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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腊八夜(上)

落花谣 逸者如飞 3499 2021-04-02 20:37

  秦旺又一次离开了杭州,开始和和江宁织造府里的老花匠进行谈判。其实我对于这个问题倒不怎么担心,从老花匠的举动来看,他并不怎么急于为失散多年后再次重逢的表哥报仇,或者是因为他对于自己和身后那个人的生命安全异常珍惜,或者是多年的离散已经将这对打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之间的情谊冲得极淡。而事实上,秦旺也确实极快地跟老花匠就曹家的事情达成了一致。

  “不过那名老花匠托奴才代一句话给您,他给予了您信任,所以希望您也能够信守自己的诺言。”秦旺极为恭敬地看着我,先前清澈明亮的眼神不知怎么显得有些黯淡。

  ……

  腊八是个极为重要的节气,这点无论是地域的南北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孙文成的授意下,灵隐寺里早早地熬了腊八粥,派发到穷苦百姓的手中。另一方面,江宁城里的曹寅也在做着相似的事情,他也同样慷慨地派发了腊八粥,甚至比杭州寺庙的粥更多更稠,犹如信徒一般极其虔诚地感谢着神佛以及赐予他们无上荣光和富贵荣华的那位大清皇帝。

  曹家的粥稠,味道也好,于是整座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极为浓烈的香甜的腊八粥的气息。

  江宁城的腊八粥按照惯例在江宁织造府外那片开阔的空地上,与孙文成不同的是,曹寅并不隐晦地通过寺庙,而是每年都极为高调地以织造府的名义派发腊八粥,因为这是已故的孙家老夫人每年的惯例。曹家乐善好施,曹家在江南的地位一直极高,无论是官还是民,都对织造府怀着极大的敬意。其实这件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官员身上,难保康熙不会生出疑心以及不悦,但关键在于这件事情曾经是由孙老夫人亲自做的,而如今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他的儿子曹寅,是康熙的奶弟、康熙一同成长起来的最信任的伙伴。有了这样的一种声名,曹家的所有活动都是誓死地效忠于大清,忠于那位无比英明的康熙皇帝。不就是分些粥吗?那就分吧,管他是织造府分还是庙里分呢!

  曹家在热火朝天地分着粥的时候,我和我身后那些隐隐约约的尾巴侍卫们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江宁城。我坐在距离江宁织造府不远的一座豪华酒楼的二楼上,一面吃着小菜酌着小酒,一面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看着挤挤挨又欢天喜地涌向江宁织造府的老百姓们。二楼并不高,所以我能够听到楼下街道上的言论,只是在听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那些感激和赞美声时,我不禁微微地苦笑起来,开始对自己即将开展的行为感到有些汗颜。

  这样的家族,既拥有千古一帝的康熙无比的信任,又拥有江南百姓和士子们发自内心的拥护和爱戴,这样的势力,怎么可能不在地方上具有无比地影响力,又怎么能不引起北京城里那些皇子们的垂涎?而如果我不用一些极端和毒辣的手段,我怎么可能会获得对方的支持呢?我有些黯然地想着,同时也对胤禛的前途生出一种淡淡的失望,以胤禛的心计,他怎么忽视把江南的这一块肥肉,就算他在江南也拥有一些势力,但是只有获得了江南三家织造府的支持,他才能真正地掌握江南,他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呢?

  “秦旺啊,你说这样的家族,真的能为我们所用吗?”方才的思索使我的心里无比黯然,我定了定神,有些感叹地问嘟囔着,明明是一句疑问,但是却显得有些无力。

  秦旺微微低了低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用得了也得用,用不了也得用。”

  夜幕渐渐低垂的时候,挤在织造府门前空地上的人们终于渐渐心满意足地散去,只有那写着“曹”字的大红灯笼还在高高地悬着,无比威风。

  我的马车停在了织造府门口,有些寂寞地等待起来。不多时,曹寅带着一家老小急匆匆地赶了出来,竟是无比震惊无比惶恐无比恭敬。

  “腊八节是个大节,往年宫里一定会热热闹闹地办了家宴,由皇阿玛赐给我们宫里熬的粥。杭州的粥是庙里发的,早一天就很是热闹了,我想给皇阿玛写封家信,所以特地来看看江宁的情况……末了,还想跟曹大人讨碗粥吃吃。”我和蔼地笑着,幸福地回忆着,语气说不出的亲近有礼,一面同曹寅一起走着,一面还不忘打量着半暮中的织造府。

