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因着简圆白日睡了不少觉,所以晚上还不是太困。一时突发奇想,忽然想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做些舒适柔软的衣服来。她的女红自然比不上古代里的女子,但平日自己也是缝缝洗洗的,倒还算是拿得上手。
取过一个缝制好半个袖子的小襟褂,简圆微微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做的针线活还是可圈可点的。接着挑出一个月白色的锦缎,穿好针线,又细细地缝制了起来。
轩辕离辰到来时,看到如此细心的简圆,缓缓走至她的面前,弯身下去温声说道:“朕很少见到你这样恬静淡然的做一件事,许是要做母妃了,心里也觉得柔和了吗?”
“唔,是吧。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脾气有所收敛了,皇上也不是才刚察觉出来吧。”
简圆笑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地咬断打好结的针线头,从另外一个地方开始缝起。见轩辕离辰坐在一旁,笑着说道:“今天不忙了吗?怎么这样有闲心来这里了?”
“没良心。”
“额……”
“朕但凡忙不过来时,半夜也会来你这里看看才回去。只是你正鼾声如雷,不曾察觉朕来过罢了。现在过来,只是想与你在一起,看到你便觉得很温馨了。”轩辕离辰拿起桌上的一件乳白色的小衣服,见上面绣着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眉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怎么朕看着有些混乱?”
简圆闻言,抬起头来凑过去,挑眉看了两眼,淡淡地说道:“哦,没什么,就是绣了两个可爱的平安娃娃。本来听说孩子的衣服上绣着五毒虫比较辟邪,可是我实在觉得那里些图案太慎人,又是蝎子蜈蚣又是蟾蜍和蛇的,总是会不经意想起那日看到的红蛇来,所以不愿意让她们绣上去。我自己随心绣上的,也显得真心十足不是?”
轩辕离辰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所说的那两个不伦不类的“平安娃娃”,轻咳一声,不给面子地说道:“朕本不想打击你,可是朕的孩子穿在身上,这未免也太难看了。你若不说是绣的什么娃娃,朕还以为是个什么动物似的。”
“……”简圆闻言,顿时气结。嘟囔着嘴从他手上抢了过来,自己细细的瞅了瞅,确实有些四不像,取过小剪子一点一点的拆着,“谁叫你来给我鉴赏了,这下连我自己都讨厌了。你真不讲情面,皇上果然是冷心冷肺的,哼哼。”
轩辕离辰听她负气的话语,忍不住嗤笑出声。他伸出右手去,勾起她的下巴,得到的却是她拿针狠狠地戳上去。闪过着笑道:“许你女红如此差,还不允许朕调侃一番吗?虽然朕一直这样自称,可你还是你,不曾在私底下强行用‘臣妾’的称呼。圆圆,我们是夫妻,你缺点一大堆,朕何曾嫌弃过你?”
“啊……皇上,您老说话怎么连眼睛都不眨呢?”简圆恶俗地撇了撇嘴,讥笑道,“从前你是把我从上到下都嫌弃了个透彻的,别不承认了。就算是现在,那也是我被你牵着鼻子走呢。哼哼,你从实招来吧,是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这样花言巧语的哄骗的?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啊,不许胡说八道。”
“嗤……”轩辕离辰握紧拳头,放到鼻端,对简圆的话表示闷笑不已。
而在窗外聆听的简珍,恨恨地抓着窗前的木头,只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把简圆给生吞活剥了。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轩辕离辰真正对简圆与别个不同的地方。她们这些做妃子的一直都是以侍奉皇上为己任,却不曾听到皇上这般漫不经心的调侃,字里行间都夹杂着许多情愫在。
