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委屈地哭着说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怀了您的龙裔,那就让太医看看臣妾是不是怀孕将近三个月了?”
此言一出,皇后眉眼间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只是默不作声。轩辕离辰闻言,皱眉看向张庭意,沉声说道:“张院判是太医院的老人儿了,你且前去给珍嫔诊脉看看她的孕期。若是不据实以报,朕定当重罚!”
“微臣遵旨。”
张院判不动声色地低头接旨后,转身走向简珍。路过简韵池时,一直是低眉顺眼的,自然也没有错过他手上又出现了细微的动作。他的额头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薄汗,思虑良久,还是觉得自己有太多的把柄在简丞相身上,而且他也只能是靠简韵池的提拔和暗中协助,才可以稳妥的在太医院里做院判。
简圆在内殿里也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外殿中的情况到底如何了,站起身来一直踱着步子,无法安下心来。洛紫荆上前将她拉着强行按着坐在床边,笑着说道:“嫂子,你就不要操心了,只安心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就好了。”说着,她没好气地看向阙音她们,笑着嗔道,“你们俩也是,即便是在初元宫里,也应该要有些防人之心才是。刚才就那么忽然离开厨房了,万一你们主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此时此刻你们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阙音愧疚地垂下头,低低地说道:“公主教训的是,奴婢太大意了,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馨语也是觉得刚才的事情太过惊险了,她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马马虎虎的了。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珍嫔跑出来了,那舒答应人在何处呢?”
“唔,本宫也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那个简珍刚才看起来是蛮正常的呢。”简圆皱眉喃喃地说道。
这时,小清子正好端着茶水走进来,恭敬地放在桌子上后,对简圆说道:“娘娘,才刚奴才在外殿站着,已经听调查的人来报过了。那舒答应衣衫都未穿,身上到处都是淤痕,已经完全疯癫了。刚才珍嫔说,她逃出来时脱去了舒答应的衣服来蔽体。只是时常给无门宫送饭的两个人已经逃跑了,可能是发现人丢了怕担责任。”
洛紫荆闻言,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不认为她怀的是皇兄的龙种,这事儿也太蹊跷了。我要去外面看看,一会儿回来给嫂子说清楚。”
说着,一个转身就向外走去。
“等等,”简圆站起身来叫住她,缓缓行至她面前,笑着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在这里我心里也不舒坦,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这……可是,皇兄让你在内殿里好好休息的。”洛紫荆有些为难的说道。
她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有些怕轩辕离辰。每次他一板起脸,洛紫荆就如临大敌般不敢吱声儿。简圆失笑地摇摇头,对她说道:“没事,放心吧。皇上要是怪你,我来担着。”
“唔,好吧。”洛紫荆点了点头,凑上来搀扶着她的胳膊,一起走了出去。
大殿中的气氛十分沉重,简珍只倒在丞相夫人的怀里嘤嘤地哭泣,好似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般。简圆一进到殿内,分明就看到大夫人满脸泪水的表情上,出现一种厌恶的神情。简圆心中冷笑一声,当初这个身子在她那里受过的虐待,没那么容易就算了。既然今天碰上了,那索性就恶毒一下下。
轩辕离辰扭过头来,一见简圆走了出来,立刻站起身来上前,关心地嗔道:“朕不是让你在殿内休息吗?怎么非要出来呢?”