  曹寅一面捻须笑着,一面和声道,“福晋真是折煞臣了,纵使万岁爷关心民生,可这些派粥的小事哪里还要福晋亲自过问的。文成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知会一声,臣一家本来该去城门口迎接福晋的。”

  “不妨的,我跟孙大人讲过,都是自己人了,也不必做那些虚礼。再说了,我若是早早地进了织造府,还看不到江宁城里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呢。大人说的是,皇阿玛关心民生,我们做儿女的但凡领会一点,也都变得极为重视民意了。”我继续和煦而欣慰地笑着,赞赏地看了曹寅一眼,“曹大人虽不是这江宁城的父母官,可是这爱民如子却是一点也不逊于人,我今日可是听到不少百姓赞万岁爷之圣明慈爱,赞曹大人之高义。我回去这家信中可是要好好地为大人写上一笔。”

  曹寅听到我先前说到孙文成时,虽是笑着,可是脸色到底还是微微沉了沉,似乎有些怨愤他那位亲戚的愚钝。但是听完我的话,脸上似乎还是那温温淡淡的笑意,只是原先显得有些微微狐疑和冷凝的笑意却是舒展了许多,对着我连连地道起谢来。

  说话间就到了曹家今晚预备了家宴的屋子里,男人女眷们分别都落了座,这样的一间屋子和一屋子身着华服的人们,自然是极为奢华的。我暗暗看了一阵,今日之金碧辉煌,今日之珠光宝气,其实比起康熙南巡的时候来,应该说并不逊色,这曹家的富可敌国就可见一斑了。

  如果我在曹家的产业里还能再分上一杯羹,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我这样想着,看向曹家人的目光就更加热了几分。

  因为有了前面给康熙家信的铺垫,曹寅的态度极为恭敬而热络。我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意思,如今他已经渐渐地倾向了八阿哥,而我是十四的福晋,道理上是和八阿哥在同一条船上。尽管我在江南盐荒时间中对三家织造进行了逼迫和威胁,逼得他们向康熙上了那道密折,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八阿哥的实力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是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三家织造不仅没有吃亏,反而也算得上及时而诚实地向康熙汇报了江南的情况,康熙可能还对他们暗中进行了夸奖。说到底我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如今又非常热情地提出在康熙面前为他们美言,这怎么能不让一直有些惴惴的曹寅忽然觉得大喜过望呢?

  一顿丰盛的晚宴,配上香甜粘糯的腊八粥,再加上宾客双方刻意地示好,这顿晚宴吃得是谈笑风生,和气生财。我不得不承认,曹寅实在是个极有才华的人,筵席上的行云流水引经论典,谈笑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挥斥方遒的豪放意味,再到后来说到世事变迁时也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睿智。如果不是上次南巡时他刻意地低调和盐荒案上的淡漠,我其实早就该注意到,这位《全唐诗》的主持编纂者,原来是这样一个满腹诗书知情识趣的儒学大家!

  他确实比孙文成强了太多。我默默地在心里比较着,却也忍不住暗暗地叹息,只是聪明得有些过了头,康熙虽是年纪大了,但身子到底还极为硬朗,他这样急着选择阵营,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曹寅有些感慨地结束了我们方才的讨论,用他自己那句极为著名的诗句,“连明相索相这样的大家都免不了落得个黯然飘零的结局,更不要说像臣这样的小喽啰了。人生在世,也就是匆匆的几十载,许多事情终不须太过计较。”

  我微微地点着头,明白他这句话中有几分劝慰的意思,只是,他以为我在替十四跟八阿哥争锋?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却也有几分暗自庆幸,这样的误解对于我来说毕竟是有益的。

  晚宴结束后,人们都带了几分微微地醉意。不过曹寅的表情虽然极为放松,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只老狐狸真正打消了他心中的那份狐疑。

  在曹家主人们送我去那间晚宴时被紧张而迅速打扫好的院子时,我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的玉佩呢?”我在一片欣然和睦的气氛中忽然有些讶然地开口,微微焦急的声音像一粒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使得那原本平静祥和的湖面微澜,暗暗涌动起了不和谐的暗波。

  “那个玉佩是皇阿玛亲赐的,是皇阿玛曾经带过的东西。”我的声音越发焦躁了,还隐隐地带了几分哭腔。曹家人的表情起先都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破坏了这迷人的和谐,但是当他们听到我惶急地道出那玉佩的来历时,不禁都微微变了脸色。

  万岁爷御赐的玉佩,怎么能随便就丢了呢?而且是丢在了江宁织造府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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