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铭听过两人谈话,自然知道霍归不会真的杀了茗韵,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便装作不关自己的事,低着头,在茗韵看来却是他在出神。此时被逼无奈,茗韵反而笑了起来,看得霍归白涧都是一愣,“你笑什么?”霍归握紧剑冷冷问。茗韵挑起眉看着霍归,不屑道:“笑你傻啊,我若真是谁派来刺探你们秘密的,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抓住,明知你们防备森严,我岂会明目张胆偷听,霍大人,你做事从来不用脑子么?”霍归显然又是一愣,似乎真的忽略这个问题,茗韵看了白涧一眼,垂眸道:“我的命我本人并不在乎,要杀便随你吧,不过,后果会怎样,我想二位一定很清楚。想好了,就动手吧。”说着果真闭着眼,一副无所谓,生死由你的样子。陆雪铭这才微微抬头,看着茗韵,满目复杂的神色,又转头看向白涧,难道,他真敢见死不救?却见白涧,微微一笑道:“霍兄,稍安勿躁,这丫头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敢派来我们身边的人,不会如此无能。”霍归冷冷看白涧一眼道:“白大人,这是你府上的人,多少给霍某一个交代吧。”白涧一笑道:“难道我不是很好的交代么?她听的是我们两人的话,若是真有事,难道白某还能独善?”霍归心思快速转动,杀了这丫头,他自然知道是惹了什么麻烦上身,但若就此放她回去,难免是白涧的什么圈套。想了想,霍归看着白涧笑道:“白兄,霍某自然信得过,只是,这丫头精灵有才,霍某实难相信,不如在事情办完之前,就由霍某代为照顾,可好?”白涧一惊,抬头看着霍归,似乎想不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自己若拒绝,直接证实心里有鬼,但是就这样同意实在有失面子。“怎么,白兄还怕贤侄在我府上受委屈么?”白涧看看茗韵,若有若无的瞟一眼陆雪铭,最后看着霍归道:“霍兄说哪里话,只是白某才认了女儿,就要分离,着实不忍,不如人由我带回去,霍兄可以再派两人全程监视,白某也会每日派人向霍兄汇报她的行踪,不知道这样,霍兄可放心?”
茗韵淡淡看了霍归一眼,心里不由好笑,这白涧还真是老狐狸,这样做无疑于反将霍归一军,白涧怎么说也是正二品的大员,他若派人到人家府上监视人,便猖狂过了头,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霍归自然也想到这一层,收了剑笑道:“倒是霍某粗心了,未考虑到白兄,即如此,人白兄带回去便是,霍某也不须派人去监视,白兄只需每日告知霍某她做过什么,也让霍某心里有个底。”白涧笑道:“如此,就谢霍兄体谅了。”“今日之事暂且谈到这里,来日再从长计议。”霍归看着白涧淡淡道,举手抱了拳道,“告辞。”便领着一帮人走了,陆雪铭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茗韵,便跟着霍归离开。
茗韵拿帕子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回头看着白涧冷冷道:“谢白大人救命之恩。”说完垂了眸,面无表情的站着。“走吧。”白涧淡淡叹口气,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上车,茗韵看了马车一眼,想了想还是随之上去,却坐在门边,不肯进去。白涧也不多说,只吩咐车夫路上慢些。茗韵愣愣的看着过往的人流,心里涩涩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充斥在全身每一个角落,在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只有自己,生死关头,所有人都是见死不救,也包括她所看好的那个人。谁都不是值得信任的,想要做的事,终究要靠自己。手上的帕子有些湿了,拿下来看看全是红的,血的颜色,鲜艳而刺目。随手扔了帕子,茗韵往里坐了坐,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还有鲜血缓缓流下,可是,她懒得再去理会了。流了血,才能真正将一些事情记得刻骨铭心。
忽而,感觉脖子上一暖,无力的睁开眼,白涧无奈的看着她,手里拿着帕子正细心替她包扎,茗韵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却也不反抗。包扎好伤口,白涧才淡淡道:“人若不懂得爱惜自己,便不值得任何人爱惜。”茗韵睁大两眼,静静的看着他,白涧看了她一会儿,温和的笑了笑,道:“傻孩子,做任何事,都是需要耐心的,人的心也一样需要不断的努力才能完全得到。”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像一个父亲亲吻自己的女儿那样,没有丝毫情欲的味道,只有怜悯与疼爱。“你……”茗韵惊诧的看着白涧,白涧淡淡一笑道:“你果真以为每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茗韵更惊,奇怪的问:“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可是你对头的人。”