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知道,现下外面的爷们都在议论你呢。”绿苕娇滴滴的说着,把信递在念柳手里,眼珠子转了两转,盯着眼前一身素衣的人儿。
“议论我什么。”念柳淡淡的接过东西,也不看绿苕,语气漠然的问道。
“姐姐还不知道呢啊?明儿个可就是……”绿苕话未讲完却噤住了声,两人都向门口望去,见邬采衣着一件水袖流云群姿态妩媚的走了进来。
“小丫头,背着我在这嚼什么舌头。”
绿苕忙讪笑道:“哪敢说奶奶的坏话呀,我是看白书姐姐还不知道明儿个叫牌子的事,正要讲给她听呢。”
叫牌子?念柳心中一惊,这是要做什么?她有些疑惑又不乏警惕的看上邬采衣的表情,后者倒是一脸风轻云淡,笑得自然。
“出去吧,这没你事,下头赵捕头正唤你陪酒呢。”
绿苕逃也似的出了门去,邬采衣这才迎上念柳的目光,微笑着道:“采衣正是来给姑娘说这事的。”
念柳也不急问,闭着口等她解释。
“这叫牌子吗,是咱醉琴阁的老规矩了。想当初白芙姑娘住进来的时候,热闹过一次,再早就是三年前给白茵姑娘做的那场。”她听了听,拉着念柳的手道:“如今已经是一年多没有铺排过了,我是终于等着了像妹妹这么个人,总算又可以让咱醉琴阁红上一回。”
念柳仍旧疑惑,开口道:“不知奶奶……要念柳做些什么?”
邬采衣做出一副为难之状,又靠近了些,似是有些担心的问:“妹妹该不会忘了咱们的十日之约了吧。”
念柳不动声色:“念柳自然未忘,只是奶奶答应过念柳,让念柳自行挑选。”
邬采衣似是松了口气般,身子松弛了些,又是一个妩媚的笑脸:“挑是姑娘自己挑,不过可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让姑娘点选的。到时候,谁出的价格能在前七个,谁就有资格给姑娘做候选。”
“这……”念柳心下犹疑,不知道邬采衣打的是什么算盘。
“妹妹有所不知,干咱们这一行的,万千宠爱自然是好,但最最贴心的还是个有势力的靠山。你看我比这阁里的姐妹大不出几岁,但奶奶的位子做的还算安稳,就是因为有几位城里响当当的爷们一直照顾采衣。要是没了他们的恩赐,那醉琴阁的排场,恐怕还及不上现在的一半。”
邬采衣小心打量着念柳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动怒的意思,便放心又道:“姑娘这第一炮若是打好了,不仅是姑娘的福气,更是咱们醉琴阁的福气。就算是为了阁里的姐妹,姑娘也一定要把人选对了,好生伺候着,那位爷必然一声也忘不了姑娘的垂青之情。”
她这可谓一石二鸟,既保证了把念柳“买”个好价钱;面上看去,又好像是念柳自己亲选,让被选着的人,从此记念柳一份情。念柳日后不仅会红个发紫,还能稳赚一个靠山。她又何乐不为,只等金银进账了。
念柳沉吟了半晌,其实就算是叫她自己选,她心中也并无决定。若是照邬采衣的说法,她还可以见机行事。
横竖都是死,这样那样,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分别。
见念柳点头同意,邬采衣笑得如同花一般绚烂,连胎记也似熠熠生辉:“那便不打扰姑娘休息。明日姑娘只需稍稍露些弹唱书画之艺,便够叫那些男人们神魄颠倒的了。”
念柳不置可否,心中兀的升起个想法:“念柳于阁中数日未出,不知可否上街散散心,顺便买些衣服脂粉,为明个准备。”脂粉她不用,衣服更是没心思添置。找个借口,不过想让邬采衣答应罢了。
邬采衣怕她是要出逃,踌躇着不回答。念柳看出了她的心事,不动声色道:“奶奶若是怕念柳出事,可以叫绿苕妹妹跟着。”她原本就很少上街,没个人陪着不仅会迷路,还容易招人眼目,带着绿苕反而方便.”
邬采衣又想了片刻,终于答应:“等那绿丫头忙完了,我便叫她来陪你出去。”
“不急,白天人多喧哗,念柳只待晚上出去看看就好。”
等邬采衣走了,念柳才拆开袖里的信件。却是妙红稚嫩的笔迹,她的字,还是念柳一笔一笔教的。想起从前的豆蔻时光,念柳暗自叹了口气。
妙红心上说道,林南最近都忙于调查苏府,无奈苏府势大,不好下手。她叫念柳不必担心,林南似是已经寻着了办法。妙红还在信上说,林大哥似乎在四处筹钱,她担心是念柳出事,于是信末要她一定快把近况告知给她。
又是一声叹气。妙红并不知道念柳如今身在青楼,还道她是被上官青云的故交藏在府里。筹钱吗,她并不知道林南为什么要筹钱,想是用来四处打探关系的吧。于是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为林南没有回报的付出而愧疚。
南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虽说年节已经过到了尾巴上,但街头巷尾还残留着狂欢过后的余温。街口上的杂技班子们,正一脸疲惫的收拾着家伙;而走街串巷的戏班子,却将将搭了台子,吆喝着招揽客人。
“白书姐姐你看,那边是处弄皮影的,我们凑过去瞧瞧?”绿苕平日虽常能上街走动,但都是被白衣红衣们指使了去采办东西,如今托念柳的福能玩了一会,自然开心得不行。
“绿苕,阁里可是常有叫牌子的事情。”念柳似是无心的问道。
“当然不是。”绿苕聚精会神的看着晃动的皮影,似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回道:“绿苕也只瞧见过一次,便是白芙姐姐那回。”
“那,到底是怎么个规矩。”
绿苕收了收神,笑盈盈的瞧着念柳:“姐姐莫不是担心了?就凭姐姐的姿色,明天醉琴阁定会被那些色胚子们挤破了屋顶。姐姐就只肖随手弹上一曲,再舞上几圈,剩下的,便等着他们缴银子来吧。要说奶奶确实看重姐姐,还准姐姐自己挑个中意的。上回给白芙姐姐出价最高的是个油头满面的王爷,那家伙,可害苦白芙了。”
说罢,小丫头露一个坏坏的笑容,念柳竟觉得脸上烧红似的。她随手给了皮影师三五铜板,又任绿苕引着向别的摊慢步。
正说笑间,身后人声响动,似是有什么声响由远及近而来。念柳、绿苕回身去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从身后的路上奔了过来。速度到不是很快,但行走的百姓还是自动的躲闪到了一旁。
就要到身旁时,念柳牵着绿苕也要闪躲,手上的帕子却不知为何飞了出去,飘飘摇摇正蒙在马的左眼上。那马一声啼叫,高高举起前蹄,看样子是受了惊吓。马上的男人急急喝住,拉扯半天才终于将马给安抚了下来。
念柳心中一紧,忙上前福身,低头致歉道:“是念柳一时疏忽,惊了公子的马,还请公子原谅。”
马上的人没有做声,翻身跳下马背,径直走到了念柳跟前。
念柳感到身后的绿苕深吸一口气,似是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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