她像个夜游魂似的,到处都在躲着人。终于在浣衣局的角落里,找到了两件已经被扔掉的还算干净的衣服,匆忙穿上后,便听到有两个宫女在四处撒砒霜,听说是要毒老鼠用的,以免老鼠又咬破衣服。简珍闻言,心里顿时涌出一条毒计来。在宫女们离开以后,她爬出去收取着地上的粉末,成功的拾起还有少许药末的药包,凑到一起后,天色一黑,便向简圆的宫殿里奔来。
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简珍最后是在一个废弃的角落里,钻进了一个狗洞中,狗刨似的飘进来的。她没有时间去算计和思考了,那两个送饭的人每两三天送一次饭,到时候察觉出她逃跑了一定会通报各处的。也不知今天又回去锁门时发现她失踪没,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大的动静,应该是还没有发现的。
其实,在简珍刚一离开没多久,那瘸子侍卫和老太监便一经发现她失踪了。只是那个地洞是个秘密,他们若是把这不知名的地洞给上报了去,一定也会牵连到自己的。所以都赶忙就收拾好一切,趁着皇城门的侍卫交换班时,谎称主子有事吩咐去办,拿着偷来的出宫令牌便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回皇宫来了。
简珍悄悄地退下,找寻着后厨房的位置,好在这个初元宫的构造跟她原来的珍璃宫是类似的,很方便的便找到了后厨房的所在地。见里面有些火光,还点燃着蜡烛,她心生疑惑。趴到窗前捅了一个小洞,向里面看去,只见阙音在煮着什么东西。
阙音见简圆不想睡,又不让她们在身旁伺候着,所以特特跑来厨房里,为她做些银耳莲子粥补补身子。就在火候差不多时,馨语忽然跑了进去,对她说道:“阙音,前些天内务府发放下来的布料你放在哪里了?娘娘再让我找一些比较柔软的布料,可我找了许久,都不见上次那种浅蓝色的锦缎了。”
“就在小仓库的东北角位置啊,我不是告诉给你了吗?”阙音回过头去看向她,没好气地嗔笑道。
“没有啊,我找过了,根本就没有的。”馨语摇着头,戳定的说道,“该不会是你放错地方了吧?小水子跟我一起找的,也没有找到呢!”
“唔是吗?”阙音困惑的挠了挠头,皱眉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是我明明记得是放在一个角落里了……”
馨语闻言,无奈的摊了摊手,“那就不能怪我笨了,四个角落呢,就是一一找过也会很麻烦的。现在娘娘正在缝制着小衣服,你那莲子粥要是快弄好了,就赶紧跟我去找一下吧,一会儿再回来端它不就好了?”
阙音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可是,赶紧跟我去一趟吧。”馨语当机立断的说完,立刻拉着她跑了出去,口里念叨着,“等一会儿咱们一起见娘娘,你送莲子粥,我送布料,多好?”
见她们一走,简珍意识到时候来了,绕着墙角走向小厨房里面,蹑手蹑脚地奔至正在小火熬着的小火炉前。伸出手去想要将盖子提起来,却被烫了个严严实实的。她呲牙咧嘴的取过一旁的一块布,垫着将盖子掀了开来。顿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她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了,这个时候真想扑上去好好地大吃一顿……
轻轻地摇了摇头,赶紧从腰际将砒霜取了出来,全部洒进了里面,还用筷子搅拌了一番。就在这时,她听到跑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连忙躲在了一个不显眼的架子下面。隔着布帘能够望到一双绣花鞋走了上来,嘴里嘟囔着:“明明就是放在东北角了,这个馨语真是的,总是大呼小叫的……哎呀,糟了,火候已经够了,我赶紧端过去吧。”
阙音小心翼翼地将银耳莲子粥放在托盘上,在取碗碟时,喃喃自语道:“咦?皇上既然也来了,那我多准备一个碗碟吧,万一皇上也喝呢?”
听到阙音这句话,简珍奔来就心跳加速的胸口更是迅速的跳动着,她刚才就知道皇上在的。那万一皇上也喝了怎么办?不,她还爱着皇上,绝对不会允许皇上出任何差池的。皇上只是被其他的贱女人蒙蔽了双眼,其实心里还爱着自己的。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个样子的!
