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断刃便回到了青楼之中。
寒烬在断刃走后,这一夜都没有安稳过,一直被鬼手支使着取药烧水换布最后他就在雪尘的厢房外守了一夜。
当断刃从青楼外回来的时候,寒烬正靠着门沿昏昏欲睡。
从山庄中一得知雪尘会遇上危险他们便马不停蹄的从夕洛城赶到华城,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而在华城外遇到昏厥的雪尘又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忙碌,即便是像寒烬这样久经风雨的人也感到有疲倦。或许,这段时日来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
断刃走上楼梯的时候发出的小小声响,将未深睡的寒烬惊醒。
“回来了。”还带着一点迷糊的音调,寒烬打起精神对上未说话的断刃。他见断刃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怀中取出两个东西交到自己手里,便返身离去。他心中不免疑惑,难道她还在为之前自己不让她进皇宫而气恼么?转念一想,明明最后胜利的是她,那断刃实在是不该摆出这样不善的脸色吧。
寒烬收敛起微微暴起的心情,沉声问道:“是不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这几日太疲累了?你脸色不是很好。”话一出口,寒烬就想狠狠甩自己几个巴掌。别人一张臭脸的对着自己,而自己却能说出这般关怀备至的话来,似乎真的不应该。
可是,不知为何在对上断刃眼中的那种莫名让人心疼的哀伤后,他就不自觉的放柔自己的语调。而那一日,她在车厢中无助的哭喊就在此时突然的出现在寒烬的脑海中。
“每一个百鬼,都是曾经在无人知道的黑暗角落中挣扎的人。我对他们伸手,不知道是把他们从黑暗中拉扯进了光明,还是把他们从人变成了鬼。但是,百鬼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忠诚的。所以,不论他们是人是鬼都是我最为珍视的一群伙伴。”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个夜晚,在那个面色惨白的百鬼修白离去后,雪尘曾对寒烬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那时候的寒烬心中还觉得不服气,然而在见到青竹,断刃后。他突然明白,百鬼之于雪尘,雪尘之于百鬼都不是任何外人所能真正了解的。
雪尘的神秘,越来越让寒烬觉得看着她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那个突然出现的飘逸如仙,桃颜美艳的暖月,那一曲曲醉人救人的琴曲。滴血的十指印在胸口上犹若凋零的桃花花瓣,让人看了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还有一个个出现的百鬼,甚至于出现了那个身怀绝世武艺的洛涯让人怀疑可能就是她寻找多年的哥哥,这一切都让寒烬觉得那个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女子,自己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靠近过她。
“我累了想要休息。”断刃有些怏怏的回应。
寒烬不由得有一丝担忧,这个总是胡闹着像是有无限活力的女子突然对他说累了需要休息。让他一时没有回神,愣愣的看着她想青楼之外走去。
青楼之外?!
“断副楼主,这里还有很多空的厢房可以……”寒烬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断刃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子。
断刃眼中噙着的泪水,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恨意和厌恶。那个可怕的眼神,立刻让寒烬闭嘴不语。他不知道断刃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里究竟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个哀伤到极致的眼神,突然让他的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以喘息。
“我讨厌这里,我会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你好好照顾庄主大人过两日我就回来。”断刃就在看了寒烬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依旧是一身劲装的她已经不复之前那种洒脱的清丽。整个人像是笼罩上了无尽的阴霾,没有一丝欢愉。
“断……”
“小子,东西拿来了么?”寒烬正想追上那个不对劲的断刃问问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厢房中鬼手的叫唤让寒烬顿住脚步。
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件东西,一件是被一方青色的帕子层层包裹着的,另一件是一个小竹筒上面刻着一些字。就在寒烬要细细打量的时候,一阵风从眼前掠过待他伸手想要抓回被人取走的两个东西时,耳畔响起的却是鬼手的怒斥声:“东西拿到了就交到我手里,不是早就交代过你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性命可是悬在这个盲虫上的!”鬼手小心翼翼的把小竹筒放进怀中,同时也小心翼翼的把那个被青色帕子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只见他解开青色的帕子,用左手双指夹出那个褐色的瓷瓶。瓷瓶的口子上是用红蜡封住的,而鬼手看着它就像是对着心爱之物一般久久没有回神。
