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亦淳垂下眼皮:“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王妃请少安毋躁,就乖乖呆在这里,等待安南王的得力干将一个一个因你而丧命于此。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官还得感谢王妃。要不是你,本官也揪不出这可恶的叛徒。”又吩咐那几个侍卫,“把孟侍卫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孟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起,剑峰凛凛,直向谭亦淳后颈刺去。可是谭亦淳似乎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开了。随即,石室里的侍卫们很快把孟侍卫团团围住。一时间,石室内刀光闪烁,剑影灼灼,发出刺耳的“叮咣”声。
孟侍卫果然身手非凡,三两下就干掉了三个侍卫。可是,谭亦淳亲自出手了,孟侍卫要一边保护穆宛冰,还要一边跟那些人搏斗,有些忙不过来,这情景使穆宛冰想起了自己在大营里被劫持的场面。
孟侍卫护着穆宛冰且打且退,很快退到了方才谭亦淳打开的大铁门边上。眼看他们就要出了铁门,谭亦淳腾空而起,插到他们和铁门之间,双掌前推,一股巨大的气流逼得他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谭亦淳饿虎扑食般向他们劈下右掌。
孟侍卫带着穆宛冰躲过,边打斗边对穆宛冰耳语:“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外面的石门从里面可以用机关打开,机关就是石门左手边上一座废弃的假山上凸出来的手柄,把手柄向左转三圈就行了。”
穆宛冰认为自己不能就这样撇下孟侍卫逃走,就低声说:“不行,要走一起走。我看你武功不错,应该能逃出去。”
还没等孟侍卫答话,谭亦淳和另外几个侍卫立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穆宛冰说的话非常荒谬。
他们加大了攻势,招招狠戾,谭亦淳的掌法也厉害非凡,孟侍卫一个不留神,就被他一掌拍在右肩,当时就吐出血来。
穆宛冰大吃一惊。
孟侍卫忍着伤痛继续格斗,又催促穆宛冰:“王妃快走!”
穆宛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她突然抛下孟侍卫,以极快的速度跑出大铁门,顺着石阶奋力向石门奔去,等那些打斗正酣的人回过神来,她已经快要消失在甬道尽头。
谭亦淳掠身飞去,想用轻功抢在穆宛冰之前以阻止她逃走,可是,甬道修建得太窄太低,谭亦淳不得不停下来,和穆宛冰一样缘着石阶往上狂奔。
穆宛冰已经到了石门旁边,并且很快找到了那个能开启石门的假山上的手柄,用力向左转了三圈。
石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身后的谭亦淳赶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这个蠢女人,你在做什么?快把手柄向右转三圈,把石门关上!”
穆宛冰转头悠闲自得地问谭亦淳:“为什么要关上呀?谭大人。”
池塘里的水已经顺着石门涌了进来。
谭亦淳连忙向后退去,还不忘指着穆宛冰咬牙切齿:“你这女人好恨毒!居然想水淹石室!”
穆宛冰笑得更加得意:“对喽谭大人,我就是这么想的。”
谭亦淳又喊了一声,可是穆宛冰没听清,因为那声音很快就被大水淹没了。
谭亦淳不会水,在浑浊的池水里一阵乱扑腾。穆宛冰来不及看他的笑话,她得赶紧返回去寻找孟侍卫。就是不知道里面那几个侍卫懂不懂水性,如果他们也会游泳,那自己和孟侍卫就死定了。
穆宛冰一边往回游,一边努力在浑浊的大水中寻找孟侍卫的影子。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和孟侍卫打斗的人中间,有六个懂水性。而且,他们很快识破了穆宛冰想借大水逃生的打算,在水中娴熟地游着,缠住孟侍卫,同时警惕地防备着飞快向他们游来的穆宛冰。
穆宛冰虽然浸在冰冷的水中,可是觉得自己因焦急而出了一身汗。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敌不过那些水性和自己一样好、武功又高强的侍卫。
让差点儿又一次陷入绝望的穆宛冰欣慰的是,孟侍卫水性也很好,只见他在水中比刚才更加勇猛,接连击退了那些侍卫至少三次凶猛的围攻。
穆宛冰不会武功,帮不上忙,急得两眼冒火。她知道,要是再这样耗下去,大家就干脆在这里同归于尽好了。
穆宛冰四处打量,突然看见了还在水里扑腾的谭亦淳,他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而且被水流冲得晕头转向。穆宛冰立刻游过去,提着谭亦淳被水冲散的头发,将他转了好几个圈。
谭亦淳本来不识水性,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得辨不清东南西北,吞了几口混合着泥沙和死鱼烂虾味道的池水,这时候直犯恶心,突然又遭受了这猝不及防的旋转,更是晕得七荤八素。穆宛冰趁此机会在他浑身上下一通乱找,终于成功地找到了他的藏在腰间的一柄短剑。
穆宛冰用寒光闪闪的短剑对准谭亦淳的的脖子,把头露出水面,大吼一声:“都放下兵器!否则谭亦淳狗命不保!”
激战正酣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弄懵了,一个个在水中伫立,盯着在水中变得凶悍无比的穆宛冰。
穆宛冰不怕谭亦淳反抗,因为不会水的人在水里即使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就像在水里被浪里白条张顺戏弄的黑旋风李逵。她担心的,是那几个会游泳的侍卫。
果然,两个侍卫迅速向这边游过来。穆宛冰一使劲儿,谭亦淳脖子上立刻冒出鲜血,又很快溶解在水里。
谭亦淳又惊又怕,但是依然嘴硬:“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威胁本官是没有用的。你最好识时务,放了本官,或许本官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穆宛冰气愤地把他的头又重新摁回水里:“你还敢嘴硬。那好吧,你不怕死,我也不怕,看谁能挺到最后?”