简珍趴下身去看了看外面,已经没有人在了。她赶紧爬了出来,找急忙慌的跟了过去。
此时此刻,站在外面疑惑了良久的洛紫荆更是奇怪了。她闪躲至一处,看向有些蓬头垢面的人,怎么看都无法想象这个人就是她曾经特别抬眼的那个昔日的珍贵妃。洛紫荆本想来这里偷偷看看皇兄跟心爱的女人怎么欢爱的,可看到的是二人彼此温馨说话的场面,不觉很没有兴致了。
刚要走,便看到简珍鬼鬼祟祟的在后厨房里巴望着。她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简珍下药的过程,却按兵不动,等待关键时刻抓她个正着。她悄悄地摩挲着手掌,终于碰上一件刺激的事情了,这下看皇兄要如何收场了。
不过……
洛紫荆站住脚微微蹙眉,她一定要找一个比简珍更加隐秘的地方,以免惊动了简珍或者其他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要确保简圆和孩子的安全为上。想到这里,她窜至房梁上,蹑手蹑脚的循着简圆的主殿奔去。她悄悄地找准位置以后,掀起两片瓦烁,小心翼翼地看向下方,正好能看到简圆跟轩辕离辰的位置。
这时的阙音刚刚把银耳莲子粥放在桌上,馨语也把锦缎拿来交差了。
简圆看向盛放着燕窝的小紫花瓷碗,笑着对轩辕离辰说道:“皇上,你也陪臣妾喝一些吧。一路走来,难免灌了凉风的。”
轩辕离辰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颔首说道:“好,朕也有些饿了。”
“奴婢这就为皇上和娘娘盛好,趁热喝才好的。”阙音浅笑着说道。
伸出手去将盖子打开后,忽然觉得这银耳莲子粥的颜色有些深了。她疑惑的看了一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见她发愣,馨语笑着凑到身前,轻声说道:“我来帮你吧。”
阙音茫然的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舀着莲子粥。她刚才只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可是,这颜色真心有些不对劲,甚至还有些黑褐色的脏东西存在似的,怎么看都觉得哪里出了些问题。
就在她发愣间,馨语已经将两碗莲子粥递给了他们。简珍跟洛紫荆在外面看得都紧张异常,洛紫荆更是着急万分,也不知那个简珍到底在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从她这个方向向地上看去,是不能看到简珍藏着的窗户那里的。
她轻咬着唇角,见简圆跟轩辕离辰已经把碗送到了嘴边,刚要出声,却见阙音急急地说道:“皇上,娘娘,请先不要食用。”
简珍在窗外看得也是心急如焚,皇上若是食用下去那肯定就伤了龙体,严重者会暴毙而亡。她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却听见阙音说的话,在心里放松的同时,也极度紧张起来。她取那些洒在地上的砒霜时,混着一些泥土了,因为是粉末,怕不能得到太多。难道那个阙音看出来不对劲了?
“嗯?”轩辕离辰闻言,将碗离得远了一些,看向阙音皱眉问道,“怎么了?”
简圆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时效的看向阙音,“阙音,一惊一乍的性子向来是属于馨语的,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冒冒失失了?”
阙音,微微福身,反手从头上去下一个简单的菊花银簪,向身前的银耳莲子粥插下去。再度取出来时,只见银簪的顶端插进粥中的部分,明显黑了许多。众人见状,纷纷惊悚极了。轩辕离辰登时就把简圆手里的碗碟抢了过来摔在地上,茶碗立刻便粉碎成一片,里面的莲子粥有些呲呲作响,洒了一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轩辕离辰将一脸苍白的简圆拦在身前,瞪着阙音陈胜怒道。
“噗通”一声,阙音仓皇失措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哭着说道:“奴婢不知道,刚才煮银耳莲子粥时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并不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刚刚奴婢打开盖子时,发现里面的莲子粥颜色变深了许多,是以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曾想,拿银针一试,竟然是被人投毒了的。”
话还没说完,阙音已经懊悔死了。馨语自知刚才叫阙音离开也有不对,可阙音并没有把她说出来。她连忙也跟着跪下去,对他们说道:“请皇上明鉴,阙音绝对不会害娘娘的,否则也不会及时叫住了二位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多留些心眼儿才是的……”
简圆并没有怀疑她们,只是拍了拍轩辕离辰,对他轻声说道:“不要责怪她们,一定是贼人趁隙而入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