皇后见状,也起身走了过来,温声笑道:“是啊,妹妹,好生在里面歇息便是。这里有皇上和本宫为你主持公道,再无不可的。”
简圆冲皇后浅笑了一声,看向轩辕离辰,微微褔身说道:“皇上,臣妾听说丞相和大夫人都来了,毕竟是臣妾的母家,所以特特出来拜见一下。”
“你是朕的皇贵妃,何谈拜见他们之礼,跟在朕身边就可以了。”轩辕离辰眉头轻皱,揽过她走向上首位置。
简珍在下面虽然痛哭着,却看得真真切切的,心中对简圆的恨意更是加深了许多。大夫人虽然依旧讨厌简圆,奈何现在只是臣妻,上面陪皇上坐着的也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只得低眉顺眼地跪坐着。轻轻拍着简珍的后备,又是两行老泪流了出来。
轩辕离辰陪同简圆坐好以后,皇后也坐回了刚才的位置。见太医已经诊断完,皇后轻咳一声,沉声问道:“张太医,可曾诊断明确了?需知皇上说的话是‘君无戏言’,不得有任何欺瞒。”
“是,微臣明白。”张院判拱手说道。心中稍稍做了一顿思虑,继续说道,“珍嫔已经怀有龙裔将近三个月,此事无假。”
“你说什么?!”简圆闻言,差点就惊得站了起来。
轩辕离辰见她这样激动,强将她拉着坐下,便瞧见简圆眼眸里的伤心了。他心中一痛,却也无可奈何。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去想要抚上简圆的手,却发现触感冰凉一片,她还刻意闪躲开了。
心中轻叹一声,扭过头去看向下面的人,沉声说道:“珍嫔即便怀有龙裔,可罪行甚重。是可忍,孰不可忍!朕顾念其侍奉多年,又曾怀胎不慎滑落,所以上次只严惩留其性命。现如今公然祸害宫妃,还被朕逮个正着,岂能饶恕!龙裔之事有待考量,朕决定严惩不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妇人说话:“且慢!”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只见太后娘娘在莫如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那气势与威严势不可挡,横扫一众人的眼球。立于大殿中央后,向上面望去,但见轩辕离辰旁边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褔身说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嗯。”
太后沉稳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轩辕离辰,只见他已然走下来迎接,口里沉声说道:“这么晚了,是谁敢惊动母后去了?”
“哀家若是不来,皇上岂不是要让哀家的孙子陪着他那恶行昭彰的母妃无辜枉死了?”太后冷哼一声,躲过轩辕离辰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向上面。在看到垂眸的简圆时,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和心疼。转过身来,看向已经跟上来的轩辕离辰说道,“珍嫔的脾性哀家从一开始便觉得不妥,无奈皇上喜欢,又是简丞相之嫡女,哀家自然是送上高位,愿她知道收敛,好生侍奉皇上。可后宫里诸多妃嫔出事,乃至有许多龙裔无辜夭折,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相信在做的众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皇上作何处置哀家本都不应该来管,但是,事关大奕皇朝的子孙后裔,哀家有权利来决定,否则将来百年之后,将愧对轩辕皇族的列祖列宗!”
轩辕离辰没好气地看了太后一眼,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把大奕皇朝的先祖都给请出来了,这是多么沉重的说辞。他的目光瞥过简圆,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可是他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洛紫荆刚才一直没好意思抬起头来,见太后这样言之凿凿的来兴师问罪,她走上前,抻着太后的衣角扭捏地说道:“母后,荆荆可从没见你这般声色俱厉的,都有一点点害怕了。”
“你这丫头,大半夜的怎么来了这里?”太后刚才并没有留意到站在简圆旁边的洛紫荆,只当是一般宫女罢了。倒是她刚才漏看了,还能有谁敢这么惹火,从上到下都是紫色的装束的?她皱眉嗔道,“怪道让你晚上陪着哀家,你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原来是找到调皮捣蛋的地方了?”
