会对她日加寒心。”
“何止是略胜一筹,奴婢认为,皇后娘娘无论在何处,都胜过珍贵妃许多的。”锦绣温言笑道。
“罢了,明知道你是在哄本宫,却依然听得很顺耳。”皇后淡然一笑,起身回到了寝殿内。
她们算计的是与自己争夺夫君的人,却不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想算到位,全看轩辕离辰愿不愿意配合做她们想象中的那只老虎。
漫长的夜色里,是无边的阴谋在蔓延着。
夜已深,月更浓。
翌日一早,柯瑞祥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将揣在怀里的一些字据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呈上头顶。恭声说道:“这是莫子凡一直在记录的医典内容,最近圆妃娘娘最近的医药记档,都在上面写着。确实只是普通的病症描述,请贵妃娘娘过目。下面那张褐色的纸上,是微臣亲眼所见莫子凡最近抓药的名称,全是用于保胎的良药。”
若菊将那些取过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珍贵妃面前。她只瞥了几眼,其中有几位药材名称,她先前怀有龙裔时,是吃过也认得的。
“柯太医,本宫如此信任与你,你可不要背着本宫有什么勾当,否则本宫决不轻饶的!”她虽然心急地想要处置简圆,可还是要谨慎一番的。
柯瑞祥闻言,连忙虔诚地跪拜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斗胆直言。现在虽然证据确凿,那莫子凡也正在圆妃冷宫中,每次都是去上半日方回。但是,微臣不敢妄自揣测太深,也只是太医院里一名小小的御医,还请娘娘三思而后行。微臣细细想过了,不敢居功,但求对娘娘忠心耿耿,便也问心无愧。微臣先行回去了,请娘娘多方面考虑好再做决定比较好,毕竟牵连到圆妃腹中胎儿是不是龙裔,微臣万万不敢太过张扬。”
“嗯。”珍贵妃听他娓娓道来,也知道他心中颇有难处。她将手里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地上还在不住地磕头的柯瑞祥,温声说道:“你且下去吧,本宫自有定论。柯太医也放心,本宫不会牵连与你,还要感激你知情以告。若是事败,本宫自会承担罪责,与你无关。”
“微臣谢娘娘体恤,从今往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告退,静候娘娘的佳音。”
柯瑞祥更是磕头不止,转身后下头去的瞬间,眼里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精光。他撇清了未必就真的没有一点干系了,已经做好了说反倒瓦的准备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有一样好处,万事做两全准备比较好。
若是珍贵妃成功了,那他可以在太医院混得更加风生水起。万一她倒下去了,还有皇后娘娘可以暗中护庇。如果珍贵妃倒下去又重新站起来了,皇后娘娘又无法伸出援手的话,大不了逃之夭夭……
这潭浑水,他已经趟着过了,就没有想过不能全身而退。想要快速上位,就要有得有失。
待他走了以后,珍贵妃悠闲地喝着茶。若菊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有些弄不清楚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也没有过问。如兰心性比若菊要纯良一些,但她也是在贵妃娘娘的手下,明里暗里算计过不少人了。心中轻叹一声,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坏了,不过纵使后悔也没有用了,只尽心尽力的服侍珍贵妃便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向外面走去。
珍璃宫的构造是最富丽奢华的,处处都能看到是用众多的财物堆砌起来的。单是院落中央那个巨型的红玛瑙石打造地十分逼真的娇媚芍药,便已经能用无价之宝来形容了。这红玛瑙石通体火红,是上等的成色。在她最初进宫便得蒙圣宠的那年,刚刚怀上龙裔,央求着皇上特特寻来的。
这等上成的红玛瑙,可以说是世间少有,更何况还这样巨大。她触手摸着光滑那上面芍药的花瓣,似乎想到了最幸福的回忆,唇角微微弯起珍贵妃从来就知道,皇上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既然千防万防都不能做到一枝独秀,那她便做这万花丛中最红灿灿的那一朵妖娆芍药,盛开不败。
时至二月末,外面的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反而有些春天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到处可见葱绿的植物,蓬勃向上伸展着。她眼眸一动,蹲下身去,将隐藏在玛瑙石旁边的一株小草连根拔起,扔在地上,伸出莲足将其枝叶碾碎,恨恨地说道:“如此妖艳的芍药花,根本不需要绿叶的陪衬,本宫看见它就觉得碍眼!”
这句话听得身后的如兰和若菊毛骨悚然,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复又垂下头不敢出声。娘娘最喜欢火红的芍药,总是自比之。换言之,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想要与她争锋的人或事物,所以将其践踏消灭。这样的心性,任谁听了都感到后怕的。
“娘娘,奴才回来了!”
佟前禄在远处气喘吁吁地说完,一边小跑着进了大门口。许是跑得有些急,在跨过门槛时,差点被绊倒。跑到她的跟前,点头哈腰地笑说道:“娘、娘娘,让您等急了,奴才该死。”
她扫了满头大汗的佟前禄一眼,沉声问道:“皇上现下在哪里?”
