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茗又放缓了语调,对兰心说:“这一路,你车马劳顿,甚是辛苦,你又出不惯远门,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出去看看。”
兰心不敢再强,点点头,她倒想寸步不离的跟着温暖茗,留她一人在这儿她有点怕,可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而且委实有些累了,只好先休息休息再说。
温暖茗安顿好兰心,出了房门,问一个士兵道:“林以沫在哪儿?”
那士兵似乎对这三个字十分的陌生,茫然的看着温暖茗问:“大人,您问的是谁?”
温暖茗只得改口道:“你家,夫人,在哪儿?”
这话说得十分拗口,也相当的窝火。他真想问问茉儿,她到底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羞辱自己吗?
那士兵一听是问茉儿,立刻一脸的肃然之色,说:“哦,你是问我家夫人?她从进门就没歇着,这会应当是在为百姓们分粮呢。”
“你带我去见你家夫人?我有事要和她谈。”
“好,大人,你在书房稍等,我马上去叫夫人。”说时把温暖茗带到书房,只替他斟了一杯水。
温暖茗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才发觉只是白水。想想也失笑,这里如此艰苦,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茶水?更别提上好的茶水。
他在这盼着,看着,等着,又着急又焦躁,又紧张又无耐。他在想,在人前,茉儿如此淡漠,全当作不相识,那么人后呢?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还有那个卫浩临?他们何时结成的夫妻?是如何相识的?茉儿又怎么会到了这里?还有,锥儿和孩子呢?如果茉儿硬是不承认自己与她相识,自己又怎么办?
一直等到过了中午,也没见茉儿回来,连那士兵都没了踪影。
温暖茗压住心头之火,踱步出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出了院子,街上也是静悄悄的,只是各家冒出了烟火之气,才算有点人间的味道。正这时见前面来了一位白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士兵,不是茉儿是谁?
茉儿一身疲惫,从早晨忙到现在,她一口水都顾得上喝,给老百姓分了些粮食,讲清现在的局势,要想管饱,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大家仍然需过一段勒紧裤带的日子。
百姓们也知道,这些粮食是给军队的,茉儿擅自作主分给他们,已经是情外之情,自然感恩不尽。
茉儿分了粮,又去了一趟城楼。不仅卫浩临的军队毫无消息,就连张瑜珉的军队,也如石沉大海。
直到那匆匆起来的士兵说钦臣大人正在找她,她这才拖着身体下城。回头望一眼城楼,手扶着斑驳的城墙,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温暖茗迎住茉儿,道:“茉儿,别来无恙?”
茉儿抬眼看了看他,说:“温大人怎么在这里等?可吃过中饭了?温夫人呢?”
士兵代答:“温夫人已经用过饭了,温大人还没。”
茉儿点点头,说:“请,温大人,有什么事书房里谈。”
士兵问:“夫人,我见你这多半天一口水都没喝,一定也没吃饭?我去端些来,你和温大人一起在书房用吧?”
茉儿说:“不必准备我的,我不饿。”
那士兵道:“夫人,您可千万别这样。卫将军如今生死不明,你可千万别再出点差错。不然,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才好?”
茉儿微微苦笑,说:“你这孩子,竟说傻话,我一个女人家,能做的事有限,如今既有张将军,又有温大人,哪还用的到我?”
“我不管,我就知道夫人是真心为我们好,你如果不舍得吃,我情愿把我那份让给您,否则,我也不吃了。”
茉儿眼圈微红,说:“别傻气了,我是真的不饿,就是渴得厉害,先帮我倒些热水来吧。”
那士兵把温暖茗和茉儿让进书房,忙着端饭倒水。
书房里只剩下温暖茗和茉儿,温暖茗看着茉儿,开口试探的道:“茉儿?”
茉儿淡淡的答:“请直呼我林以沫。”
他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她微笑,不逃避不拒绝,说:“我本来就是林以沫,孟以沫和我没有关系。”
“你想借着否定姓氏来否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茉儿耸耸肩,说:“你可以这么解释。”
“为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字一句的话:“我已经休夫。”
温暖茗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案之上,说:“林以沫,你费尽心机,以死为名,逃离温府,就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然后找一个叫做什么卫浩临的男人?我和你有媒妁之言,有父母之命,是明媒正娶,你不珍惜,却和这样的男人私奔为妾?你到底顾不顾我温家的尊严,你又顾不顾恩师孟相的尊严?”
