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不可理喻”这四个字,可她不想反驳。她就是不可理喻,凭什么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凭什么她要受他的摆布?凭什么他把她打探得清清楚楚,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卫浩临很快牵了一匹白马来。这是他的坐骑,来自西域,高九尺,颈与身等,昂举若凤。茉儿并不识得,却不禁暗暗称奇,果然是匹好马。
随即又犯难,自己并不会骑马。
卫浩临见茉儿面有难色,知道她不会骑马,也不刻意讽刺她,只道:“你说要立刻见到你的儿子,只能骑着它去。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现在也不过出去百里,怎么样?你敢骑吗?”
茉儿点点头。这个时刻,她没什么好介意的。
卫浩临一个翻身,纵上马背,居高临下,朝茉儿一伸手:“上来。”
茉儿伸出手去,卫浩临握住,轻轻一提,茉儿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提到了马背之上。
这马骑惯了卫浩临一个人,猛的多了个生人,不情不愿的打了个响鼻,在原地踢踏着,不肯前行。
茉儿紧张的抓着马鬃,唯恐自己从这么高的马背上摔下去。这马不舒服,更加烦躁的来回走着,想要把身上多余的负担掀下去。卫浩临一手揽住茉儿的腰,一提马缰绳,轻斥一声,说:“坐稳了。”一打马缰绳,马踏四蹄,朝前奔去。
耳边是风声,茉儿只觉得周边的树木像是倒影一样匆匆的后退,来不及看清,已经奔出去几里远。她竭力的告诫自己不要看如流沙一样的路,而是抬头看向前方。
果然好多了。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低头看着脚下,会被模糊的失望所迷惑,会被原地的狭隘所局限,从而越来越没有希望,不如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有些看不清的东西会变得明了,眼界变宽,不能改变事实,也能改变心态。而心态的改变,会不知不觉中左右着事情的结局。
渐渐习惯了这种超速奔驰,茉儿的感觉才慢慢的集中到身后的男人身上。他紧贴着她的背,腰间大手带着滚热的温度,这让茉儿有些不安。她想略微动一动,与他隔开些距离,谁知差一点跌下去。
卫浩临喝道:“你在做什么?”
茉儿不满他的态度,也喝道:“你放手。”
卫浩临低头瞥了一眼茉儿,见她脸色润红,似有些难堪,眼神下滑,落到她的纤腰之上,知道她在拘泥着什么,便说:“如果你不想从马背上跌下去摔断脖子,我劝你最好还是忍耐些。”
这倒是实话。
茉儿挺了挺背,吁一口气道:“我怕没摔死先被勒死了。”他手劲那么大,她要喘息不上来了好不好?
呃。卫浩临这才稍稍放松手劲,再看茉儿时,她已经沉静下去。心里不觉好气好笑,这女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用这种另人曲解的口气来表达她的意思?她就不能像一般女人那样细声细气的和男人说话吗?
可是立刻又头痛。那样的女人他看多了,没觉得有什么美。也许心理上早就认定了所有女人都那样,所以连厌烦都变得多余。
倒是这林以沫,从不表现得娇柔娇弱,开口就要站在和对方平等的立场和角度,你凶,她比你还凶,总像你欠她比她欠你多一些。甚至即使明明知道和对方力量悬殊,也不肯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这女人,注定是要吃亏的。
他摇摇头。不懂得她心思的人,只以为她蛮横,却不知她其实不是个多事的人,也不是个矫揉造作的人。如果任她沉静的待在那,除了赏心悦目,还自有一种从内到外的平静。就像三伏天里的一泓清澈透明的溪水,就像沙漠里远途跋涉的行者忽然遇到了小河,就像一望无际的漫漫荒原上一棵开了花的荆棘草。
明明她骨子里很柔顺,干吗总要披上带刺的铠甲?
茉儿完全无视他的心思,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立刻道:“是不是前面那辆车?”
卫浩临回过神来,凝眸细看,道:“是。”
快马加鞭,一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马车前。赶车的是个年轻人,身穿灰色袍子,一张有棱有形的脸。见白马上的卫浩临,立刻停下马车,跳下来施礼:“将军,你怎么来了?”
卫浩临下马,先把茉儿抱下来,这才说:“卫名,孩子可还好?”