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小清子一声爆喝,众人心中又是一惊。小清子忙完事情刚刚回宫,便看到鬼鬼祟祟站在简圆主殿窗前的简珍了。不过他并没看清楚是谁,只是出声喝住那人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仓皇地想要逃窜,那就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顿时,连初元宫外面守卫的人以及轩辕离辰带来的宫人也都涌入了大院内,纷纷从四面八方拦住了想要落荒而逃的简珍。她双眼没有任何焦距,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她摇着头惊慌失措地向后退着,口里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时的轩辕离辰和简圆已经在宫人的护卫下来到了门外,简圆朝被围在中间的人望去,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她蓬头盖面下是个什么样子。直到有人将她生擒了以后,带至他们面前,抓起她的头发向上仰起。
“简珍!”简圆就看到露出来的脸时,顿时就觉得天雷滚滚了。
话说,简珍不是被打入无门宫了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还跑了出来!她疑惑的望向也在震惊中的轩辕离辰,见他蹙眉隐忍着怒气,心中轻叹一声,没有说些什么。恐怕对于轩辕离辰来说,即便简珍已经恶贯满盈了,可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份真情在的吧。毕竟简珍已经侍奉了他好几年,若是早已没有感情在,单是祸害诸多宫妃以及龙裔,当初轩辕离辰一定会将简珍直接下命刺死的,即便是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切却的证据,可自己差点被简珍给害死,那是有目共睹的。
轩辕离辰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哭成泪人的简珍,沉声怒道:“大胆珍嫔,你是如何从无门宫里出来的!”
简珍哭得稀里哗啦的,嘴里的话也开始不清楚了,她呜咽着说道:“皇上,臣妾想您,臣妾想您啊……”
洛紫荆在上面看着那样的简珍,顿时新生鄙夷。她就说这个简珍不会安什么好心,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妹妹也要来陷害。她慵懒地坐在上方,看着下面的一场闹剧,心中觉得无限感叹。她是爱轩辕离东,可从不会为了得到轩辕离东的人去害别人的生命。
咳,充其量就是把人给吓跑或者恶整那些女人们一番罢了。这个简珍可真是蛇蝎心肠,往日她就不怎么待见她,没想到今日倒是见识到了真正狠毒的简珍是如何亲自下毒的。
“住口!”轩辕离辰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向前两步,看向哭得那样的简珍,怒道,“朕问你,皇贵妃刚才的膳食内被人刚刚下了毒药,与你有何干系没有!”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不要错怪臣妾,您不要听简圆胡说八道……”简珍的意识在这一阵是极度清醒的,她所能联想到的便是对轩辕离辰的种种埋怨和满含委屈。抵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下毒的,到时候谋害皇嗣的罪名一旦被认定,比祸害宫妃的惩罚将更加严重了。
众人都清楚,简珍上次想要伤害简圆和她的孩子,那是还不知道孩子是皇上的。即便以往的宫妃受到了残害和莫名滑胎,也不好就此认为全部是简珍干的。所以罪不至死,也算是还情有可原。现在若是她承认在简圆的膳食里放毒,那可真就是坐实了所有的罪名,论罪当诛。届时,皇上定会再也不顾丞相柳韵池的地位了。
简圆闻言,闭上眼睛不愿去看向她。简圆有那么一瞬间认为现在的简珍真的很可怜,竟然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可是,可怜不代表就可以去做坏事!如果刚才她误食了那碗莲子粥,别说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可能连自己都已经一命呜呼了。
洛紫荆拍了拍额头,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她一起身,纵身跃下房梁,稳稳地落在地上,对着简珍嫌恶的说道:“本公主认为,你才是在胡说八道!哼。”
“荆荆?!”
简圆一听到声音,迅速向那个人看去。虽然是夜里,可接着火把还是能够看到洛紫荆身着一袭紫色的衣衫,孑然傲骨的站在那里。简圆印象中的洛紫荆,总是穿着一身紫色的,不知是跟她名字里的“紫”有关系,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轩辕离辰见洛紫荆从放上落下来,扭过去抬起头来看向上方,顿时风中凌乱了。大半夜的,洛紫荆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偷窥。
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将简圆交给阙音她们,走下台阶,行至洛紫荆身旁,冷声问道:“荆荆,你来了多久了?可曾看到是谁下了毒?”