茉儿只有一句:“我是林以沫。和你,和孟一苇,和温家,没有关系。”
他气得无话可说,道:“没有关系?那孩子呢?”
“别用话激我,温大人,我承认孩子是你的孩子,但从始至终,你没尽到一分父亲的责任,很抱歉,目前为止,我只能说,那孩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但是他姓温。”
茉儿微笑,挺直了背,说:“当日,你已经当他死掉了。”
“那是因为你用尽心机,不想让我看到他。”
“你有没有想过看他?发自内心的说,温大人,别用所谓堂而皇之的语言来矫饰,你只问你自己的心?你从最开始的不接受,到最终的不闻不问,以至于最后对他生死的漠不关心,你算是什么父亲?”
温暖茗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他柔声说:“我承认,我有错,可罪不至死,你何以不留一点余地,做得如此决绝。茉儿,我们,还有孩子,可以再重新开始。”
“温大人,不要用这样的低声下气侮辱你自己。我林以沫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有一个贤淑的好妻子,她会为你生儿育女,不必因为在我这里受到了些许挫折就自认为是你整个人生的失败。如果说失败,那么失败的人是我。”茉儿停下来,喘息了一下,说:“我当日写得清楚,自此之后,两不相干,你完全可以当我死了。如果不甘心,我可以再死一次。在这个边关,我也算见惯了生死,没有什么可以抵得上年复一年的煎熬。”
“不,不要,为什么,林以沫,你情愿死,也不肯跟我回去,难道为了卫浩临?”
“为了谁,都无需我多费口舌解释。温大人,我很累,既然你承君意前来增援,请你做好份内之事,恕林以沫先告退。”
他眼睁睁的看着茉儿离开。不,是孟以茉离开,留给他一个林以沫的背影。就这么简单?他和她没了关系?再相逼,她便以死来回应?
似乎所有的话都被她说尽了。而他,居然无以回答。
谁的错?他吗?亦或是她?
无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都是不可更改的结局。他没法面对这样的挫败,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羞辱。林以沫,林以沫,就算你回复原姓又有什么用?你以为卫浩临会光明正大的娶你?他也是威名远扬的将军,他的婚事会受万人瞩目,他会启禀皇上,到那时,世人不会因为你叫林以沫就放过你。不会因为你这样做而称你为勇敢。你仍然是孟以沫,身上打着我温家的烙印。
你以为离开我,你就会得到幸福?
天真。太天真。
恐怕你和卫浩临度过了生死劫却难逃再一次的死劫。
这顿饭,温暖茗吃得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他倒佩服茉儿何以不吃。与其味如嚼蜡,还落个不珍惜粮食的恶名,真不如不吃。
回到房里,兰心已经起了多时了,问:“相公,你去了这么久,做什么去了?”
温暖茗没好气,答:“等人。”
兰心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你受人委屈了?”
“没有。这城中现下无人掌管,我又是朝中派来的钦差大臣,谁会给我气受,你别瞎想了,没事。”
兰心哦一声,忽然问:“进城之时,我怎么听接你的人是个女子,还自称是林以沫。”
温暖茗只嗯一声,兰心又问:“她,她,她究竟是谁?”
“她是林以沫。”温暖茗一言以代过,而后直视兰心道:“你姐姐叫孟以茉,已经过世了,你现在是温家夫人,这一点你要记住。”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是多事之秋?算他谨小慎微吧,可是对于兰心来说,与其让她知道,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兰心点点头说:“我知道,姐姐过世,京城里无人不知,我怎么敢胡说。我岂是那等口无遮拦之人,不过是一个相近名字的人,我不会杜撰自乱阵脚的。”
“如果,不只名字相近,而是长相也相近的一个人,你也只认定这个道理就好。”
兰心怔怔的,没明白温暖茗的意思。怎么叫名字相近,相貌也相近?难道,茉儿真的就没死吗?既然没死,她怎么会到这儿?又为何不与相公相认?自以为稳固的感情会不会再一次受到她的影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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