“还好,就是早晨的时候哭了好一会儿,也许是饿了,我正想到前面找个村镇弄点吃的。”
两个人退到一边说话,茉儿却早就奔到车前,一掀帘子,喊道:“锥儿?”
车里有一个人披散着头发,怀里抱着红绫小被裹着的孩子,一脸泪痕,猛听得有人叫她,一抬头,见是茉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说:“小姐,我——”
念儿被哭声惊醒,原来睡得就不沉,又饿又惊,也放声哭了起来。茉儿忙上车,放下帘子,揽过锥儿的肩,轻轻拍着,说:“锥儿,别怕,别怕。”
锥儿倚在茉儿的肩头,说:“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你就是怕这个?”茉儿笑笑,说:“那那念儿一定是怕再也没的吃了。”
锥儿笑起来,才想起还在哭的念儿,忙送到茉儿怀里,说:“念儿一定早就饿了。”
茉儿给念儿喂完奶,下车,见卫浩临和卫名在不远处站着说话,便跟过来。卫名行了一礼,退到一边,卫浩临问茉儿:“你打算怎么办?”
茉儿说:“无论如何,我不会和念儿分开。”
“可是这里很危险。”
“我们可以去安全的地方,我原本是打算去江南的。”阴错阳差,走到这个地方。
他毫无愧色,大言不惭的说:“我没时间,让人送你,我不放心,所以你不能走。”
茉儿不语,心想:谁要你送。你放不放心,与我何干?我和你什么关系,轮到你放不放心?可他的话不容置疑,茉儿不想和才见面的陌生人争吵。换个角度想,他还能够问问自己的意见,已是难得了。他完全可以按照他的意思把锥儿和念儿送走,再给他请个奶娘。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
想到这,茉儿说:“我可以听你的安排。”
卫浩临也当仁不让,下决定道:“那就回别院。”说时招呼卫名:“卫名,回去。”
卫名是卫浩临身边的副将,听了吩咐,也不问为什么,掉转了马车,准备往来时的路上走。卫浩临看着茉儿,茉儿点点头,表示多谢。上了车,和锥儿坐到一处,只听卫浩临和卫名嘱咐了一句“小心”,便听见他打马扬鞭的声音,从窗户往外望去,他已经走远了。
念儿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盯着茉儿看。茉儿微笑,伸出手指抚摸着他细嫩的脸颊,问:“念儿,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娘?”
锥儿在一边笑道:“念儿一定在想,这个人到底是娘还是爹?”
茉儿也笑了一下,不理锥儿,只对念儿说:“念儿乖,我们不以貌取人的,是不是?有些人生得很好,可未必内心也和外表一样。有的人生得很丑,可是她的心是善良的。”
锥儿撇了撇嘴,说:“是哦,你爹当初就是翩翩美公子一个。”
“我们都会看错嘛。再说,年轻的时候谁会懂得感情,谁会懂得生活?多多少少,总是梦幻占了太大的比例。总是渴望着才子佳人,才是天生的一对。可是生活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念儿,你将来要做一个有思想的人,能够看清人和事的本质,不要走娘的弯路。”
念儿忽然张开没牙的小嘴笑了,伊伊呀呀的,好像在回应茉儿说的话。
茉儿欣喜之余,不禁又十分感动,到现在,她很感谢老天给了她一个健康、快乐的宝宝。
锥儿把念儿放好,对茉儿说:“小姐,你是怎么到这的?”
茉儿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锥儿道:“原来是这样。你不知道,我一睁眼见只有我和念儿坐在马车上,真是吓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念儿偏偏又饿醒了,一直在哭,我手忙脚乱,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我一直在想,怎么从山贼窝里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是谁把我和念儿给劫了,怎么又不见你?小姐,到底这个人是谁?”
茉儿知道她指的是卫浩临,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叫卫浩临,是什么常胜将军,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锥儿默然,说:“还以为他是魏有名呢,不想真是认错了。”
错就错了来,是谁都没什么关系。
锥儿打起精神,问:“他可知道你是谁?”
茉儿摇头,说:“我不清楚他知道多少,不过他知道我叫林以沫。”
“奇怪,这人好神秘。不过他干吗要把我们劫下来?他不是和山贼有来往吗?到底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有,他为什么不放我们走?我们和他既无冤仇,也无瓜葛啊?”
谁知道!茉儿耸耸肩,说:“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早晚会见分晓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喜欢悍妻休夫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悍妻休夫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