“唔,看到了又怎样?没看到又怎么样?”洛紫荆莞尔一笑,挑眉看向轩辕离辰。
洛紫荆一直都没有找轩辕离辰兑现他说的承诺,而是已经打定决心不会去强制的让轩辕离东娶了自己。若真的那样做了,那她才会觉得自己没脸见任何人了,更对不起自己的爱情。
“别胡闹,朕在问你话。”轩辕离辰有些愠怒,沉声说道。
“好吧,本公主确实看到了一些事情,跟面前这个蓬头盖面的脏女人有关系的。”洛紫荆闲庭信步地走向简珍,在她面前站了下来。见简珍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惊恐了,她忽然爽朗地一笑,“啧啧,原先只是觉得讨厌你这个女人罢了,现在看到便是深深地唾弃了。呸,狠毒的女人,竟敢在粥里下毒!”
轩辕离辰自是信任洛紫荆说的话的,走上前狠狠地掐住简珍的脖子,勃然大怒道:“真是你!你这蛇蝎女人,朕当初怎么会对你百般宠爱!”
简珍困难地挣扎着,却因为身后被人束缚,无法动弹半分。她断断续续地说到:“皇上……臣妾没……没有……不要相信她的话……”
“啪!”洛紫荆窜上去一掌就扇了过去,冷笑道,“本公主何曾像你似的,这般说瞎话?刚才你蹑手蹑脚的在后厨房外面的窗户那里,见里面的人出去了,便进去下了药。哦,对了,你当时还被盖子烫了一下,垫着一块布又重新将盖子取下来的。后来,有人回去了,你便躲藏起来。刚才还一路尾随至这里,不是要加害皇贵妃和龙裔,难道是给她加点作料养胎的?只是不知你如何想的,弄毒药搁进去,会安什么好心吗?具体是什么毒药,一会儿太医来了,随便一检查便知道了。”
“你……”简珍闻言,本就被轩辕离辰掐的没了血色的脸上便又是一阵惨白,能将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说得如此细致,肯定是看到了全程的。简珍的眼泪被逼得流了出来,她忽然哭着说道,“皇上……臣妾怀了您的骨肉,所以才……跑出来的!皇……”
轩辕离辰闻言,猛地放开了她的脖子。简珍一个瘫软下去,瘫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人去搀扶,凄凉一片。简珍说完以后,心里也害怕极了。孩子当然不可能是轩辕离辰的,在她进入无门宫的第二天还来了月事,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染脏了。明显的,孩子的月份也不对,连她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了。
只是刚才轩辕离辰那狠劲儿分明就是想把她给掐死,若是她不想办法拖延时间,那一定会被当场弄死的。她掩藏着心虚,抬起头来看向满脸震惊的轩辕离辰,哽咽的说道:“在没有简圆以前,皇上事那样的宠爱臣妾,哪怕做错了什么事情也好,皇上都会放过臣妾的。臣妾恨她!没错,刚才的药是臣妾放的,是砒霜!皇上若是想致臣妾死罪,那便尽管杀死臣妾吧。只是皇上又与罪恶缠身的臣妾又有什么区别了?您要诛杀的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这话说得如此言之凿凿,简圆在台阶上听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她的脑子里嗡嗡的,简珍恨她不假,可是简珍有了身孕这件事情,对简圆来说,实在不好接受了。阙音小心的搀扶着她,小声的安慰道:“娘娘,您不要动怒,皇上自有处置的。”
“让本宫下去,本宫有话要说。”简圆不顾她们的阻拦,一步一步走向下面。
来至轩辕离辰面前,洛紫荆回过头来诧异的看向她,疑惑的问道:“嫂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是个疯子,小心伤害到你。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指不定是不是龙裔呢,你不必太在意了。”
说着的时候,洛紫荆特意站在简圆的面前,将简珍跟简圆的位置隔开,以免她忽然起来伤害到简圆。同时,还不忘瞪了一眼哭成泪人的简珍,不要脸的女人,哼!