难道,他知道他是谁了?白涧靠回车壁上,闭着目,身子随着车子行进一摇一晃的,颇为悠闲自得,淡淡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去霍府不过几日,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是敌是友还很难说。”“所以,你放任我们,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茗韵歪着头看着白涧问。白涧一笑看着茗韵道:“也不完全是,最重要的是,似乎只有他才能让你安心,这安心二字对你而言,恐怕得来不易。”茗韵复杂的看着白涧,眼神晃了晃,终究还是低下头,低声说:“可是,他今天亦是见死不救。”“他在你身上已经很用心了,身处如此复杂的境况,仍然能够分出这许多心神给你,难道还不够?你又为他做过什么?知足才能常乐。”白涧清淡却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茗韵心底也是一震,是啊,她又为他做过些什么?还要再说什么,只听白涧懒懒道:“今日所言已过多,莫再多说。”
茗韵低头不再说什么,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很快便到了白府。白夫人一看茗韵脖子包着,也唬了一跳,忙派人去请大夫,亲自扶了茗韵回房,在旁边守着,口中还念念叨叨:“怎么回事,出趟门就受了伤回来,以后哪里还敢放你出门?”说着又心疼看着她的脖子问:“疼不疼?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茗韵心里温暖,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门外一阵喧哗,便见二夫人领着两个小妾进来,见白夫人在,二夫人只低了一下头叫了声:“夫人。”便自己坐下,其他两个小妾都俯身行了礼,在一边站着。茗韵冷眼看着三个人,这般气势汹汹,只怕来者不善,尤其那二夫人,礼数实在不怎么样。又看白夫人,白夫人只是淡淡一笑,道:“几位想必是来探望寒絮,妹妹消息倒是灵通。”二夫人若有所指的笑道:“那是自然,如今,寒絮姑娘可是府里的红人,有点风吹草动,自然全府皆知。”茗韵眉毛一挑,看看屋子里的人,原来,自己竟成了白府的红人,却还不自知。
“这话从何说起?寒絮不是那等轻狂之人。”白夫人面色沉静的看着二夫人问。“寒絮姑娘那晚一曲可是惊艳全府的,之后又被老爷宝贝一样护着,连人都不让见,姐姐,您说这还不叫红人?”二夫人冷冷看了茗韵一眼又笑看着白夫人问,嘲讽的笑了笑又道,“姐姐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比我们先疼这位姑娘。”最后的姑娘两字咬得极重,茗韵气得咬咬牙,她知道这个姑娘在古代的大家族意味着,连小妾都不如的通房丫头,哼,茗韵抬头瞪着二夫人,如此羞辱我,总有一日叫你后悔。“哟,怎么,这还没爬上高枝,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再瞪当心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好歹毒的女人,茗韵冷冷看着她。“来啊,妹妹果真是将门之女,有气魄,我给你让位,倒让姐姐今日也见识见识妹妹的风范。”白夫人站起身,果然闪到一边,看着二夫人淡淡道。二夫人却又气又窘,方才不过放句狠话,哪里就真的如此做了,此时被白夫人这么一推,倒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茗韵敛了眸,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一个二房在大房面前如此张狂,还真是和她那个姐姐一样蠢,这白夫人果真有两把刷子,一句话就把她给治了。
二夫人尴尬的笑两声,道:“姐姐说哪里话,我不过随口说说,哪里就真的这么做了。”“白府上下都是老爷的脸面,一个不慎就是丢了我们书香大家的面子,妹妹以后说也当心些。”白夫人说着又看着她身后的两个小妾道:“都要看清自己的身份,想明白有几斤几两重再去跟风做事。”冷冷扫一眼屋子里,白夫人拉起茗韵郑重道:“以后寒絮就是府里的一个正经主子,大伙儿都要叫她小姐,若再有半个敢不敬,老爷自然会教训。”“这是老爷的意思?”二夫人看着白夫人冷冷问,白夫人淡淡看向她反问:“若不然,妹妹以为我有这个权利?我虽是正室,却还不敢如此狂妄!”一句话说得二夫人脸红耳赤,几乎要恼羞成怒,却还是忍了下来,愤愤的看着茗韵,话却是向白夫人说的:“妹妹记下了。小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随即甩袖而去。茗韵揉揉额头,极其无奈,怎么到哪儿都离不开个争斗……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由于生病,停更了两天,抱歉,恢复更新,如果可以,这两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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