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头凄惨的哭声让人为之动容,随着小六子的身体渐渐僵硬,老六头终于停止了哭声。他艰难地抱着小六子一步一步挪到尹天衣跟前,颤抖地给他跪下,哽咽地说道:“主子,奴才老了,伺候不动您了,请您准许奴才回老家吧。”
尹天衣没有表情地看着他,许久,叹道:“你跟随我多年,什么也没得到,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算来是我亏待了你。那间客栈由你打理吧,从今天开始,它不再是我的。”
“奴才什么也不要,但求能回乡下老家,把小六子安葬了,然后种种地,安度晚年即可。”老六头依然坚持道。
“好,随你,散就散了吧,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离我而去的。”尹天衣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语气中透出点无奈。
老六头给尹天衣磕了三个头,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主子,当年若不是主子出手相救,奴才一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如今小六子的命算是还了主子的。只是奴才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主子能成全。”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小六子对风老板情有独衷,如果主子应允,奴才希望把风姑娘和小六子葬在一起,也不枉小六子对风老板的一片心意。”
尹天衣神色复杂,回头看了看两旁的草丛,令人玩味地说道:“她死了,就不再是我的人。你要带她去也可以,不过,这里要收拾干净才是。”
老六头猛然抬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收了眼泪,连连点头。
尹天衣说完,拉着安子转身,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哨声,稍顷,那匹曾经见过的枣红色的马从远处跑来,依旧那么矫健的身资,通身上下毛色干净得纤尘不染。安子见到它,竟有几分亲切。当时离开水苑后,一时都忘了它了,没想到,尹天衣还把它照顾得这么好。
尹天衣满意地看见安子眼底的欣喜,笑道:“我送给你的,你没拿去,今天该还给它的主人了。”
待马儿走近,不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尹天衣一把揽住安子的腰,轻盈地跃到马上,又一声哨响,那马轻快地向前跑去,把迟旭和梁红玉等人远远地抛在后面。
“迟旭,你怎么不追?”梁红玉将状,担忧地问道。
“他要带主子走,我想追也追不上。没事的,他若想伤害主子,就不会出手救她了。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迟旭答道。
“可是,赵……”梁红玉说了一半,警觉地看了看老六头,改口说道,“那个人的事,还等着安子回去商议呢。”
“事情有变,先回去再说。”迟旭坚持道。实际上,他隐约听到了某些消息,急着回京城证实一番,如果消息是真的,也不要安子参与了。再者,他们不是尹天衣的对手,想追也没有用。
那边老六头撇下小六子和风情许,竟开始在草丛中搜寻什么,只过了一会,就听到草丛里发出一声惨叫声,众人一看,原来老六头杀死了刚才还未断气的伙计们。
梁红玉等人顿时明白刚才尹天衣的话是让他不要留下活口,那些伙计八成知道风情许的底细,如果要把风情许带走,凡事要做得干净些。至于迟旭这些人,风情许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江湖里的一个客栈老板。
此地不宜久留,先前自己的马是全都走不动了,好在风情许带来的马可以借来一用,眼见着又快到中午,这一下耽搁得,大家赶紧快马加鞭。紧赶慢赶了三四天才到京城。
安子被尹天衣搂在怀里,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清香,或许和他身上带的东西有关吧,笼罩在自己周围,安子只觉得闻着有些眩晕,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安子没有看见预想的如水苑般柔美的园林,也没有如入无心清雅的庄园,或者华丽如尹府般的大宅。竟是在一个荒郊野外。
安子依然躺在尹天衣的怀里,只是地点换成了草地上,这个处境让安子赶紧坐直了身子,难不成他想在这草地上对自己不轨不成?
见安子醒了,尹天衣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安子诧异地问道。她怎么会被那清香迷晕了,自己身上不是明明带着玉的么?