简圆轻笑着摇了摇头,仰起头看向关心地看过来的轩辕离辰,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不要为自己担心。她转过头去,看向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简珍,冷声说道:“简珍,本宫始终不明白,你是嫡出长女,长得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为何处处针对当时年幼无助又相貌平平的本宫?后来又已经入宫为珍贵妃,名声和地位显赫一时。本不应该处处针对本宫,却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屡次想要将本宫陷害的声名狼藉?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逃出宫来,不说先找皇上去说你怀有身孕一事,倒先来这里害本宫和腹中的龙裔。你来告诉本宫一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简珍闻言,顿时为之一愣。对啊,她从一开始就比简圆强,为何总是处处和简圆过不去?还不是因为当初爹爹说过的,关于那个道人说她跟简圆之间有一人秉承凤相……
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简珍忽然想起了简韵池来。她真是笨啊,从前要是想到这一点,那也不会成为简韵池的弃子了。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冷笑一声,根本没有理会简圆,而是转过头去对轩辕离辰说道:“皇上,臣妾不想说什么了,现在只想见臣妾的父母,皇上若还是想惩治臣妾,一定绝无怨言。”
她说的如此平静无常,若是抛却她此时此刻的脏乱形象,定能让人看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轩辕离辰微微有些犹豫,倘若他就此除掉简圆,简韵池那边不知会不会拿简珍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再者说,天下的臣民又该如何看待他这个杀害自己孩子的君主?
见他如此犹豫,简圆心中又是一阵轻叹。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简珍今日会平安无事了。那无门宫里无门无路的,也不知她从哪里逃出来的。里面又没有其他男人在,孩子不是轩辕离辰的又会是谁的?心中虽然不好受,却也觉得此时此刻的轩辕离辰心中更加难受。她轻轻地抻了抻他的一角,张了张口,无声的说道:“我没事。”
轩辕离辰的大手反握上她的手,她竟然都能懂自己现在的为难。这个丑女人,心灵比任何人都要美……
他痛定思痛,闭上眼睛对一直恭候在一边的何全福说道:“宣简丞相觐见。”
“喳,奴才遵旨。”何全福躬身答道,转身带着人走了出去。
轩辕离辰走向洛紫荆,对她沉声哼道:“别以为你今日做了证人,朕便饶过了你!今夜到这里来时为了什么,朕与你心里都一清二楚!如果再被朕发现一次,小心朕直接把你扔到偏远部落去和亲,让你一生都跟野蛮人过日子。”
他说的不愠不火的,洛紫荆硬着头皮呵呵笑道:“皇兄言重了,荆荆哪里敢,嘿嘿。”
简圆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也不知道他们俩人在打什么哑谜,低声问道:“荆荆,你来找我说话的吗?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
洛紫荆闻言,看着简圆有些纯洁的双眼,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咳咳,嫂子,你还是别问了。荆荆扶你进去歇会儿吧,这里自有皇兄处理的。”
说完,不由分说地搀着简圆进去了。简圆一步三回头,看向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轩辕离辰的简珍,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再看向望向夜空中的轩辕离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着洛紫荆进去了。
*
皇后娘娘闻讯也赶了过来,此等皇家大事,她这个国母不在也不合适。见到轩辕离辰时,他正在沉着脸一言不发。皇后缓缓走过去,福身说道:“参见皇上,臣妾来迟了。”
轩辕离辰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既然皇后也惊动了,那就随朕一起等着吧。”
今晚的事情一波三折,实在是太让人费心神了。
“是,臣妾知道了。”皇后起身后,端正地坐在了轩辕离辰的旁边。
这一时间,许多事情都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的。简珍已经被关在了初元宫的偏殿里,有专人看守着。皇后自然是知道的,她扭过头来温声说道:“皇上,皇贵妃妹妹无碍吧?臣妾刚一听说,心里甚是担心。珍嫔竟从无门宫里逃了出来,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要知道,当初在把门口堆砌好以后,轩辕离辰又下命将房子四周围全部都铸上了厚厚的铜墙铁壁,那就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是无法打破宫墙逃出来的。除非那人能够遁地,所以才能逃出来。可是众所周知的,简珍没有任何武功,几乎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说,想要出来谈何容易。
