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对我太无情,还是对逸云太无情?亦或者你是对所有的男人都无情?”颜紫宿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女人,细碎的阳光撒在她精致五官之上。明明是温婉的轮廓,偏偏做一副绝决的冷表情,
“你既然可以为了他入宫索药,又怎么忍心和他一辈子分开?”
“也许日后我会反悔呢……?”她的声音仍是死气沉沉的,并没有被话里的意思带动,“再说我来为他讨药,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的所作所为,与他本人没有关系。”
念柳顿了顿,缓步走到桌前,手指轻抚着案上一套花瓷杯子:“那之后……你们颜家人的生生死死,你争我夺,与我上官寒雨再不相关……”
颜紫宿望着她清冷的表情,分明句句都是发自内心,一时有些失神:“你……”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的女人居然是白芙。
“芙儿?”颜紫宿有些讶异见到她,只叫了个名字,表情边僵在当下,“逸云……是你么逸云……”
“三哥……不,皇兄,好久不见……”颜逸云紧跟在白芙后面抬起了头,一身宫里侍卫的打扮,手里的短刀紧贴在白芙腰际。
“你果然还活着。”颜紫宿轻叹一口气,看不出是心里放轻,还是略有懊丧。
颜逸云不答,凛冽的眼神瞟到念柳手畔的茶杯,里面黄澄澄的有半盏茶。男人探手夺过那杯子,目光冷淡的划过念柳脸面,看的女人一个激灵。
他只看了一眼,便把那碗茶丢出了门外,干涩的笑里听不出喜悲:“上官郡主,原来你也有下不去手的时候?皇兄,臣弟不知是该赞你命大,还是魅力大?”
“你说什么?”颜紫宿的眼光在门槛外的碎杯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来,不解的问。
“十三王爷叫我来,好给你下毒。”念柳口中的“毒”字咬的很轻,却令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为之一怔。
颜紫宿突然轻笑了一下,后退一步,坐在金黄的塌席上,姿态闲适旁若无人:“这屋里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想杀朕。朕的这个皇帝,还真是做的高枕无忧。”
“恐怕是三个人都想杀你。”颜逸云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是碧水教的卧底,潜伏在你身边,一直就没安好心。”说着,猛推了白芙一下,女人踉踉跄跄的在颜紫宿面前站定。
白芙双目紧闭,牙齿紧咬下唇,一副要杀要挂悉听尊便的样子。
谁知颜紫宿只是淡淡一笑:“这个,我早就知道。但她不会杀我,我也知道。”
“你……”白芙倏地睁开眼,正对上颜紫宿毫无芥蒂的笑颜,神色突然柔和下来,是念柳从未见过的贤淑,
“你说得对,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害你。”
“而我也知道,念柳这趟来,亦没有害我的打算。”颜紫宿继续悠悠的道,眼神落在颜逸云身上,“因为她的目的,并不在我……”
“皇上。”念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把目光投在颜逸云身上,讶然发现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十五王爷冒险入宫,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颜逸云因她突然的问话怔住,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着。女人双目里有意勾勒出的疏离,令他不可抑制的烦躁,“不是,我颜逸云,还没有那么好心。”
叹一口气,他右手握上腰间的佩剑。白芙警惕的挡在颜紫宿面前,敏捷的动作令颜逸云不可抑制的冷笑一声:
“白捡一条命回来,又没了武功……我本来想就让颜逸云这么死了,本来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去在意。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上官暮风,偏偏让我知道那么多从前的往事,偏偏让师傅耗尽心力打通了我封闭的经脉……”
又是几声笑,无奈多于讥讽:“再活一次,与些事情对我,本来已不再重要……你们不会懂…”
“我当然懂。”念柳突然轻轻接口,望着他的神色多了几分动容。颜逸云消瘦挺拔的身形立在门口,像个即将启程的旅人,满满的萧瑟。
“我当然懂。满门抄斩,我死了一次;错入青楼,我死了一次;嫁入王府,我死了一次;身中蛊毒,我死了一次。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上官寒雨、是念柳、是白书、还是守寡的新夫人……”
颜逸云的拳头无声收紧了几分,却没抬头:“皇上,臣弟这次来,是要告诉你。十三王爷和上官暮风已经召集上官青云旧部,连同碧水教的女人,即将起兵进攻王城。”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希望天宸将我赶下王位?”颜紫宿突然起身,厉声问。
白芙突然拉住他的袖口,柔声道:“因为我已经告诉十五王爷,这一切,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游戏。上官青云被害、他被追杀,都是苏制鄂一手策划,你根本不知情。教主早就周旋在你们几方之间,只求你们四家人杀个鱼死网破的那天。”
“那日追杀我的人,口口声声说是三王爷派的。但他们腰间的蓝孔雀翎,我在上官家见过,是苏制鄂的镇西军特有的标志。”颜逸云接到。
“那你可相信,软禁逸云,废掉你的武功,都是皇父最后的旨意……”颜紫宿走到书柜旁边,触动机关,打开一个暗夹,拿出一卷圣旨来,
“他临终时,叫我答应按照上面的旨意执行。他早就看出了苏制鄂的野心,后悔错杀了上官将军,却追悔莫及。他以为我的母后是苏家人,若是立我为新皇,或许能阻止内战……”
“可是他错了。”白芙冷冷的道,“今日正午,宫里面苏制鄂的人,就要血洗这皇宫。赶在颜天宸前面,控制南京城。”
“朕就不信,偌大个皇宫,难道还能被几个乱党给搅了?”颜紫宿紧皱起眉头,长袖一挥,“芙儿,你去吩咐我的几个心腹,叫他们召集可靠之人,誓死守卫宫门。”
“皇上!当下之务,是要保证您的安全啊,若是宫里头的人知道您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天翻地覆不成!”白芙双手握住他的小臂,轻轻晃着,细声细气的劝。
颜紫宿迟疑了一下,还想开口,却被颜逸云打断:“对,她说的没错。皇兄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确保安全。这不是为你一个人着想,而是为整个大熙着想。传达旨意和保护后宫的事情,就交给臣弟吧。”
“可是你的武功……”
“臣弟的师傅刚刚圆寂,临终前,打通了臣弟的血脉,现在已无碍了。”他冷冷的回道,转脸看向白芙,“你保护皇兄,我可以相信你么?”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白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情脉脉的抬头望着颜紫宿,“那日我执行任务,受了重伤,没法回醉琴阁。他救了我在客栈,一直找人悉心的照料我,却连我的名字也没问。”
“在他之前,从没有人那么看重过我白芙的这条贱命。那时起,我便决定了,这条命是他给我捡回来的,我要死,也要为他而死。你觉得,我可不可信?”最后一句是对颜逸云说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颜紫宿。
“好。”颜逸云简单的应了句,“你们找个安全地方藏好,我去通报消息。”语罢,他起步要走,却被颜紫宿叫住。
“逸云。”他唤的有几分沉重,像是千斤万斤的东西压着,提不起来,“我知道你还怪我,你心里,从来不曾把我当做皇兄。但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希望你能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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