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定定地看了安子一眼,手下的人还在往水苑前进,一边前进,一边砍断滋长的无比妖娆的花。安子难掩内心的激动,正想开口阻止这场对峙,突然,完颜宗弼拉开了弓,朝安子射了一箭。
这箭射得太突然,安子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惊愕地看着下面射箭的男人。箭呼啸而来,安子一时间忘了躲闪,其实,她也躲不了,结合她的身手和箭的速度,从理论上,靠安子一个人,是躲避不了的。
所以,陪同上来的子虚就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箭上,果然,很顺利地接住了箭。但是,同时也忽略了安子。
接箭的时候,子虚瞥见水秀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猛然一惊,回头却已来不及,一柄刀抵在安子的颈上,动作干净利落。
安子的皮肤感觉到刀锋对准的是自己气管的位置,只需她稍稍用力,自己五分钟之内就得死。安子暗暗叫苦,这厮,比自己还更了解解剖学,她要当护士,一定比自己优秀几倍。
“水秀……”安子叫得有些不甘,水秀一直都是安静本分的样子,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从不做不该做的事,这会居然被她算计了。
安子忘了,有个说法叫人不可貌相。
水秀在安子耳边轻声说道:“主子,对不住了,公子临走的时候要我好好伺候你,说总有一天会用得着,我想现在就是该用上您的时候。”说着,逼着安子往前走了几步,同时喝令子虚离开亭台。
子虚观察了刀锋的位置,确定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脸愠怒地走下去。
亭台不大,当初设置这座亭台的时候,或许就是起到烽火台一般的作用,只不过为了衬周围的景致,做得别致了些。现在上面只站着安子和水秀二人。
水秀对着下面的完颜宗弼大声喊道:“完颜宗弼,这个女人,你应该很熟悉吧,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如果你们的人再敢靠近水苑一步,我就让你一尸两命!”
完颜宗弼登时停住脚步,其余所有的士兵也随之停住,等待着完颜宗弼的号令。梁王府子嗣不多,是金国公开的秘密,不看在女人的份上,也会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尹天衣,终究还是利用了安子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安子并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用途而已。当以后安子知道了关于尹天衣的一切时,再回想起这一幕,还是刻骨铭心的痛。
水秀满意地看着完颜宗弼的反应,得意地说道:“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全数退出水苑,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水苑的女子却没有因为水秀的话停止自己的布局,安子清楚地看见,她们在水秀和完颜宗弼周旋时,往各个入口设下机关迷药,完颜宗弼的人若要进来,即使他们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残八百。
完颜宗弼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安子,他试图从安子的眼里读出点什么。可惜,安子显得特别平静,刚才他那一箭已经把安子对他的期待折了一半。
只犹豫了片刻,完颜宗弼突然冷笑一声:“本王的仪妃赵圆珠,已于富平之战时死亡,谁知道上面这个带着别的男人跑的女人,是不是怀了本王的骨肉?水苑窝藏乱党,指派奸细乱我大金朝纲,本王奉旨清除乱党,铲平水苑。众将士听令,凡水苑女子,格杀勿论!”
说着,亲自安上三支箭,齐齐地朝安子射去!
三支箭朝三个不同方向射去,每一支都那么决绝,一次性射出三支,那么小的一个亭台,让台上的人避无可避。
完颜宗弼的一番话,字字打在安子心上,接连发出的箭,直取安子的内心,他是铁了心要致安子于死地!安子心如死灰,绝望地看了完颜宗弼一眼,轻轻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水秀也一愣,显然她想不到完颜宗弼竟是这样的反应,原本指望着挟安子以退完颜,没想到他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看着三支箭朝自己射来,水秀吓得撇下安子就想逃。
突然,整座亭台拦腰折断,子虚见箭发得快,而且水秀又用刀挟持着安子,千钧一发之际,震断亭台的一根柱子,顿时,亭台轰然倒塌,水秀刚走上台阶,就直直地从亭台上摔了下来,挣扎着动了动,起了不身,起码的腰椎骨折是难免的了。
安子从亭台跌落的一瞬,箭从头顶闪过,安子看见一个人朝自己飞来,露出冷漠的嘲弄,那一刻,她有了飞翔的感觉。
宁静的水苑,掀起海一般的风浪,金国的士兵从各个入口汹涌而至,有人倒下,紧跟的人又从前面倒下的人中踩踏过去,到处是厮杀声,呻吟声,尖叫声,哀号声,一片混乱。
安子只觉得身子重重地一摔,周身上下都有温湿的液体流出,然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安子发现自己在一个密室里,四周很安静,只有墙壁上昏暗的灯提醒自己还活着。安子渐渐从混沌中找到一丝之前的回忆,想到那三支箭,安子的泪就流下来,她知道他恨自己,恨自己害他死去众多的将士,却没想到,他会说出那番无情的话。在他心里,赵圆珠也好,安之素也好,都在富平之战时死了。
安子依稀记得,亭台倒的时候,一个人朝自己飞来,那个人是完颜宗弼,他是看见箭从自己头顶飞过,要亲自杀死自己么?