“唔,才没有呢。荆荆才刚听到这里的响动,帮助皇兄和嫂子抓到了珍嫔,多么大的功劳呢。母后这样给儿臣抹黑,儿臣可不依了。”洛紫荆作势轻轻一跺脚,回到了简圆身边。
皇后听到洛紫荆称呼“简圆”嫂子,心中有种异样的心思在翻滚。可太后没有听出来,还以为是在说的皇后。但是,皇后又见轩辕离辰这样为难,体贴的行至太后面前,温声细语地说道:“母后,皇上的决策必定也是综合考量来的。若是母后有更好的办法,可与皇上商议一下,看看作何论断也好。”
听到这句话,轩辕离辰心里才好受一些。简圆心中一动,这皇后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刚才的话里真的是好强悍的说辞,既奉承了太后,又带着皇上的决策说出来。简圆心里都有些佩服起皇后这样的人来了,要是她,打个半死也说不出来这样可圈可点的话来。
太后冷冽地看了轩辕离辰一眼,沉声喝道:“不必了!哀家便可以做主,后宫之事皇上不会清楚的!”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轩辕离辰的眉间顿生一团黑气,刚刚沉下去的怒火便已经燃烧到了眉头上。皇后看着也是着急,刚刚说得有些泻火了,太后一句话又把气温蹿升了许多。
简珍也渐渐地有些害怕了,太后一向不待见她,现在要主动夺权处置她,那岂不是比皇上的决策还要狠戾一些吗?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心中甚是着急。简韵池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话了,他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这个从没有正视过的二女儿简圆,却觉得她哪里有些变了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光亮,让人总是无法忽视了。
简圆感觉到有人正在瞅着自己,微微一抬头,便扫见简丞相满是算计的双眼了。她想了想,朝简韵池和颜悦色地递过去一个微笑,倒把简韵池给惊了一惊,摸不清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简韵池心里有些后悔,当初既然决定把简圆也送进宫来,那就对她好一些,到时候也好驾驭和笼络的。
见轩辕离辰一直有着怒气,简圆一改刚才的不乐意,悄悄地抻了抻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太后一定有她的打算,你不要动怒。我……我没事儿,真的。”
大手罩上她的小手,双目紧紧地盯着她,再无半点愠火。别人不懂的,简圆懂便可。他从来没有这样浓烈地想要把她涌入怀里,心里的伤痛好似奇迹般被抹平了似的。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了。
太后不动声色地瞥了简圆一眼,扭头看向下面的人,扬声说道:“珍嫔简氏,作恶多端,其罪孽太多无一善行!哀家现在颁下懿旨:将珍嫔禁足于冷宫中,大内侍卫严加看守。待龙裔生下来后,滴血认亲。若是我皇家血脉,则位列轩辕皇族。珍嫔则孕育皇嗣有功,赐予老死冷宫,不予其他惩罚;若不是,便与珍嫔一起,被处以火刑,焚烧于皇宫后院三生门,不得写入史册!这是哀家之意,与皇上无半点干系。谁若不服,尽管找哀家的不是,不得无端骚扰皇上。违令者,哀家必不放纵!”
此话一出,轩辕离辰惊愕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太后,眼中的身影晦涩不明。母后这样做,无非是把所有的坏处都包揽在她自己身上了,把他该负的责任全部撇清,没有一丝后患。他的母后,难道真如简圆所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
眼角的余光瞥到轩辕离辰的反应,太后并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她这个当母后的,也应该试着改改了,总是端着架子,离间的是彼此想要靠近的亲情之心。
倒是注意到简圆唇角上弯了,太后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侍卫,沉声说道:“还不快将珍嫔押去冷宫,严加看管,不得让她跑出去,否则哀家端了你们的脑袋!”
“是,奴才遵命!”
