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从没爬过这么难爬的山,这和尚原的山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沿途山路崎岖,到处怪石临立,前世的安子很少爬山,即使爬也是一些旅游风景点,都是人工砌成的台阶,哪走过这样的路。在迟旭和吴玠兄弟的帮助下,安子好容易爬上其中最陡的一座山上。
站在高处,自上而下望去,山谷之间一条狭小的路蜿蜒盘旋,形成唯一的一条通道,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着爬山的罪没有白受。
虽说是五月,天气炎热,但站在高处,还是能感受到一股闷热的风吹来。安子看了看天空,似乎有少许的乌云。
“似乎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安子轻声提议道。
吴玠兄弟相互看了看,有些失望,他们原本希望安子看过地形后能提出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哪想,刚到山上,还没站稳,这女人就害怕下雨急着要下山了。
“安将军,您有什么看法?”吴玠不死心,又问道。
安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回去再说。”说着,手搭上迟旭,小心翼翼地下山。
回去的路上,安子特意走了几趟那条小山路,又从山路朝上观察了一番。不多时,雨终于下了下来,安子这才随着众人回了营寨。
回到营中,安子脱去外面的披风,雨点打得她的头发有些湿。下人递来一条毛巾,安子胡乱擦了擦,便召集将士们开会。
众将士经过了昨天的歃血盟誓,如今想分裂的和不想分裂的都得暂时搁至一边,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毕竟他们面对的事情不是过家家,要一个女人来撑场面,从心底都不屑,听到她叫众人开会,大家这回没敢迟到,都想听听她有什么好的主意。
会上,安子首先询问了金军这次攻打和尚原的将领和兵马人数。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鼓舞了她。那就是金军并非所有的主力一齐来,而是分为两路大军,一路由乌鲁和完颜折合率领的先锋部队,率先抵达和尚原,估计明后天就能到;另一路是由没立带领,他的进攻目标不是和尚原,而是和尚原附近的箭筈关。金军的目的非常清楚,便是试图通过先后攻下这两个重要关口,再一起会师入川。
这个消息让安子又喜又忧又遗憾,金军主力部队没在一起,可以逐个击破,但是他们前后估计也差不了多久,也就是,很难先保和尚原再保箭筈关,而是必须要将现有的一万多人再分成两路。一万多人对付金军的其中一路已经算少的了,如果再分成两路,怕是两边都保不住。
可是如果不分,即使保住了和尚原,也会让没立的军队从箭筈关攻打进来。一旦他们入了关口,再想弥补就更难了。
至于遗憾的,是完颜宗弼没有亲自参与这次战事,这让安子遗憾的同时有些意外。这不像他的作风,难道,梁王府出了什么事?
当下,众人商议,无论如何,两边都要同时派兵驻守。只是要有所侧重。吴玠把两个关口的地图展示给安子看,虽然安子没有亲自考察过箭筈关的地形,但从地图上来看,它和和尚原有相似的地方。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安子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尽管这个方法有些冒险,而且极大的可能是全军覆没,但安子想了想,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
首先,安子决定将兵马分成两路,以军中有一万人算,八千人驻守和尚原,两千人驻守箭筈关。理由是,乌鲁和完颜折合的部队先到和尚原,所以必须重兵对付他们,理想状态下,如果有幸打胜了,再调回兵马保护箭筈关。而箭筈关先期的死守工作,就得交由一批敢死队进行了。这两千人的目标不在于打胜仗,而在于死守到其余的兵马过来为止。
安子的想法,让众人不敢苟同,一万多人一齐保护和尚原尚且希望渺茫,倘若分成两份,不是更加削弱了自己的力量吗?只怕到时一边都保不住,不如全数兵力押在和尚原,就算失了箭筈关,朝廷也不会怪罪,毕竟能以这么少的兵力保住一个关口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连吴玠兄弟都反对安子的提议。但是安子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始终认为,如果放弃箭筈关,金军一旦从那攻进来,杀掉这几千士兵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那么和尚原也就没有意义了。
陆言见众人僵持不下,赶紧跑出来,问道:“安将军,依下臣认为,您和各位将军说得都有道理,无论是守哪一个关口,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一个击败金军的办法才是。”
众人闻言,这才把守哪个关口的重心转移了过来,的确,如果没有好的办法,这么点人去碰金军,守哪一个都得死。
安子见众人安静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提出先前的观点不是信口胡说的,自然是有了应敌的策略。