轩辕离辰闻言,皱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朕派人去查看了,那里面也不知是谁打出了一个地道,专门从附近的枯井里进去的。看起来地道的年代比较久远,应该是多年以前的了。无门宫外的井口用大石板压死的,平时无人发现。而里面的地道门口也不易察觉,是从里面锁上的。在无门宫里的人应该是不能随意出去的,除非,她有外应。”
这话一说出来,皇后便明白了。那无门宫里原来只关过先皇的一个皇贵妃,除此以外,再无别人。只是究竟是谁挖出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轩辕离辰的话里,明显是怀疑了几分的。皇后心中想到的人便是简丞相,可如此一来也说不通的。简丞相按理应该是已经彻底将简珍这个棋子给废弃了的,那地道若真是由来已久,不可能是简韵池现凿出来的。即便是他派人在外面接应,已经臭名昭彰的妃子,不可能再得到皇上的好感的,对简丞相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已听见一阵小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何全福进殿后,恭声说道:“启禀皇上,简丞相和丞相夫人已经带到。”
“宣。”
轩辕离辰坐直身子,对小安子命令道:“去偏殿里把珍嫔也带过来,朕要当面看他们父女诉衷情。”
“喳,奴才遵旨。”小安子恭敬地躬身说道,退了出去。
不多时,简韵池带着夫人已经进来,对着轩辕离辰和皇上下跪叩首道:“微臣叩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简珍刚刚被带到,便一下子扑到简韵池和大夫人的身前哭着说道“爹,娘,您要救救女儿,女儿现在怀了皇上的骨肉,可是皇上却一直偏信简圆……”
她哽咽地哭着,死搂着简韵池不撒手。大夫人看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女人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顿时心里一阵疼痛,老泪纵横的搂着简珍痛哭起来。简韵池还跪在地上,闻见简珍一身的骚臭味儿,不由得有些嫌弃,刚要推开她,却听见简珍几不可闻地对他说道,“爹,秉承凤相和您的野心,女儿要是捅出去……帮不帮女儿,您自己看着办。”
简韵池浑身猛地一震,他竟然忘了这件事情了。这个秘密一直被他死死的守着,简珍当年是无意听到的。没想到她现在竟然用这个来威胁自己,他现在一切的打算皆在计划中,不可能与皇上抗衡。听道简珍说怀了皇上的骨肉,他的脑子里迅速的转着,想着各种各样的主意。总是,千万不能被皇上知道他的野心和秉承凤相的秘密的……
轩辕离辰被她们的哭声吵得更加头痛了,皇后体贴的为他揉着太阳穴,对下面沉声说道:“珍嫔,丞相夫人,你们都不要再哭了。没见皇上头痛了吗?有什么冤屈尽管说,谋害宫妃和龙裔是不对的。皇上和本宫一定会主持公道,不偏不坦。”
这事儿明摆着是简珍理亏,可若是她肚子里怀了皇上的骨肉,那明摆着现在是不能再动她了。若是等几个月她生下孩子以后再赐死,一天的时间都可以让一个人从高峰跌到谷底,也可能从地狱抬升到天上,死不死得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简韵池已经思量好打算,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伏下身去磕着头说道:“微臣罪该万死,养了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儿,本应该陪她一起由皇上发落。可现在珍嫔怀了龙裔,求皇上看在龙裔的面子上,放过珍嫔一条生路吧!微臣一定好好管教她,再也不会犯这等错误。相信皇贵妃娘娘也一定不会跟她的亲姐姐一般计较的,现在大错也没有铸成,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轩辕离辰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太医也已经来到了门外,今日当值的是左院判张庭意,他恭敬的向上面行礼后,得到回答后,躬身站在在一旁。在眼角余光撇到简韵池时,简韵池的左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支起身子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他,顿时心中一惊,却也装作面无表情的等着皇上的示下。
看到是张庭意来了,简珍心里也升起几分希望来。他是简韵池的人,暗地里受到父亲不少提拔,自然会听从爹爹的安排的。可是,该如何告诉他自己想要说的怀孕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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