众侍卫听命,全部走上前,押着简珍向殿外行去。简珍见他们硬生生将自己跟母亲拆散了,哭得不能自已。孩子铁定不是皇上的,作什么还要来个滴血认亲。到时候,她照样还是死路一条了,躲得过初一,又岂能躲得过十五……
“珍儿……珍儿……”大夫人心疼地看着满脸都是泪花的女儿,想喊又不敢喊出来,怯懦地又垂下头去,嘤嘤地哭泣着。
太后没好气地瞥了大夫人一眼,横眉冷对,怒道:“哀家养了三个女儿,从没有像你女儿这般恃宠而骄的!若说女儿论嫡庶,所以品行有高低,那嫡出女儿也应该各方面都更上一层楼才是!为何这般心肠歹毒,害得哀家连孙儿孙女都抱不上,没有立刻治她死罪,你就自作多福吧!你的心情哀家能够理解,毕竟哀家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但是,因你的溺宠而导致珍嫔的蛇蝎狠戾,哀家绝对不原谅!至于该怎么处罚,”说到这里,她扭过头来看向简圆一眼,沉声说道,“皇贵妃,论起来这也是你的家事,就由你处置吧。”
“啊?”简圆困惑地眨了眨眼,见太后他们都看向自己,顿时就懵了。
怎么还轮到自己来处理家事了?她再转向下面的大夫人,见她浑身都在哆嗦,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恭敬地褔身,对太后说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懿旨,绝对会严惩珍嫔之母,请太后娘娘放心。”
“如此甚好,切不可看在你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便姑息于她。哀家言尽于此,精神也乏了,要回去歇息了。”太后微微颔首,看向身旁的皇后,轻拍向她的手,温声说道,“皇后,你若无事,也陪哀家一道回去吧。”
皇后见太后有心要她一起走,点头轻声笑道:“是,臣妾这就随母后一起走。”
说完,她扭过头去看向简圆,笑着嘱咐道:“妹妹也要早些休息,切忌疲劳将养身子,对龙裔也有所影响的。”
简圆稍稍欠了欠身,回答道:“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太后点了点头,抬脚刚要走,一转过头来便看见躲躲闪闪藏在简圆身后的洛紫荆,沉声说道:“荆荆,不许胡闹。随哀家回寿和宫去,哀家有事情要问你。”
“唔,母后,儿臣还想在这里……”
“胡闹!神经半夜的,你在宫妃的殿里作什么!”太后敛眉轻斥道,见她还是有些不愿意,挑眉说道,“要不哀家也留在这里,待事情处理完以后,哀家与皇上商议一下你的婚事……”
“哎呀,好啦好啦,荆荆陪您走就是了。”
洛紫荆连忙跳出来拦住了太后接下来的话,她无奈地看了简圆一眼,小声地对她附耳说道:“嫂子,荆荆改日再来看你跟皇兄蛊色生香、软语温存哈!”
说完,一蹦一跳地蹦至太后身前,搀扶着她走下去。
“……”简圆嘴角一抽,原来她今夜前来是要偷窥他们那啥那啥来了?简圆很想沉痛的捂脸,她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雷人的妹子呢?
只听洛紫荆边走边冲太后小声地嘀咕道:“母后真不厚道,总是用这件事来逼荆荆。下次荆荆要是远走,那就光与母后书信联络,皇兄和您即便有旨意,荆荆天高皇帝远的,也不方便接旨啦。”
“你呀,哀家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目送走她们以后,轩辕离辰沉着一张脸环视了一周后,清退了一众下人,对简韵池沉声说道:“简丞相,朕前些日子曾经对你说过的事情,希望你并没忘怀。今夜一事,惊扰圣驾不说,连母后都惊动了,简珍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朕没有牵连她的家人,也全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尔等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
简韵池俯首在地,恭敬地跪拜道:“微臣谢皇上恩典,贱内平日在相府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既然太后娘娘有旨,但凭皇贵妃的处置。”
从刚才开始,简圆就悄悄把阙音招过来,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阙音微微点了点头以后,便离开了大殿。听到简韵池这样一说,简圆回过头来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也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惩罚丞相夫人,倒不知丞相夫人有何怨念,为何一直闷闷不乐的?难不成是怕本宫因公徇私吗?”
“妾身不敢,皇贵妃娘娘言重了。”
大夫人一直磕着头,心里是悔不当初。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庶出的贱丫头,竟然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恃强凌弱。她心中后悔不已,却也是无计可施。几乎可以料定今日必定是要吃苦了,而且回了相府以后,还指不定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呢。
“如此说来,本宫倒有一些事情,想私下与二位说说。”说完,简圆扭过头去,对轩辕离辰笑着说道,“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妨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到臣妾这里来,可好?”