“你一直想知道的地方。”尹天衣淡淡地笑道,说着将安子拉了起来。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边走边和她解释道:“你的玉是我们大理的,我自然知道它不能抵御什么药,比如砒霜,药性太过强烈,发作迅速,它是抵抗不过的。有的迷药也是如此。”
安子没细听他的解释,倒是留意到他的第一句话“你一直想知道的地方”,这话听的迷糊。自己猜不着缘由,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这片草地还真是挺舒服的,虽然没有如前世般有人工处理过的平整,这地上的草却一点也不觉得扎人,而且高度相差无几,都是低矮的,刚没过脚踝。
安子在享受着这难得的美景,走着走着,突然脚步就僵硬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冰冷,心口上刚刚愈合的伤痕又一次被狠狠地撕扯开来。
草地的尽头是一座墓,简单的,没有半点装饰的墓,只有黄土掩盖,那么简陋,和周围美丽的景色毫不相衬。如果不是墓碑上的字,安子只会赞叹墓的主人选的地点好,选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可是,墓碑上写的是“凌子虚之墓”。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安子的心里,回忆一次,就仿佛在心上划一刀。
安子瘫软在墓前,泪雨滂沱。
子虚被葬在这个地方,安子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伤心。这里四周荒芜人烟,他一个人在这,未免太寂寞了,但是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平静么?也许他能天天面对这么美的景致,应该可以安宁了。
只是他走得太早,如果能等和自己一起老了,一起葬在这,那该多好。
安子在子虚坟前默默流泪,尹天衣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安子,目光不曾离开过她。许久,安子伧然问道:
“是你,把我和子虚从秦府带出来的对吗?”
“对。”尹天衣简单答道。
“为什么只带走他,没有带走我?为什么不让我亲手安葬子虚?”安子又一次哽咽道。这墓碑上除了光秃秃的五个字,连个立碑人的姓名都没有,尹天衣是断然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的。如果安子能亲手送子虚入土,肯定会以妻子的名义,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那天我去秦府,看见你们倒在地上,知道出事了,就赶紧分别带了你们出去。我刚放下子虚,就看见有人来了。”
“是韩世忠的人?”
“应该是,他们把你带走了,把凌子虚扔下不管了,唉,我和子虚毕竟兄弟一场,安葬他也是应该的。”尹天衣说道。
安子隐约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尹天衣不像是个会放任自己被带走的人。除非……
“你受伤了?”安子看着尹天衣问道。他只有受伤了,还伤得不轻,而且判断出带走自己的人不会伤害到安子,才可能丢下她。
尹天衣又勾起那种熟悉的,致命的,带着魅惑的笑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先救你,再回头救子虚的时候,碰见完颜宗弼了。他给我了一剑。都怪他。”尹天衣指着子虚的墓说道,“我拖着一个死人,当然不方便,否则,也不会挨完颜宗弼一剑。可惜,这个情他是还不了我了,看在他把素素留给我的份上,姑且原谅他吧。”
安子白了他一眼,心下却了然,也只有完颜宗弼能对付的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其实你早就在秦府游荡了,对吗?修烈那次被脱光衣服捆起来,应该也是你干的。”
“哈哈哈哈。”尹天衣闻言大笑,“那个人,我只是看完颜宗弼咄咄逼人,在金国呼风唤雨了,还要到南宋颐指气使,给他个教训罢了。”
安子忍不住也笑了,事实上,她没有亲眼见到修烈的窘状,因为那时她已经进房间了,是后来子虚跟自己说的。安子不用看见,也可以想象他想死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是尹天衣救了自己,还有安葬了子虚,于是安子起身,向尹天衣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
“呀,难得素素会对我行大礼。”尹天衣忙一把接住她,“可惜是因为别的男人,这样的大礼我可不愿意受。”
“你别凭嘴了,要钱你比我多,天下各色美女都尽收于你囊中,你没有什么缺的了,如果是王位,也不是我能给你的。我能给你的,除了这个大礼,再无其他。”安子诚恳地说道。
“天下美女千万,如果我惟独钟情于素素你呢?”尹天衣的声音突然无比温柔。
让安子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安子赶紧转头,不敢直面他的气势:“你的素素遍布各国,哪一个才算你钟情的?我是子虚的妻子,除了他,再不会嫁给任何人。”
“你和完颜宗弼拜过堂,和我拜过堂,却说是凌子虚的妻子?”尹天衣不容安子侧头,轻轻将她的头面对自己,直问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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