“大夫,既然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到齐,那我家小姐的伤势?”寒烬看着这般失神的鬼手,不由得担忧起来。看他对待盲虫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在对待一件普通的药材。
鬼手细细的将红蜡揭下,就在红蜡被揭下的那一刻一个奇怪的昆虫扑翅声传到了寒烬耳中。只见鬼手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瓷瓶口子的边缘,一个银灰色甲壳的奇怪虫类爬到了鬼手的手上。
盲虫接触到的地方,鬼手那原本还算不错的皮肤慢慢的染上了诡异的灰色。
“这……”站在一旁的寒烬惊诧的想要出声,而鬼手镇定的表现又让他停住了想说的话。
鬼手用另一只手拿起了之前铺好在一旁的银针,挑破了自己的皮肤,奇怪的是盲虫在鬼手挑破自己皮肤的时候停止了爬行。“这的确是盲虫。”鬼手勾起一笑,原来,他方才的这些举动都是为了确定这盲虫的真假。
“你先出去,然后请个姑娘回来给我打下手。”鬼手将手背上的盲虫放会褐色瓷瓶中,对寒烬说道,“过会我要将你家小姐的衣物褪去,虽说我是个老头子也是个医者但还是让女子来动手比较妥当吧。”
寒烬脑中第一个出现的便是断刃,可是她只说去附近的客栈,说的那般模糊让他现在上哪里去找?!就在寒烬想要去将羞花找来的时候,一个稳健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而同时响起的是断刃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寒楼主,我来。”
见她神色不佳,寒烬又是一番的担忧,见断刃直径走到桌子边,将摊开在桌子上的那块青色帕子叠好放进怀中。
其实,早已走出青楼的断刃。突然想起千秋用来包裹盲虫的那个帕子,莫名的觉得要把它收起来。这一晚在皇宫里,想起那段她以为只会在噩梦中记起的记忆。或许是想着把留有千秋气味的东西放在身边会比较安心,所以断刃折返回这里来。
寒烬将一切都收在眼底,这样的断刃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心。
而鬼手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断刃,抚过光滑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道:“心有郁结,长久的压抑并不是可取的做法。只有真实的面对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这心病只有自己可以解啊。”
断刃嘴角弯起一个苦笑,那种苦涩就像是沉淀了好久好久突然泛出的一般,让旁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苦味。
听了鬼手的话,寒烬更是觉得应该找个时间来开解开解这个心有郁结的女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多断刃有这样的一份关心,寒烬没有再细想下去将一切都归结为那一次在马车之中的抚慰吧。是噩梦中的她看起来太过的无助,让他想要拉她一把。
寒烬走出了房间,现在的他能做的就是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扰房中的三人。
…………
“我该做什么?”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雪尘,断刃收紧了眉头,她从来不知道总是淡漠的看着四周的庄主大人,一直以来就像是个站在世外的人一般。但是,现在的她虚弱的躺在这里,让她有些心疼。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永远不生病永远不受伤,是人都会有虚弱有无助有疼痛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出来,给他力量和温暖重新活下去。人就是在互相扶持中才能够更好的生活,不是么?”鬼手从药箱中取出用得上的药物,而口中说出的话显然是对房中另一个清醒的人——断刃讲的。
断刃小心翼翼的褪去雪尘身上的衣物,就在之前在汶城中她们还在一起沐浴。那时候,她光洁白皙的身子,现在雪尘的身上却已经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
不知道是因为听了鬼手的话还是看到雪尘身上的伤痕,滴答……那一刻断刃眼中竟落下泪来。
“谢谢。”断刃没有回答鬼手的话,只是莫名的说了声谢谢。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老人的真心诚意的在开解她。
鬼手有些无所谓的牵扯着嘴角,看似无意的说道:“那些话也是曾经对我有恩的一个人说的,我觉得她说的对于是便记下了,没想到着一记就是十多年……”
他怅然的神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份难以忘却的回忆,总会在某个时间突然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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