“启禀娘娘,才刚有人来报,皇上今日处理的要务太多,跟几个朝廷重臣进了御书房议事。并且有口谕传下来,有任何事情都不得通报。想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如此焦急。”佟前禄恭声说道。
“既如此,那便不能怪本宫事先无法禀报了。”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珍贵妃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坐上早就落在门口处的鸾轿后,小太监们连忙抬起轿子,稳稳地走着。
珍贵妃伸出手去,掀起一点轿帘,向佟前禄问道,“怎么丽妃跟舒贵嫔还不来?”
“回娘娘的话,已经让人去通报了。丽妃娘娘昨儿个夜里烧热不止,恐是不能来了。舒贵嫔此刻应该正在赶往冷宫巷的途中,已经知会过会去的。”佟前禄微微侧过身来,边走边小心翼翼地答道。
“本宫知道了。对了,昨夜命你安排的人都在哪里守着了?”珍贵品心里有些不悦,丽妃偏在这个当口病了,真是扫兴。
“都在冷宫巷外守着了,等娘娘过去后,可以带着进去。”
“嗯。”
一路无话,随着鸾轿轻晃,她的身子也跟着轻轻晃动着。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珍贵妃想那么多了。大年刚过时,简丞相便请旨入宫觐见她,希望她能对简圆好一些。她当时声色俱厉地对父亲大发脾气,今时今日的贵妃地位,已让她变得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害怕父亲。
简圆那个下贱的丑八怪,凭什么能够跟她争!现在摆在珍贵妃面前的就两条道:要么装聋作哑忍受简圆的兴起,要么抓住莫须有的罪名将其一举拿下。
珍贵妃在宫中树敌太多,却都仗着自己高贵的身份,有些有恃无恐。她从小到大都一直欺辱简圆,每回简圆见到自己时都会像个避猫鼠似的,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如今那个丫头竟然像完全变了一种性格似的,都不再怕她了,她心里岂能舒坦!若是简圆再得势,生个龙子下来,难免爹爹就将简圆着重维护了。到时候她失势了,境遇会比简圆惨上许多倍的。
而舒贵嫔刚刚到了冷宫巷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左等右等的也不见丽妃到来,更别说是珍贵妃了。她扭过头去对身旁的宫人问道:“本宫刚才没有听错吧,贵妃娘娘是让本宫跟丽妃一齐来这里,为何这么半天了,丽妃迟迟未到?”
从上次在这里受了屈辱以后,舒贵嫔就特别反感这里。可是今天贵妃娘娘指定让她们来此,却什么原因都不说,她实在想不出圆妃在冷宫里还能有什么把柄被抓到。
那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宫女闻言,有些踟蹰地看向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娘娘,才刚路过丽妃娘娘的宫门口时,好像是看到有太医入内,想是丽妃娘娘生病了,不能前来吧?”
“胡说!”舒贵嫔不悦地瞪向她,“本宫昨晚明明还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呢,装什么生病!”
刚说完,她蹙眉想了想,“不对,她忽然不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难道她是想避开?啊……遭了,那本宫也避一避吧,那个圆妃实在是不好惹,本宫一想起她就觉得头疼。”
贵妃娘娘也真是的,距离上次过去快两个月了,不知到底又为了什么。转身才要走,便见从冷宫巷的门口抬进来一顶鸾轿。单看那红色的轿漆,便知晓是珍贵妃来了。舒贵嫔慌忙褔身下拜,“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几人将轿子稳稳地放在地上,微微前倾后,珍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扶着如兰递过来的胳膊,她慢步行至舒贵嫔面前,冷冷地说道:“怎么,舒贵嫔这是要回去吗?”
舒贵嫔见状,心中一惊,忐忑地想了想,讪笑着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见娘娘许久不来,是想去珍璃宫看看。并没有想回去的意思,请娘娘不要误会。”
“那就跟本宫一起进去吧。”珍贵妃不欲与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向着冷宫门口走去。
舒贵嫔见状,也不得不尾随其后跟着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现在也抓不住什么头绪了。她左顾右盼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悄悄望了眼走在前面的珍贵妃,舒贵嫔心中淡定了许多。算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跟着珍贵妃,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她经常责备自己,态度也不太好,可是终究还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放眼现在的后宫里,连皇后娘娘都会给跟着珍贵妃的自己三分尊重的,别人就更甭提了。舒贵嫔得意地一笑,腰杆便也挺起来了,跟着舒贵嫔向冷宫走去的心也越发坚定了起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在后宫里挺起腰板,以至于最后都无法抬起头来了……
这时候,她们身后涌出几十个小太监,都是佟前禄找来的会写拳脚功夫的。跟大内侍卫自然无法比,可若能拦得他们一会儿,珍贵妃进去便什么都好办了。
守在冷宫门口的侍卫一见珍贵妃这阵仗,都有些疑惑。皇上下旨任何人不许私自到冷宫里,可珍贵妃这样一来,明显是奔着冷宫里的圆妃娘娘去的。
她想要做什么?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喜欢弃妃当宠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弃妃当宠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