“朕……”轩辕离辰抬起头来看向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她眉眼不经意地一挑,点头说道,“朕也放心交给你,只是万不能太过劳累。不必跪安了,朕直接走便是。”
说完,走向下面,直接向殿外行去。何全福躬身跟在身后,屁颠屁颠的,又不敢言语了。他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皇上是什么心情,所以有些害怕会触怒龙颜。
走出大殿没多久,便见阙音从一旁出来了,恭敬地在轩辕离辰面前褔身说道:“皇上,娘娘吩咐奴婢在此等您,请随奴婢来。”
轩辕离辰站住脚,回过头去看了看何全福,挑眉说道:“你们就直接抬着龙辇回去吧,朕在此歇息。”
“喳,奴才告退。”何全福恭声说道。
起身后,带领着一众宫人回龙翔宫去了。阙音见他们已经走了,悄悄地带着阙音向内殿的角门处行去。
且说馨语搀扶着简圆回到内殿后,简丞相与大夫人也跟了进来。小清子和小水子随后进门后,将门关好以后便走到了简圆身旁候着。
简圆扶着馨语的胳膊行至战战兢兢地大夫人身前,笑着说道:“大娘,您老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本宫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从一开始一直哆嗦到现在?”
大夫人一听,苦着脸抬起头来,对简圆求着说道:“皇贵妃娘娘,妾身……”
“大胆!跟我们主子说话竟然直视还不下跪,谁给你的胆子!跪下!”
馨语在一旁沉声怒道,指着大夫人的鼻子冷哼道。
“是是是,妾身跪下,这就跪下……”大夫人浑身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求饶道,“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请皇贵妃娘娘不要与妾身一般见识。妾身狗眼看人低,皇贵妃娘娘宽宏大量,就饶了妾身吧。”
简韵池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妇人跪地求饶,却没有帮着说些什么话。太后有意要处罚她,他想帮也帮不了的。再一抬起头,悄悄地看向简圆,心中长叹一声。看简圆这个模样,估计也不会轻饶夫人了。
罢了,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合该是简珍和夫人狗眼看人低,就没有料到简圆会有如今这个盛极一时的光景。
简圆冷眼看向在下面一直磕头的大夫人,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说道:“本宫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从前被人欺负惯了,倒是会用一些惩罚人的伎俩。只是不知大娘现在想不想让本宫在你身上做一个试验,试试哪一招更狠更疼?”
“不敢不敢……妾身不配让娘娘称为‘大娘’,还请皇贵妃娘娘饶恕妾身吧,妾身知错了,真的是知道错了,呜呜呜……”大夫人磕头如蒜捣,只想处处降低自己的身份,好抬高简圆的威望,让她对自己别那么记仇了。
可是,很显然的,她低估了简圆使坏的能力。她走到桌前,取过烛台又走了回来。伸出另外一只手,用护甲套轻轻地挑着红蜡烛的灯芯,云淡风轻地说道:“丞相可能没有亲眼见过,本宫当初被人用蜡烛滴落的热油烫得双手红肿,第二天便是最严重的疼痛时,还要在寒冬之日,在院外用冰水搓洗着衣服。有些人的心肠就是这样歹毒,只欺负人没有人保护。简丞相一心喜爱你的嫡出长女简珍,可曾关怀过本宫的死活?被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在后背上抽打,那么痛;手里捧着一盆滚烫无比的开水,在炎炎烈日下,举过头顶又不敢倾斜半分,生怕盆里的水会反倒在自己身上烫伤的感觉,那么痛那么痛;大夫人让本宫尝尽了各种痛苦,简珍也不甘落后。她与你的其他女儿们,一味的对本宫讥讽和虐待做粗使活也就算了,还将十二岁时的本宫剥光了外衣,只剩下亵衣蔽体,站在相府冻成冰的湖面上,不许喊冤更不许溜走!本宫病倒的时候,没有人请大夫来给看病,都是靠着咬牙坚持过来的……”
简圆说着的时候,眼里是隐隐噙着泪水的。她几乎是恨死了自己这个身子原本的简圆,为何这般柔弱,受尽大夫人和简珍的欺负!她每每想起这个身子残存的丑恶记忆,心口就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的剜着,噬骨的疼痛……
而躲藏在屏风后的轩辕离辰,在听到简圆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时,心中痛恨交加。他为何要在最初的时候,还要在她已经受伤的心口上撒上一把厚厚的盐巴?轩辕离辰的眼中满是怒火与疼惜,虽然他派人打听过简圆在丞相府时的际遇,却从不曾听简圆亲口说过。今日听她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心里更是难受极了。他的圆圆,竟然受过这样多非人的待遇……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冲出去,直接将简韵池的夫人给千刀万剐了!