大水渐渐将石室充满了。几个人都在浑浊的水里乱找一气。穆宛冰和孟侍卫在互相寻找对方,那几个侍卫则在忙着寻找他们的主子谭亦淳,还没忘了不时地给穆宛冰一下攻击。因为孟侍卫和他们穿的衣服一样,他们怕认错人,不敢贸然出手。可是穆宛冰就不同了,尽管池水混浊,可他们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于是,免不了刀剑相向。
穆宛冰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这些狡猾的侍卫,一边提着谭亦淳的头发往外面游。谭亦淳起初拼命挣扎,可被穆宛冰狠狠一拳击晕了过去,立刻像泡汤的面条一样,软塌塌的,听任摆布。
可是那几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紧追不舍,很快追上了穆宛冰,开始和穆宛冰抢夺谭亦淳。
孟侍卫当然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奋力在水中挥舞着长剑,击退那些企图靠近穆宛冰的人。
那些侍卫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而是充分发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神,并且已经初见成效,离穆宛冰最近的一个侍卫已经捉到了谭亦淳的一只脚,并且拼命把那只脚往自己怀里拉扯,试图将那只脚的主人拽回来。
穆宛冰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就把大名鼎鼎的谭尚书交给他,也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抓紧了不松手。谭亦淳意识全无,就这样,很没有朝廷一品大员形象地被这两个人拉锯式的拽来拽去。
穆宛冰再次大吼:“不要再拽了!再拽你们主子就成两半截儿了!咳咳!”呛到水了。
那个侍卫一愣,穆宛冰赶紧用力划水,游出去好大一断距离。
那个侍卫感觉自己上当了,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运气,以更加勇猛的姿势向穆宛冰发起第二次进攻,可惜那在水中显得很非凡的招式很快被突然冲过来的孟侍卫搅得七零八落。
穆宛冰充满敬意和感激地回头看了一眼孟侍卫,却发现他的右腿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血。
穆宛冰不敢再说话,以免呛水,可是心里嘀咕着孟侍卫能坚持多久,因为看样子他的伤势很重。正分神间,又一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挥刀扑来。
穆宛冰赶紧躲过。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没有丝毫前奏地砍过来。孟侍卫举剑来不及,奋不顾身地游到了穆宛冰和魁梧侍卫之间。只听“哧”的一声,孟侍卫被砍掉了左小臂,顿时鲜血直冒,在暗黄色的水流中形成丝丝缕缕的血流,随着水波蜿蜒而去。
穆宛冰大惊失色,可是实在没有力量和时间去为他包扎伤口。而孟侍卫却好像被这一刀给予了新的力量,连连挥舞长剑,砍翻或刺中了好几个穷追猛打的侍卫。最后,只剩了两名侍卫还在紧紧追赶着他们。
孟侍卫用尚完好的右臂抓紧穆宛冰,带着她飞快地向石门处游去。
很快,能隐约看得见石门了。
孟侍卫奋力一跃,带着穆宛冰钻出了水面,趁着身后那两个侍卫还没追出来,对穆宛冰说:“王妃,你赶快走吧。”
穆宛冰看着他断掉的左臂和受伤的右腿鲜血汩汩往外直涌,不由得掉下了泪:“孟侍卫,那你呢?”
“我断后。”孟侍卫虚弱而坚定地说,“王妃,抓你进来,孟远舟也有份,如今,我帮你出来,也算是赎罪。”
“不要断后了,”穆宛冰看了看水面,那两个侍卫还没露头,“我们一起走吧,你可以在安南王手下做事。”
孟侍卫举起失去一半的左臂,凄然笑道:“我已经残了一只手臂,能做什么呢?”
穆宛冰不想和他废话,一手拖着落水狗样的谭亦淳,一手伸过来抓孟侍卫:“不管能做什么,先和我走。”
孟侍卫后退一步,穆宛冰扑了个空。
孟侍卫因体力不支,伤痛难耐,右手拿剑撑住身体,半跪在地上,吃力地说:“王妃快走。请记住,我叫孟远舟,我的父亲叫孟知善。二十年前,他被谭亦淳诬陷侵吞了治理豫州水患的巨款,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恳请王妃,一定要为家父伸冤,请旨圣上查明此事,环我孟家一个清白!”
“好的我答应你。”穆宛冰不假思索,一口应承,可又一想不对,“你自己回去陈明冤屈不是更好?”
“来不及了。”孟远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为什么?”
话音未落,身后那两个侍卫业已上岸,舞动大刀直奔穆宛冰。
孟远舟浑身是血,又和那两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侍卫展开了肉搏,还不忘对穆宛冰说:“杀了谭亦淳,快走。”
一句话提醒了穆宛冰,她举起短剑,对准谭亦淳的心口狠狠扎下去。
一个侍卫立刻放下孟远舟,赶过来挽救谭亦淳,连着几刀逼退了穆宛冰,把谭亦淳抢回自己手里。穆宛冰急得直跺脚,又骂自己没用。
孟远舟见状更加担忧:“王妃,别管谭亦淳啦,快走!”
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穆宛冰仔细一看,正是那天自己用来求他买书给自己的翡翠镯子。难道,他并没有用这只镯子换钱,而是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书?穆宛冰不禁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孟远舟迅速把镯子塞到穆宛冰手里:“王妃,孟远舟二十年来才得知家父冤情,也知道了自己一直在为仇人卖命,现在醒悟,希望不算太迟。这只镯子,我原想永远珍藏,可是,还是物归原主吧!”
另一个继续和孟远舟打斗的侍卫趁她们说话的当口,将刀刃送进了孟远舟的后背,又立刻拔出来。随着一股血柱冲天而起,孟远舟睁大了瞳孔,渐渐的,向前扑倒在尘埃里,再也没有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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