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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腊八夜(下)

落花谣 逸者如飞 3501 2021-04-02 20:37

  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在幸福的腊八节里丢了御赐的玉佩,来自北京城里的贵人因为这件事情简直要在原本是皇家家奴的曹家人面前焦灼地落泪了。这是我给整个江宁织造府的主子下人们定下的一个基本的情绪和氛围。

  江宁织造府里开始熙熙攘攘地吵闹起来,织造府里的亲兵和侍卫们开始点起火把,小跑着四处地寻找。一块还没有巴掌大的小小玉佩丢在了织造府中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种寻找本来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所以整个织造府被折腾得人仰马翻,怎一个乱字了得。

  方才晚宴的大厅里已经被下人们迅速地收拾干净了,腊八节那种香甜温暖的气息已经悄无声息地被一种严峻而紧张的氛围所代替。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我和曹家人坐在一起,讨论着那块玉佩可能会被遗失的位置,但凡想到某一处时,曹寅便立刻派了人去寻找。只是来来往往的几次过去,去寻找的人们带回来的都不是好消息。

  所有人都渐渐的有些不耐而失望。曹寅的脸色也逐渐暗晦起来,极为小心翼翼地,却又是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问我,“福晋您再想想,许是在进府前就没了,要不要让人去外面找找?”

  老狐狸想推卸责任?我心中暗暗地想着,脸上却带着迷茫地回忆了一阵,“也有可能,只是记不清了,不过我好像进府前不久才把玩过的。”

  曹寅听了我的话,脸上便瞬间亮了起来,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我看着他的笑意,心里不由暗暗笑了起来,织造府什么也不缺,人力也是如此!他们在这块玉佩上肯花的力气越大,我的计划执行起来就越轻松,这可是我巴不得的事情呢。

  但是我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得意或是什么其他表情,我只是极乖地应了一声,带着那种叨扰到主人家的微羞眼神,感激地看了曹家人一眼。

  与此同时,另一些人开始进行另一件事情。

  在富庶的江宁城里的另一个角落,有着一片与美丽江南的盛名并不相符的贫民窟,贫民窟的景象与织造府里的奢靡温暖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这里居住着江宁城里最最清贫破落的人,逼仄狭窄的巷子里黑压压地建筑着一大片矮小屋子,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早已是破败不堪,遇到这种严冬雨雪的天气,居住在屋里的人们就会感到十分痛苦和无助。

  少年秦旺在寻找玉佩的极度混乱中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织造府,他绕了很久,甚至故意走了几个岔路,佯作寻找物事的样子。在确定身后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后,他才低着头拐进了这片杂乱无章的贫民窟中。夜色渐沉,黑暗中看不到那条狭窄而坑洼的路,雪后的小路有些难走,刚刚融化的雪水在气温稍稍降低后便立刻结成了冰,夹杂着泥泞和冰雪的小道很滑,但是秦旺却走得十分轻松。在走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一桩小矮屋前,毫不犹豫地轻敲着那间破败不堪的木头矮门,木门上发出一种节奏极为规律的响声。

  木门很快地开了,秦旺又向着深深地暮色中环视了一圈,便飞快地钻进了那间小矮屋。

  这是那位老花匠的“家”,屋子虽然极为破败,但是屋里的陈设却十分清爽而完备,一个家庭应该拥有的部件在这间灯火幽暗的小矮屋里都能找到。桌椅板凳、橱柜、床、木门旁边还微微释放着热气的火炉子,还有……一个女人。

  秦旺抬起头,目光只在女人涂得极白的脸上微微停顿了一个瞬间,他可能感觉到身上的毛孔在一个瞬间急速地缩紧,便有些迅速地把目光转向了屋里那个唯一的光源。

  “少爷且耐心等等,老姚应该快来了。”这个女人就是织造府花匠老姚在那个低级窑子里认识的相好,如果说那位官员表哥的死亡给他带来了一点点好处的话,那就是屋子里秦旺都不太敢正眼去看的女人。只是秦旺不去看,却并不代表着老姚不喜欢她,事实上花匠老姚确实很喜欢这个女人,并且和这个低级的妓女已经暗地里定下了终身,他们只要攒够女人赎身的钱,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钱……也许这也是老花匠答应合作的原因之一,秦旺低着头默默地想着,一面暗暗地嘲讽,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其实都得为了一个钱字而奔波。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那个女人也没有留意秦旺的举动,或许她已经觉得面前这位皮肤黝黑但是声音纤细的少年算是熟人了,反正她只是端了一碗有些浑浊的凉茶放在桌上,然后就开始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花匠老姚的归来。