简韵池闻言,心中一惊。他知道简圆过得并不好,可是不曾想过,她竟然受过这样的苦。愤恨地瞪了大夫人一眼,自从得知那个秉承凤相的预言后,他便特地跟大夫人说过,要善待简圆。没想到,得到的是她跟简珍变本加厉的惩罚。
他歉疚地垂下头,略带艰难地说道:“微臣知道皇贵妃娘娘心中有许多苦,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娘娘心里有气的话,尽管发泄出来吧,微臣绝无怨言。”
“简丞相现在说那些话有什么用,本宫都已经熬过来了,便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只是本宫当时是作为一个受刑的人,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并不知道作为施刑人是如何感受。”简圆忽然轻笑一声,低下头去看向大夫人,沉声喝道,“伸出手来!”
“这……”大夫人只是匍匐在地,并没有看见简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她伸出手心去,心中很是疑惑。
“把手背过去,本宫看你那白皙的手心有什么用!”简圆沉声说道,向馨语微微示意。
馨语点了点头,走过去双手使劲地按住大夫人的双手,让她手背向上。简圆见大夫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她手里的烛台,顿时面色惨白,颤抖地说道:“皇贵妃娘娘,妾身知错了……不要,那个蜡油滴在手上很疼的……”
“嗯?丞相夫人这话的意思是,你受过手背滴蜡油之苦?”简圆不相信的看向她,啧啧叹道,“本宫倒觉得,你只是听说过而已吧。来来来,别着急,好歹你也是本宫的大娘,至少也要让你享受一下那彻骨销魂的滴蜡之苦。”
说着,她将蜡烛倾斜下去,待蜡油滑出之后,准确地滴落在大夫人白皙的手背上。红红的蜡油所及之处,也迅速窜红起来。大夫人尖叫地嚎叫着,眼泪哗啦啦的流,口里一直喊着:“老爷,您可要救救妾身啊……呜呜呜……妾身也不是故意的……”
随着大夫人的一闪躲,有些蜡油就不可避免的全部滴到了地上。简圆微微蹙眉,沉声喝道:“不许动!你这是辜负本宫的一片心意了,竟敢违抗?”
“啊!”大夫人哆嗦地将手伸了回去,却忽然又被烫到了,连连叫苦连天。可是又不敢再缩回来了,生怕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她不忍心地向自己已经红肿一片的手背上望去,索性蜡油已经滴满了手背,再滴下来的也不觉得那么疼痛了,所以叫的声音便小了一些。简圆见状,站直身子,轻咳一声,“小清子,给丞相夫人清理一下手背,本宫好重新滴蜡油上去。”
小水子在一旁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呲牙咧嘴的偏过头去。不过他知道,但凡是主子去做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的。就光听着主子刚才说着她从前的遭遇,任凭是谁听了都会觉得心疼不已。
“喳,奴才遵命。”小清子是唯简圆而马首是瞻的人,简圆一声令下,他立刻找到一个东西,蹲上前拿过大夫人的手一一的将干涸的蜡油全部铲掉了。
待都清理好以后,他回过头去恭声说道:“娘娘,已经清理干净了,请主子示下。”
“嗯,站到一边儿去吧。”简圆凑上前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小清子好样的,本宫有赏。回头记在皇上的账上,本宫得找他算账。”
众人:“……”娘娘真是胆儿肥了,连皇上的账都要算上一算了?