她要求剩下的八千士兵再分成两份,一路五千人,由迟旭和陆言率领,驻守在山谷上面,居高临下,是对付金军的主力;另一路由吴玠兄弟二人率领,直接面对金军,诱敌深入。她这么安排的理由是,乌鲁和完颜折合见过吴玠兄弟,却没有见过迟旭和陆言,由他们兄弟应战,比较容易把他们骗过来。
之后,安子还说了一些详细的部署,主要是细节上的安排,女人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了些,很多细节他们想都没有想到的,也提了出来。
安子的想法说完后,将士中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只是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离金军到来已经时日无多,当下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按安子说的去准备。
绍兴元年五月,金军将帅没立率部出凤翔(辖境相当今陕西宝鸡、岐山、凤翔、麟游、扶风等地),乌鲁、折合从阶州、成州出大散关,屯兵北上,进攻吴玠军。率先到达和尚原的乌鲁大军,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骑兵,足见金国军事实力之雄厚。
金军走到关口,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完颜折合喝道:“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打着小跑前来禀报:“启禀大将军!前面只有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我们试了几次,马都过不去。”
“妈的!这什么破地方!来人,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通道!”完颜折合骂道。
“是。”说话间,有几个士兵分别去探路。金军的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山谷上面,几千宋军匍匐在地,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两个大石头,刚好隐藏了自己。他们摒住呼吸,只等着前面的命令。
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天气的闷热,加上快下雨时的灰暗,让完颜折合不由得有些烦躁。在得到下人来报没有别的出口时,他不假思索,当下下令,全体骑兵下马,操了家伙直接入关。
乌鲁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以他多年的战争经验,感觉得到这个山谷这么重要的地势,不可能这么安静。他不由得向上看了看,可是除了树木和各种奇怪的石头以外,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
越是看不到人影,就越异常,因为换作自己,这里也应该是设卡的最好地方。当下,正想把自己的担忧向完颜折合提出,突然,前方有人喊道:“将军快看,宋军从对面打过来了。”
乌鲁和完颜折合一看,果然,路口的前方远处,一队宋军呐喊着朝金军冲了过来。两人再仔细一瞧,领头的居然是吴玠兄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原来,当日富平战役的时候,吴玠兄弟曾败在完颜宗弼手下。两人见自己要对付的居然是自己的手下败将,难免就有些轻敌了,不禁相视一笑。
他们笑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因为与吴玠兄弟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他们见过的人,那便是安子。这个发现让两人大为震惊,安子不是头的女人么,怎么会和这两个人凑到一块?
不容他们二人多想,吴玠已经率着军队气势汹汹地来了,毕竟关口很小,能看到的,也只有一部分军队。当下,乌鲁和折合一声令下,众骑兵临时改成步兵,仗着人多的优势,朝吴玠部队冲去。
谁想,他们的人刚进了山道,就听得阵阵“轰隆轰隆”的声响,方才还岿然不动的大石头猛地从山上滚了下来,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刹那间,只听得哀号声遍野,下面的金军死伤一片。吓得后面的金军不敢再贸然前进。而先前气势汹汹要冲向金军的宋军,却突然打住脚步,晾在一旁,看这出好戏。
乌鲁知道中计了,赶紧叫全军撤退,谁想,石头把狭小的山道堵得更加狭小,此时的金军乱成一团,抱头鼠蹿,进进不得,出出不去,堵在山道里的,都被滚落的石头砸死了,进不得的,一时间也没敢再前进。都慌忙在乌鲁和折合的带领下撤退了。
首战告捷,吴玠军中士气大振。各将士纷纷表示要庆祝一番,惟独安子和陆言还显得比较冷静。其他将士能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因为他们太久没有打过胜战了,但是安子明白,乌鲁和完颜折合还没有完全退去,他们这次败了,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加上没立的大军很快也要到了,更严峻的局势还在后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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