  ……

  关于秦旺在矮屋里的一切细节,我都是后来才从秦旺的叙述中了解到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我坐在曹家温暖如春的大厅里,急切地等待着那些寻找玉佩的人们的归来。从我宣布自己丢失了玉佩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将近过去了两个时辰,我不知道老花匠那边的事情有没有完成,也不知道他和秦旺有没有碰头,我只能焦灼地等待着。

  只是与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相比,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没有任何预期地,织造府的一名红衣侍卫走进了明亮的大厅,极为恭谨地呈上那块被我遗失在深草丛中的玉佩。曹家人灼热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托盘上那块温润透亮的玉佩,几乎是集体地松了口气;而当我看到秦旺出现在收兵的人群中时,并笑嘻嘻地站在了我的身后时,原本悬在高处的那颗心也才渐渐回到了原处。

  “臣恭喜福晋。”曹寅和声笑着向我道喜,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严峻。也是,我都说了玉佩是在织造府丢的,万一找不到,曹家不管怎么说都洗脱不了下人们见财起意私吞了玉佩的嫌疑,这对于驭下极严的曹寅来说,是一件不太容易接受的事情。

  反正不管谁有着怎么样的心思,那块被我遗失在草丛当中的玉佩还是被像海底捞针一样地找了出来。我宽慰地笑着,有些佩服曹寅的驭下能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黑暗中的草丛深处找到一块小小的玉佩,说明他的下属们工作得都很尽心竭力;而找到玉佩的那名侍卫,能够明知这块玉佩是御赐的稀罕之物而不起贪念,说明曹寅的属下的忠心程度经得起严峻地考验。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家族,如果真的能够为我所用,那将是怎样可怕的一种力量?我心里热切地想着,开始期盼着这场戏落幕的那一刻。

  我在江宁织造府里极为香甜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谢绝了曹寅极为真诚的挽留,便踏上马车一路狂奔回到了杭州。

  “曹大人,这织造府的园子里埋了不少好东西,佩服之至!”我在织造府的枕头下留给曹寅一封信,信封里极为简短极为嚣张地写了这样一句话,毫不顾忌曹家与我共尝腊八粥的和谐情谊。只是留这封信实在是因为我吃不准曹寅的反应,虽然知道他一定是极为震怒极为惊恐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下做出极端的反应,伤害到我和我身边的人,而我也并不愿意打这样一个赌。言语的嚣张则是因为我需要那种气势,那种让曹寅知道我能够控制局势的气势,我希望他能够明白,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虽然康熙极为严苛地反对女子涉政,但是我仍然敢于先发制人并控制局势。

  因为康熙虽然不允许女子涉政,但是并不包括这样的一种情况,就是嗅到了一丝政变和叛乱的气息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扮淑女。康熙在这点上绝对不会迂腐!

  马车在高贵文雅地离开了曹家人的视线后,开始以不曾有过的速度开始在官道上狂奔起来。秦旺在前方骑着马,镇定而又淡漠地狂奔着。而我和喜殊则是紧紧地抓着马车的扶手,深怕一个颠簸就从那光滑柔软的坐垫上滑落下来。

  虽然奔波着,喜殊的表现却让我十分赞赏。

  “福晋,咱们这是在逃跑吗?”喜殊的目光落在我抓着扶手的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的手指上,微笑着问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不禁有些自嘲,我毕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只是在还在开着玩笑的喜殊面前,我却勉强地保持着自己的镇静,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这点颠簸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当我们顺顺利利地抵达杭州,当走进老陈家院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目光转向身边,原来秦旺和喜殊脸色也微微地苍白着,我看着他们开始笑了起来,看来我们三个人其实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掩饰着心中的紧张。

  兴冲冲从屋里跑出来的望月看了看风尘仆仆的三个人,不禁狐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格格,你们的气色怎么都这么差?江宁织造府不给饭吃吗?”

  我望着秦旺和喜殊笑了笑,这哪里是吃不吃饭的问题,原来亡命天涯的那种惊心动魄,还真是颇费心力的一件事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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