再一看大夫人,只见她的发髻已经凌乱不已,额头上都是些汗珠。苍白的脸上一阵阵抽搐着,模样十分可怜。简圆倾身上前,低声说道:“大娘,现在圆儿看着您老这模样,十分心疼,真真是可怜死了。”
“妾……妾身求娘娘……饶了……”大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已经串不成一句整话了。她长呼吸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感受到手背上受伤的地方又传来钻心的疼痛天,顿时又疼又尖叫开了,“简圆,你这个下贱的小蹄子!竟敢欺辱你的长辈……等我珍儿平安生下龙子,再被皇上宠幸,看你还敢不敢……啊——”
“你这疯妇,赶紧闭嘴吧!”简韵池见她一直口出狂言,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急得面红耳赤的。
简珍鄙夷地看向她,依旧不停歇受伤的动作,淡淡地说道:“啧啧,大娘现在知道疼了,当初您看圆儿手背上全是伤的时候,还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本宫现在也是觉得你的罪行可恶极了,丝毫没有值得怜悯的地方!倒是简丞相识趣些,知道堵上你的臭嘴。要知道,辱骂宫妃,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岂容你一个刁妇胡言乱语!”
见她手背已经被灼烫红的地方再度填满了蜡油,并且迅速的干涸掉。简圆唾弃的说道:“将她拉下去,秉承太后娘娘的懿旨,重责四十大板!就在院外责打,本宫要亲耳听见她的呼声!”
“喳,奴才遵命!”
小清子和小水子领命后,一同将几乎痛昏过去的大夫人拉了出去,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简韵池听得一抽一抽的,不忍去听。好歹那也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他年轻时又没少倚仗她娘家的财势跟各大官员疏通关系,没有爱意也有夫妻之情在的。轻叹一声,心里不禁想到:简圆没有让他走,难不成连他也要责难了?
见简丞相长吁短叹的,简圆屏退了左右,对他们说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吧,本宫跟简丞相说说家常话,一会儿时间便可。”
“是,奴婢告退。”
阙音和馨语躬身退下去后,将门口也关上了。
简圆看向面色没有任何慌张的简韵池,轻声笑道:“父亲不认识圆儿了吗?还是说,现在你不敢看向圆儿了?”
闻言,简韵池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微臣现在是下属,娘娘贵为皇贵妃,微臣不敢妄自尊大的。”
“好。”
她说了一个字以后,转身走向椅榻前坐了下来。站了这么许久,便觉得腰酸无力起来。她朝另外一旁的椅凳一努嘴,温声说道:“坐在旁边吧,我有话与你说。此时此刻,你是一个父亲,而我,不过是你的女儿罢了。”
这次,她是直接用的“我”来自称,等于是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心平气和的在与简韵池说话。简圆知道,轩辕离辰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站在屏风后听着他们的谈话,而她,便是想让轩辕离辰光明正大地听到简韵池对自己说的话……咳咳,算是光明正大的吧,最起码她不对轩辕离辰藏着掖着的。
简韵池闻言,心中便放松了一些。走上前略微迟疑了一下,一撩衣摆坐了下去。看向简圆,试探的问道:“圆儿,你不怪爹吧?这些年来,叫你受了这么多苦,爹也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假惺惺。
简圆在心里唾弃的说了三个字,面上却扬起笑脸,对他温声说道:“爹,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刚才我说了那么许多生硬的话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圆儿心里,爹永远是圆儿的亲生父亲,何来怪罪之礼。倒是苦了我娘,她的一生何其短,却将最美好的年华和情感都交给了爹,至今却连个祠堂牌位都没有……”
“这个不打紧,回去以后,我便休了那刁妇,将你娘的身份扶正。牌位也接入我简家祠堂,永生永世受后代子孙的供奉。”简韵池立刻点头对她承诺道,说完,又是一声长叹,苦着脸说道,“说起来,爹也是一心记挂着你娘。要不然也不会在你大娘……也不会在那刁妇的眼皮子底下,将她拉为侍妾。圆儿,爹心里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你要是能体谅爹送你入宫的一片良苦用心,爹将来入九泉之下,也就能安息了。”
“爹,您不必这样说,圆儿都明白的。如此,那我也能算是正室嫡出的女儿了?”简圆面上是喜悦异常,心里却在鄙夷,谁稀罕这劳什子的嫡出身份,她要的不过是让简韵池降低对她的心防,诱惑他说出一些事情罢了。
简韵池闻言,看向简圆,老泪纵横的说道:“何来算是?根本就是嫡出女儿。只是……”他目光一变,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圆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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