子虚见安子醒来,端来一碗不知从哪弄来的汤,嘱咐安子喝了。待安子稍稍定了神,子虚艰难地说道:“安子,我想我不应该瞒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从亭台上掉下来……”
安子木然地答道:“没了就没了,没了更好。”
说着,安子硬生生吞下眼泪,暗暗发誓:“完颜宗弼,你今天对我的,我要连本带利还给你!”
这个密室是水苑底下的,尹天衣最擅长的就是弄机关。不过安子没想到,密室居然是在荷花池下。那场战役,水苑的人死了差不多了,没死的也被完颜宗弼的人抓了回去。整个水苑就剩他们二人,他们能侥幸逃过此劫,还是因为子虚破釜沉舟跳下池子,其他的人,知道荷花池平日用的是人的血水浇灌,反而不敢跳下去。完颜宗弼的人死伤也很多,水苑,从来都是暗流汹涌,直到今天才被尽数消灭。
安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尹天衣会选择在这时候离开,或许他知道,安子的到来,会是水苑的终结,而他,则要暂时避开与金国的锋芒相对。
很多事情,都是要在结束的时候才会明白前因后果,安子的心思,远跟不上那些玩弄权力的男人们。
密室很安静,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单是环境安静,更重要的,给安子一种宁静的感觉,一想到密室,安子就会联想到机关,甚至是那条大蟒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子觉得这个密室似乎没有那些令人恐怖的东西,或许跟她在这住了几天没发现异常有关,没有复杂的陷阱,也不是以五行八卦来布阵。
调养了几日,安子可以起身了,开始在密室里四处走走。子虚迟迟不带自己出去,就等自己养好了身子再说。这里条件虽然简陋,却是最安全的。几天后,他们终于决定走出密室,当然不可能再从荷花池出去,有进的门,应该就有出的门,子虚研究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扇石门。
刚打开那扇石门,安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石门外是另一个密室,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简直是和真人的身高成正比的。有张画像原本不足为奇,奇怪的是,画像上的女人和安子几乎一模一样!
安子第一个反应是,尹天衣画了自己的像在这里,仔细一看,却不尽像,那画像上的女子气质端庄,眼睛看着前方,宁静安详。头上的头饰是安子从未带过的,特别的是,她的眉心有一颗红痣,不知道是作画的人故意点上去的,还是她本人就有。最关键的,上面的落款是宋大观四年。
安子,确切地说,是赵圆珠,在大观四年的时候,还没出生。
除此以外,画像上没有任何题款,连画像上的人是什么名字都没有写,这让安子很不解,究竟是作画者故意不写上去的,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写,抑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
安子仔细端详着这副画,突然,在右下角,安子看见两个特殊的字。连忙招呼子虚一同过来看,在画像女人的群摆上,勾着两个字:与闵。这两个子,既像群摆上的花纹,又和别的花纹不同。
与闵是什么意思?它更像一个人的名字,却不是全名,画上的人又是谁?难道是赵圆珠的母亲?
赵圆珠的母亲,是皇帝的妃子,如果画像上的女人真是她的母亲,一个妃子的画像被放在水苑的密室里,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曲折的故事。
“子虚,你说,她是不是我的母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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